“走!”
天际只剩一缕残阳,来回奔忙一天,饥肠辘辘的甘韬终于回到周晴眼前,然后就是一声干净利落,“走!”
“电视台!”周晴不可置信叫出。
“不然呢?”
车里空调温度打的很高,可他依然裹了裹帘衣,一天一夜未合眼、未进食,使身体抵抗寒冷的能力直线下降,不由更觉北方的寒冬难熬!
周晴又惊又喜的感叹道:“哥,到底真的假的?”
他合上眼没好气道:“别废话,赶紧发车,金导在等着看人!”
一次上春晚事件,就差让他跑断腿,跑断自己的腿倒也算了,毕竟好处也是自己得,可一次欠下两份人情,让他很无奈。
两份人情中,关家的暂时不用还,他估摸日后也是用在那位“小公主”身上。
可那位爷当时就已开了金口,让他客串一部由电影局投资拍摄的电影。
迷迷糊糊的睡了不大一会,在睁眼已是华灯初上,国家台演播间更是灯火通明,离07年春晚倒计时只剩最后两天时间,里面的人忙碌且紧张着。
依旧是3号演播厅,比起早上无头苍蝇的乱撞,现在的两人轻车熟路的直达目的地。
“金导!”面对一手对讲机,一手节目单的总导演,他只能笑着打声招呼。
“你去休息间等我会,我马上到。”金悦冲着他点完头,安排身边的助理,引领他前往不知在哪的休息区域。
抽了一支烟,又一手撑着脑袋打了会盹,迷糊中听到脚步声,他豁然转醒,使劲搓了搓有点拧巴的面部,随之开始打量这间小小的私人休息室。
“金导,您好您好!”
“坐吧,我就是来喝杯水。”
他颔首,主动拿起桌上的茶盅,不是很熟练的将搁在桌上的两只瓷杯倒了个大半。
“《老婆老公我爱你》那首歌的四个人选肯定是换不了的!”
导演慢条斯理喝完第一杯水讲出的话,让他内心一抖,但到底在圈内低沉浮沉了几年,瞬间调整好心态后,再次起身给对方续上水。
“零点报时后,可以安排出三分钟时间!”
“我可以自己选歌?”
“我给你选,怕你唱不了,所以只能由你自己选拿手的。”导演轻抿了口茶水,又道:“最迟明天中午一定要拿出节目,报备后,明天晚上直接参与最终彩排!”
他瞄了眼茶水室,嘴里急说着,“一定一定!”至于再多的感谢词,这档口也不能讲,讲的太多就有了种交易的意思。
目送导演离开,他促着眉一口喝掉茶水,紧了紧身上的帘衣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06比较火的歌有哪些?”车上,他双眼很是明亮的问助理周晴,那是劳累一天终于迎来曙光的极度亢奋。
“什么《秋天不回来》、《死了都要爱》、《一万个理由》,另外就是《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片尾曲《菊花台》!”
他内心泛着堵,“有没有能在春晚上唱的?”
周晴说的这些歌,他多多少少也听到过,确实是06的大火歌,可这些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歌,哪能在春晚上唱。
更离谱的是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倒现在还被嘲笑着只看到满屏菊花,和各种大波妹子。
歌倒是不错,可太哀伤,要是观众联系上电影末尾的皇帝一家老少各种尔虞我诈、各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个春节过的得多闹心,非得把他这个演唱者,骂的满街乱串不可。
“歌,要不唱老歌成名曲吧,现在的新歌不是谈情就是说爱,确实不适合!”
“今年的主题是辞旧迎新,你难道让我去唱《南泥湾》?”他头疼道。
周晴开车的同时,也是心烦气躁的揉了揉额头,“时间太紧,要不就联系人给你专门打造一首歌了!”
“你认识这方面的人?”
“多少认识些,可时间赶不上,认识的也不是那种十分钟写出一首歌的天才!”
“你联系一下,我现在过去见见!”
“哥,你有歌?”周晴好奇道。
甘韬偶尔冒出一两句歌词,她丝毫不稀奇,毕竟已经见识过好几回。
如歌词很短的《一场恋爱》、高园园嘴里传出从而登上娱乐报刊的“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那女孩对我说,说我是一个小偷等。”
她一度以为他的歌词来自于抄袭,或者是来自于一些不知名摘物中的文青作家的矫揉造作,直到台北的一名男歌手,亲自承认其所创作出的《那女孩对我说》,是因为看到甘韬的那两句歌词。
那会周晴方才晓得,他还是个作词鬼才!
他眼眉一翘,“是有点想法,想让你口中的那些音乐人调调调子,把把关!”
“好,咱们现在就去!”
轿车在京城的冬夜里风驰电掣,今夜注定无眠!
