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范洪学先生是吧?我是春天律师事务所律师郝好。”郝好在看过高天泽给自己的案件材料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委托人范洪学的电话。
他需要约范洪学来律所办理委托手续,并且向范洪学详细了解一下案子的事情。
这个案子确实很简单,麻烦的是婚后财产的分割和那30万彩礼。
现有材料中并没有说到婚后的财产,而两人结婚不到三个月,理论上并不会有多少婚后财产,但郝好注意到,委托人范洪学并不是城市户口,他的户口还在城郊的范家村。而据郝好所知,范家村虽然是村,但其村民收入水平绝对不比城市中那些金领低多少。
如果范洪学在范家村有村里分配的收入,那么,这些收入都有可能成为范洪学和他妻子贾雪的夫妻共同财产。
贾雪的户口虽然也是农业户口,但她所在地村子要远离商都市,可以说还是以农业生产为主要收入的农村。贾雪现在在一家私企工作,具体做什么的材料中没有显示,收入多少也没有提到。
如果真要分结婚后的收入的话,对范洪学来讲,收入和彩礼到底哪一个更有利,也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一切都要等见到范洪学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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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和范洪学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下午1点。郝好想了想,还是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告诉老妈一声,自己不回家吃饭了。
老妈对于郝好不回家吃饭在电话里好一通的唠叨。
在外面随意解决了吃饭问题的郝好,回到办公室,他需要在范洪学到来之前,好好想想下午都需要问些什么。
如何询问当事人,在课堂上是没有人教的。但303宿舍的兄弟没少自己玩这种游戏,更何况他们还是模拟法庭的常客。可无论怎么练,那都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今天下午才是真刀实枪的检验。
郝好不由的心中有些激动,也有些不安。
激动是因为这是自己的第一个案子,也是第一次面对真实的委托人;不安是怕不能从委托人口中得到想要的真实的情况。
很多人可能会有误解,认为律师的对手是案子的对方当事人以及对方当事人委托的律师。
事实上,这真的是个误会,有时甚至可以说是错误。律师最大的对手永远是自己的委托人。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任何人在面对律师时,即使是自己经过认真挑选的律师,当事人也会有选择的把自己认为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传递给律师,而把自认为对自己不利的信息隐瞒下来。
这样的结果往往是:案子由于委托人自己的隐瞒而发生意外。
“如何从自己委托人的口中得到最真实的信息,最能体现律师的能力。”这是郝好的一名学长律师在回校给大家讲课时所说的一句话,这句话让郝好深以为然。
今天下午1点钟,郝好将迎来职业生涯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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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问郝律师在吗?”
正在边看材料边胡思乱想的郝好,听到门口有人说话。
他侧过身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男子。
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身上的T恤衫没有哪怕一丝的褶皱。
“你好,我是郝好。你是?”郝好望着门口的年轻人,疑惑的问道。
“我是范洪学。”年轻人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
“你好。”郝好站起身,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范洪学并没有和郝好握手,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郝好笑了笑,手指轻松的活动着,以化解尴尬,然后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给范洪学:“请坐吧,这次请你来,一方面是需要办理一下委托手续,另一方面是想详细了解一下案子的情况以及你的诉求。”
范洪学并没有直接坐下,而是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仔仔细细的把椅子面儿擦拭了一遍,然后才坐了下来。
这一切,让郝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范先生,有些问题我需要了解一下。”待范洪学坐定后,郝好脸容变得严肃起来,他拿出一本稿纸,准备边问边记录。
“有什么问题你问吧。”坐定后的范洪学对郝好说道。
“能告诉我你要求离婚的理由吗?”郝好看着范洪学的眼睛问道。
“如果我说感情不和,你肯定不信。”范洪学说道,“真实情况是,我们结婚三个多月,她从来没有在11点前回过家的,有时甚至不回家。我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爸妈一说她吧,她还和我爸妈吵架。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她回家晚是什么原因你知道吗?”郝好微微地皱了皱眉。
“具体原因不太清楚,不过在结婚前她就比较喜欢玩,经常去唱歌跳舞,象酒吧和KTV之类的地方更是常客。谁知道天天和谁在一起玩呢。”范洪学说到这时,明确的语气有些不善。
“你是不是怀疑她有外遇?”
“谁知道呢,我也没证据,反正要离婚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范洪学眼神有些飘。
“女方对离婚持什么态度?”郝好换了个话题。
“开始时不同意,后来说离婚可以,但要我赔偿她青春损失费。”
“这个没影响,青春损失费并没有法律上的依据。”郝好随口解释了一句。
“我让她把收我们家的彩礼退回给我,她不同意。”范洪学突然说道。
“给了多少彩礼?”
“现金加上首饰大概有30万左右吧。”
“这么多?”
“是她家要的。”范洪学特意的强调了一下。
“要求退彩礼是可以的,法律规定三种情况下可以要求退:一是没有结婚;二是结婚了但并没有共同生活;三是给了彩礼导致给彩礼一方家庭生活困难。但是呢,司法实践中,在是否退还彩礼,具体退多少比较复杂。”郝好一边转动着手中的钢笔,一边对彩礼的返还问题进行了解释。
实际上,郝好并没有意识到,两人谈话的主导权,已经开始转移了。直到很久以后,郝好都对此次不成功的谈话不能释怀。
“我主要的诉求就是想要回彩礼,这一点,还需要郝律师你多费心。”
“想要回全部彩礼有一定的难度,但要求退一部分还是有可能的。”郝好想了想说,“你想过调解没有?如果双方调解离婚,有可能就彩礼问题达成协议。”
“要回一部分是多少?能有一半吗?”范洪学问。
“有可能吧。”郝好并没有把话说死,如果把话说的太死,那和做死没什么两样,到时候实现不了,委托人会所有的不满转到代理律师的身上。
“那行吧,这个案子就拜托郝律师你了。”范洪学看上去很高兴,“律师费多少?需要我现在交吗?”
“所里规定按3%的比例收费,你这个案子的争议额是30万,应该收9000块钱。但我们主任交待了,你也是朋友介绍过来的,给你个优惠,按5000收吧。”
关于收费问题,高天泽主任此前确实交待过郝好,郝好也是严格把高天泽主任所说的价格转告给了范洪学。
“没问题。现在办手续吗?”
“好的,范先生,你跟我到财务室吧。交过钱后,我们把委托手续给办一下。”郝好一听范洪学答应的挺爽快,心中不免有些激动。这可是自己第一笔收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