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刃划过虚空,掀起了血色的波澜,随即便触碰到了迎头冲来的“方守”的身上,将其一分为二,不费吹灰之力。
“有点意思....”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魔庵掌门若有所思,道:
“原来这分身,只可用以迷惑?呵呵,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旁门左道.....”
说到这,魔庵掌门眼中的血色,瞬间又强烈了不少,神情也更为地疯狂。
“当今世上,还有谁能阻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到熊洞彻底崩塌,这笑声仍久久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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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的空地上,三号刚巧在崩塌前的一刻,顺利逃出升天,而这之后,他丝毫未作停留,径直钻进了密林的深处,脸憋得通红,口中还不住地念叨:
“丢人!丢人啊!此番竟被一伪修,给吓得逼走!”
又在林中疾行了一阵,三号平复了心情,这才想到距脱离试炼,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而时不待我,此刻方守仍不见踪迹,又怎能叫人心安?
当下,他便取出了引路石,往其中灌入了一丝神念,探查起方守的位置。
“哦?一号他们.....”
就在三号的眼前,重叠出了另一幅景象,只见方守回到了熊巢,正徘徊在四周,似欲查探魔庵掌门的踪迹,而一号、二号,则通过引路石一路追踪着方守。三者虽目的不同,但大体皆往熊洞的方向赶去,显然一场混战,即将不可避免!
“该死!”往地上啐了一口,三号奋力地跺脚,只听“咚咚”两声,立时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布满裂纹的浅坑,“若是一号他们先行碰面,势必会宰了那小子!不成!我得先他们一步赶去!”
说罢,三号又是一跺脚,在身后激出了一道飓风,吹得树木枝条乱抖,树叶簌簌作响,而人已不见了踪迹,唯留下了那个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的脚印坑,仿佛是巨人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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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天色要暗了,更利于我掩藏....也不知这伪修可活下来否.....”
方守骨子里,毕竟还是书生气居多,打小“之乎者也”听多了,脑子里更多的,还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类的圣贤教诲。
故而大义在前,方守还是没能冲动地选择慷慨赴死,而是听从了三号的劝诫,先行离开了熊洞。
白日耽搁了太久,此刻临近黄昏,而距离脱离试炼的前一个时辰时间,俨然已过去小半,而方守到底是作何打算的,也唯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思索了一阵,方守又临时起意,决定不忙召集成员,自己先单独行动,于是便匿身在了这熊洞周遭,想探清这妖道虚实。只是方守如意算盘打得好,但毕竟还是个新人,试炼经验不足,竟不知一个渊洞内的成员,可通过引路石相互追踪,这才没预知到自己恐怕,要大祸临头了!
找到一处茂密的灌木丛,方守掩好身形,凝息屏气,将心跳压到了极低。待这一切都做好,他才小心翼翼地分出了一缕神念,往着倒塌的熊洞探去。
“按理说,他凝气九层大圆满的修为,不该在这废墟中耽搁这久才对,难道他知道我没走远?不可能!这人毕竟也只是凝气层,还未达筑基,如何有这等神通,可于密林之中探我行踪?”
转眼间,夜幕降临,林中的一些生物,却才开始了活动,嘈杂的虫鸣,让方守升起了阵阵的不安。
“遍地荆棘草丛,不知掩藏了多少的毒虫野兽,或许,当前的我,才真正地处于明处吧?......”
方守越想,心中便越渗得慌,到底他修行时日不长,仍是一介凡夫,还是会感到害怕,会在面对未知的事物时,唤起阵阵的不安,而就在这时......
月色下,废墟顶上,忽然亮起了一道红光!
“他来了!”
碎石纷纷弹起,在空中化作了漫天的齑粉,而石碓下方,则空出了一圈,中间唯有一人,背扛长长的血镰,在黑夜中发着妖异的瞳光。
“好在,有人,比我处在了还要显眼的地方”看到了魔庵掌门,方守唯有如此安慰道。
此刻的魔庵掌门,比白天更为恐怖,只见其单手持镰,双目放着绿光,在这幽寂的夜中,如同阴间的厉鬼,刚从地狱中爬出。
“有些不对....这人的气息,与白日大为不同,尤其是,此刻的他,更像是被鬼物给......上身了?”
方守心头狂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顿时在脑中生成。
“这血镰有问题!”