……
翌日,凌晨四五点的样子,地点是一间待拆迁小区的二楼。
“晴子,晴子,猪啊你,走了!”
“哥,你们好了?”
周晴蜷缩着的双腿伸直的同时,将身下两张棉质沙发重新拉开距离。
“我练了两小时都没能把你吵醒!”他赤红着眼,笑道。
眼见他双眼布满血丝,经纪人兼助理的周晴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麻溜起身道:“哥,天还没亮,你先在这睡会,我出去给你们买点早餐回来!”
他转头瞧了眼身后两不修边幅,眼球同样有着血丝的大龄青年,对周晴道:“回去睡吧,在这练容易吵到他们睡觉!”
留下一些钱,谢绝两大龄青年的极力挽留,他亦步亦趋跟着一夜睡醒精神抖擞的周晴,向没有一丝光亮的楼梯口走去。
“哥,选个这么快节奏的歌,你到时不会掉链子吧!那可是春晚直播!”
一夜忙碌,到底让他折腾出一首歌,心情大好的他,不由敲了敲周晴的后脑壳,“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咻,咻。”中凯旋的餐厅内,一边吸着面条,一边瞅着同样是吃面条,却是发出“哗哗”声的甘韬。
昨晚连夜赶到她熟识的,搞音乐创作的合作伙伴家里,面对枯燥的作词、作曲、配乐,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乐器,她到底没忍住早早睡去,以至于这会连甘韬准备的是啥歌,歌调是欢快风还是苦情风都不清楚。
“哥,你吃完唱一遍,我帮你在琢磨琢磨!”车上一连两次没问出歌名,她安耐不住好奇心再次开口。
“行了,你急啥,时间这么紧不练能行么?”
“歌名是啥?”
他埋着脑袋塞了口面条,含糊道:“听完你就知道了!”
“用得着这么保密?”
甘韬没理她,继续“哗哗”的塞着面条。
等着周晴手脚勤快的收拾完碗筷,他业已在沙发上好整以待,家里没有供演员练歌的设备,好在他的歌中,配乐的重要性不大,主要还是看歌手的发音,和吐字速度,说白了就是这首歌就是要熟练度!
“扁担长、板凳宽……”
他起身酝酿好气息刚一开口,趴在连体沙发上的周晴,傻眼叫道:“停!”
“哥,你刚唱的什么?我好像就听见个板凳!”
胸口仿若聚着一团气的他,不由气急道:“你急啥,等我唱完啊!”
“我就是没听清!”周晴脸色讪讪。
“真没听清?”
“嗯。”
“是声音小没听清,还是字眼模糊?”
“声音可以,字眼模糊。”
“没可能啊,按理说我的发音功底也是可以的!”他挠了挠因为熬夜变的油腻腻,发痒的头皮。
“应该是速度太快,你放慢点!”
“这歌不能慢,慢了不对!你在听听。”
他重新调整好情绪,这一次周晴没因为发音模糊叫停,一直安静的等到一曲结束。
“咋样?”他问道。
周晴瞪着圆溜溜的眼眸答非所问道:“哥,这歌到底叫啥名?是不是就叫《华夏话》?”
他笑着点头,“听出来啦?可我总感觉这名字有点违和!”
“哎呦,不违和,不违和,这名真是太好了,这歌更好,即喜庆也应当下华夏走出去的国情!哥,你真不亏是作词鬼才!”
“屁的鬼才!”他碎了一口,问道:“你到底听没听清?”
“大概能听出歌的意思!”
“行吧,我在多练练,你再去睡会,咱们8点钟再去国家台演播中心。”
临近午时,甘韬在3号演播厅再次“觐见”07年春晚的总导演金悦,和周晴一样,第一遍听了《华夏话》的导演,大脑直接宕机了那么一小会,随后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问他要完整歌词和录音文件。
“扁担宽板凳长
扁担想绑在板凳上
扁担宽板凳长
扁担想绑在板凳上
……
哥哥弟弟坡前坐
坡上卧着一只鹅
坡下流着一条河
哥哥说宽宽的河
弟弟说白白的鹅
……”
显示器上没有任何人像的一曲结束,所有站在电脑后面的导演、副导演、艺术总监都怪物似的看着甘韬,腹诽着,“这他娘的还是人?”
“没别的歌?”
“这歌不行?”他蹙眉疑惑的反问金悦。
“我害怕你在现场直播时唱岔气!”
“我也有过这种考虑,所以得请金导帮忙!”
“你讲。”
“再唱到全世界都在讲华夏话的部分时,能让我停下来歇歇!”
“你意思找合唱?”
“嗯,最好是小朋友!”
“多少?”
他瞥了金悦一眼,内心道:“我想要2007个小孩能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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