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迟也没多想,看向三井圭一。
慌乱也好,紧张也好,那都是原意识体的过去,跟他没关系,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这里又没有会取笑他的人,承认了就承认了吧。
要是有取笑他的人,他就让那个人消失,那也就相当于没有。
所以不用在意。
原意识体把记忆和记忆里的大部分情绪都给他,在他心里也是特殊的,或许可以称之为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在看到三井圭一这样跟原意识体当年有些相似的孩子,只要不影响自身的一些利益,他很乐意照顾一下。
“我想问问大哥哥,为什么要帮我撒谎,”三井圭一抬头看了看池非迟,又很快低下头去,“刚才我也听到了一点,虽然不太懂,但我也明白大哥哥应该是为我着想。”
灰原哀持续陷入思维混乱,还在走神想着到底是她不正常,还是大家不正常。
“我……我确实很愧疚,”三井圭一结结巴巴道,“对不起,是我说谎了,因为我担心被报复。”
“没有人怪你,有很多大人也会因为担心被罪犯报复,所以不敢跟警方说实话,前两天的报纸上不是还有报道过吗?”柯南微笑着安慰,甚至装出小孩子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我们是小孩子,会担心被犯人报复也很正常啊。”
灰原哀回神,决定不想了,眼前的事要紧。
还有,她发现了,探究非迟哥的心里想法有风险,就像跟非迟哥谈哲学问题一样,要小心自己别先疯了。
三井圭一抬头看了看池非迟,又看了看灰原哀和柯南,发现三人确实没有用异样眼光看他,心里轻松了不少,“谢谢,我妈妈去世前,让我一定好好生活,我也答应她,会帮她照顾她喜欢的橄榄树和月季花,会照顾好爸爸,会每个月去看她,我是很担心自己会死掉,这样就没办法完成我对她的承诺了。”
灰原哀听得感慨,忍不住放轻了声音,耐心劝道,“可是凶手一直不被抓到,看到他的你也会有危险,要是警察觉得你是无关的人、没有想着保护你的话,你的处境会更危险。”
“所以我在犹豫,”三井圭一迟疑了一下,还是坦白道,“其实我还做了一件坏事,前段时间,我发现我妈妈留下来的橄榄树上长了毛毛虫,那棵橄榄树还很小,要是被毛毛虫吃下去,说不定就活不了了,我又不忍心杀死那些毛毛虫,所以……我就把毛毛虫在的树枝剪下来,从四天前的晚上开始,一只一只挪到松浦先生家的橄榄树上去,我是想,他家的橄榄树那么大,毛毛虫吃一点也没有关系,但又觉得这样很对不起松浦先生。”
“难怪松浦先生说,四天前浇水时还没有看到毛毛虫,”灰原哀若有所思道,“步美也说是从四天前发现毛毛虫的,而且每天都会发现一只更小的,很有规律。”
“那昨天晚上,你那么晚出现在街上,也是为了挪毛毛虫过去吗?”柯南道,“所以你跟警察否认了你出门的事,还说你昨天、前天、大前天的晚上都没有出门。”
“嗯……”三井圭一点了点头,“昨天晚上我刚把毛毛虫挪过去,打算绕路回家,到了出事那个老爷爷家门前的时候,就撞上了那个男人,之后又有车子过来,我因为担心被人发现我做坏事,所以就连忙跑回家了。”
“那么那个男人的长相,你看到了吗?”柯南连忙问道。
三井圭一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在附近,才道,“是在便利店打工的吉川叔叔。”
“是他啊,”灰原哀有些意外,又学着小孩子的幼稚语气对三井圭一道,“这件事最好告诉警方哦,他是最坏的大坏蛋,要是能让警方抓住他的话,圭一就像正义的假面超人一样呢!”
“是、是吗?”三井圭一有些不好意思,“那警官先生他们……”
“我打电话让他们偷偷过来,”柯南笑了笑,拿出手机,又正色道,“池哥哥,灰原,圭一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十分钟后,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做了伪装,悄悄到巷子里找一群人汇合。
一起跟过来的,还有元太、步美、光彦。
“真是太可恶了,池哥哥你们又单独行动!”
“柯南,你和灰原也是一样,我们可是少年侦探团啊。”
“抱歉,”灰原哀没诚意地打哈欠,“不过今天只是巧合。”
池非迟是真的不想磨蹭了,对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道,“高木警官,佐藤警官,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啊,好的!”高木涉连忙点头。
“你去忙吧,”佐藤美和子笑着摆手,“抓坏蛋这种事,我们可是专业的!”
柯南目送池非迟离开,脸上又一次露出一丝笑意。
灰原哀看了看柯南,“你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
柯南收回视线,幸灾乐祸地笑道,“当然啦,池哥哥去了九州,就不用担心他老是给米花町带来灾难了!”