修士法器,分凡、宝、灵三品,而对于凝气层的小修而言,是哪怕最最低等的下等凡器,都是无法使用的,但显这血镰,品阶虽然不低,但却不在此列。
“单看此器品质,必不属寻常的凡品,只是又属于宝、灵哪一品阶的?怎一凝气境的伪修,都可驱使得动?不对!难道是!”
方守顿时想到了某种可能。
常言道,器物器物,必有人御,即“器物”二字,必暗含了两个含义。
一指器本身,二则指代了驭使之人,若无此二者同在,那么即便器物再如何厉害,也都毫无价值。
人以术御器,施用者为人。而据一号等人言,这世间尚存一等,内含“阴灵”,即寻常意义下的“鬼魂”,可以侵入人念,进而驭人,故施用者,便由“人”转变为“器”了。
说白了,便是一类法宝,其中封印有“魂”,具备完备的意识,可通过操纵人的欲望、贪念等,从而腐蚀器主意识,以达成“以器御人”之目的,即此器的真正施用者,实则为器中之“魂”,而非使用之“人”。
“想必这血镰之中,应该封一器魂,而这器魂的修为,更远超道贤,故令我深感心悸......”
方守暗暗地想着,同时以防万一,身体慢慢地后撤,气息更压到了极致,如一头冬眠的老龟,将全身气机归零,不停地思索着对策。
“目前我优势有二....”
出了洞穴,魔庵掌门并未着急,反而前挪了几步,寻到了一处平整的台面,阖眼盘坐,静心吐纳起来,似乎把刚逃离了不久的方守等人,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认真观察着此幕,方守可不会天真地认为,魔庵掌门一定没发现自己,只不过,他仍出于一种下意识的自负,而未曾远离,反倒是变得更加地执着了。
“小生就不信了,凭借一身本领,还治服不了你!”
这一刻,方守压抑了许久的好胜心,竟又攀升到了极致,变得蠢蠢欲动起来。而在外人看来,这样的方守,已然是失心疯了。
而对于此,方守亦清楚得很,十多年的书海生涯,让他掌握了一种近乎变、态的反思本能,例如上午,他刚刚在黑硫熊精手底下吃亏,那么在面对比前者强大了不止百倍的敌人,则更是会考虑到被提前发现的可能。
“如今我之优势,一是远强于凡修的天赋体魄,二则是趋近小成的水火剑经,这二者,便是我制胜的法宝。一旦击杀了魔庵掌门,这个器魂的载体,那么血镰,即便有通天之威,也必然无计可施。可话又说回来,哪怕魔庵道贤本身,也是有凝气九层大圆满的修为啊......”
方守眉头微蹙,面色有些为难:
“仅凭这两点优势,恐怕还远远不够!”
一时之间,方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是魔庵掌门迟迟未动,表现得太过淡定,明显是成竹在胸;而另一方面,他又心有不甘,自认同为修士,又如何怕了伪修?于是乎,方守心乱如麻,顿时纠结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方守苦着张脸,眉头越蹙越紧。时间,却是在不经意间,快速地流逝着,而逐渐地,魔庵掌门似也失去了耐性,竟不可思议地将目光投射过来,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该死!他果然发现了我!……有了!”
顿时有了灵感,方守一下激动,差点就蹦达起来,好在他没有冲动,依旧维持着龟息的姿态,暗暗退回了密林。
“开始了!”
刚一钻进丛林,方守就姿态大变,竟不再管顾动静,径自攀上了树干,施展起纵云梯,一路上飞身踊跃,惊得林鸟高飞,惹了个鸡飞狗跳。
“是布下了陷阱,有意引我追去?可惜……”
缓缓睁开双目,魔庵掌门的瞳光,由绿色转回了血色,而像方才那般夸张的威势,也是再没出现。
“许久没祭出此宝,反倒差些被反噬,险险丢了性命,若非如此,我哪用等这久,早该将你等擒下......殊不知,你等因忌惮血镰,而没敢出手,却错失了唯一杀我的机会。”
将血镰平放腿上,魔庵掌门像对待心爱的玩具般,温柔地抚摸着它,同时嘴角,展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意:
“好宝贝,我如此怜惜于你,可你,却只想着噬主,不怎么听话呢呵呵....但现在”他抬头,迎着皎洁的月光,笑意变得更浓。
“还有四只老鼠,等着我们去抓呢....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