其实不是的。
在变小前,他被称为‘高中生名侦探’、‘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也一直沾沾自喜,感觉揭穿真相就是侦探该做的唯一的事,直到月影岛上,他没能阻拦浅井诚实自杀。
现在想起来,他还是懊恼,在那之前,他有些忽略别人的感受。
那一次也是一样,如果能早点能察觉到浅井诚实的犹豫和矛盾,如果能早点看到浅井诚实眼里的悲伤,大概就能够阻止那一切发生了。
他总觉得有一个家伙走在他前面,还是个不崇拜福尔摩斯的‘异教徒’……那他不爽也是很正常的嘛。
灰原哀无语看着傻笑的柯南,“去哪里都能碰上命案、几乎拿了全勤奖的你,好像没有资格说别人吧?”
柯南:“……”
他那是案件在召唤!
……
下午六点,一趟航班从成田机场出发,飞往九州。
飞机上,一个戴了帽子的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戴着口罩,不时低头咳嗽一声。
机场外,换了拉克脸的池非迟抬眼看着飞机起飞,转身上了身后的车,前往涉谷区。
0331号基地,守卫提前接到消息,让黑色轿车毫无阻拦地到了高楼下。
“辛苦了,车子开到停车场去接受检查,你去5楼。”
池非迟用嘶哑声音说了一声,打开车门下车。
“好的!”开车的墨镜男点头,开车到旁边停车场入口。
池非迟进了大楼后,拿出手机拨着电话,往核心成员留出的通道那边去。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听。
“我到了。”
池非迟开门见山地说了一句,伸手按了电子门的检测屏,扫了掌纹后走进门。
门很快在身后关上,发出并不明显的咔擦声。
“贝尔摩德在确认情报,不会找我们汇合,基安蒂和科恩早上就已经到了,目前应该在狙击训练场,”电话那边的琴酒也直接说情况,“我和伏特加半个小时后到,基尔大概还要四十分钟,你打算自由活动还是先去狙击训练场找基安蒂和科恩?”
“我去看看最近的训练成绩,再去狙击训练场。”
“那一会儿在训练场碰头。”
“好。”
池非迟挂断电话,上了电梯,低头看着手机上新收到的一封邮件。
贝尔摩德传来的,内容是一张无名蹲在地板上的照片,还有一句话:
【你的猫被我绑架了,三天内交付一亿日元赎金,不然我可不保证它能活着离开。——Vermouth】
这就是琴酒口中在确认情报的贝尔摩德。
【请撕票。——Raki】
池非迟回完邮件后,收起了手机。
不用想也知道,估计是在街上晒太阳的无名发现了贝尔摩德,考虑到交情,跟着贝尔摩德去蹭吃蹭喝,否则贝尔摩德根本不可能找到四处浪的无名。
既然无名找到了免费饭票,那不吃白不吃,说不定还能让贝尔摩德顺便帮忙打理一下。
虽说猫不用频繁洗澡,频繁洗澡对猫也不好,但无名一天天在外面打架,有自己打理不到的地方,时间长了还是得清理一下。
贝尔摩德来得真好,不过话又回来,以无名的功力,需要的时候怎么都能找到能帮它的人,骗完吃喝或者照顾就溜,尽显渣猫本色。
……
新宿区,欧式风格的一户建客厅里,无名蹲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地吃着鱼罐头。
一旁的单人吧台前,贝尔摩德刚洗了澡没多久,穿着浴袍坐在高脚椅上,给自己倒了杯酒,拿起手机看了回复的邮件,起身走到餐桌前,把手机放到无名面前,“无名,你家主人一点都没打算出赎金哦!”
“喵?”无名看了看手机上的回复,懒洋洋地继续低头吃罐头。
它没从贝尔摩德身上感觉到恶意,大家还是曾经伤病互助的一员,连它都没觉得贝尔摩德会伤害它,贝尔摩德还想吓它家大妖主人?不可能的。
贝尔摩德见无名没反应,没觉得奇怪,这猫要是有反应才叫奇怪。
她也没想到今晚调查回来的时候,会在外面巷子里遇到无名。
虽然她套了易容脸、做了伪装,但气味明显瞒不过猫这种动物。
看到无名蹲在墙头一直看着她,她就带无名回来了,好歹是认识的猫,还在她肋骨断了那时候提供‘咕噜’疗法,必须给顿吃的。
之后再看无名腹部的伤好没好全,她又发现无名脖子上方的毛有一点黏,必须帮忙洗个澡。
她一开始还担心无名挠她,结果洗澡过程出乎意料地轻松,无名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让她感觉到了信任。
拉克那家伙也真是的,把这么乖的猫丢在外面,说是放养,但她怎么都感觉相当不负责任,也不担心猫饿了病了被车撞了……
换作还顶着莎朗-温亚德身份的时候,她把这只猫养到送终都没问题,不过现在不行了,自己到处调查,带猫容易暴露,而且无名也不安全,一旦被人发现她重视无名,无名就有可能被抓走、当成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