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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屹立

立于**上的半截人身,朝前方举起了右手。

    他将右手举到了与肩膀水平的位置。

    他伸直了并拢的五指。

    红光在五指的尖端闪烁了起来。

    于是,他身前一片区域里的空气分开了。

    河岸上的火焰也跟着空气分开了。

    焦黑的道路,暴露在了龟精的面前。

    喜形于色的龟精,伸长了蜷缩在龟壳里的龟脖。

    俯下人身,将右手伸向了地面。

    伸向了堆积在地面上,覆盖着火星,散发着余温的灰烬。

    灰烬前,立着一把猎叉。

    铁制的叉尖,完全插入了土中。

    冒着青烟的焦黑木柄,只留下三分之一的部分。

    木柄朝天斜指。

    然后,赤红的右臂在木柄前停了下来,流露在赤红脸庞上的喜色凝固了起来。

    远离河岸,注视着河岸的人群里,传出了震撼的惊呼声,传出了欣喜的欢呼声。

    一只手从地上的灰烬中伸出,握住了焦黑的木柄。

    手的每一寸皮肤上,都散发着柔和的银光。

    银光流转,搅动起了周围的元气,四散着蒸腾的气流。

    银光带着寒意。

    带着龙威。

    龟精半截人身的脸庞上,一双赤红的眸子,迅速收缩。

    龟精急忙将脖子往回缩,可已经来不及了。

    银光闪逝,脸露大惊之色的半截人身所伸出去的右手小臂,已经被有根的左手,牢牢地攥在了掌中。

    有根的上半身的一大部分,被自己的左手拖出了积灰。

    在有根那一部分身体上的焦黑皮肤里,随着散放开的轻烟,弥漫出了阵阵肉香。

    有根耸搭着头,长及肩膀的乱发,被烈火燎尽。

    焦黑的头皮上,遍布着十道裂痕。

    裂痕深处,一片血色。

    在与龟精的硬抗中,耗尽了有根炼化在体内的元气。

    有根用尽全力强行调动起的自然元气,也依旧挡不住从火海中,涌腾的火浪。

    所以,他在焚身的剧痛中,意识很快遁入了黑暗。

    但在他失去知觉前,却感到身子左边,传来了一阵凉意。

    然后,他失去了知觉。

    此时,闭着双眼,气若游丝的有根,散发着银光,攥着龟精右臂的左手间,力道越来越大。

    以至于左手的五指,都陷入了对方赤红的皮肤中。

    萦绕着银光的五根手指,如同五把利锯,轻易的撕裂了龟精硬如金铁的皮肤。

    血从撕开的皮肤中流出。

    赤瞳紧缩,尽是骇然与惊慌神色的英俊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了起来。

    “啊!!”

    扭曲着脸庞,连接在龟躯上的人身,发出了一声惨嚎,并在惨嚎过后,大声的求饶。

    “上仙,上仙,饶命,饶命啊!!”

    龟精涕泪交加,凝望着有根双眼中,流露着浓浓的哀求。

    然后,它感到被施加在手臂上的力道轻了许多。

    “谢谢,谢谢上仙。”

    以为可以捡回一条命的龟精,脸上流露出了喜色,他一边感谢着有根,一边偷偷用力,想将被有根抓住的右手抽回。

    它没能把手抽出来。

    于是,它不解的看着有根,道:“上仙,你这。”

    “唰!”

    龟精的话还没说完,从有根的左手上就传出了一股巨力。

    巨大的拉力。

    粗长的龟脖被巨力拉直,赤红的双眸还来不及紧缩。

    散发着银光的手掌,已经按在了连接着龟躯的人体上。

    按在了人体左边的胸膛上。

    手掌穿过了胸膛。

    “噗噗!”

    轻呐的声音,在河岸边回响。

    徐来的微风,吹动着岸畔的野草。

    滴血的心脏,在银色的手中跳动着。

    “上,上仙。”

    血从嘴中流出,英俊的脸庞上,扭曲着五官。

    龟精瞪大了眼睛看着低头闭目的有根,布满血丝的眼球里,满溢着悲伤。

    散发着银光的手,捏成了拳头。

    捏碎了心脏。

    河岸边,微风中,传出了彷如惊雷的兽嚎。

    兽嚎蕴藏着巨大的力量,随着微风,传向了十方。

    只有河畔上的人才知道,这仿若雷霆的嚎叫,竟是龟精死前的哀鸣。

    远离河岸,围观了有根与龟精大战的人,今夜已无法安眠。

    草云郡东,塔堡出口上的铁门在承受了数百次的撞击后,变成了数块废铁,没入了城角的灰中。

    城门处的巨石,磐定难动。

    淌满血的城墙,红如朱砂。

    塔堡之上,厮杀着的平台上,守兵退回了甬道。

    鲜血沾染了胸甲里衣与脸庞,站在甬道上的彭庸,看着甬道中,围在身边的人。

    在他身边有四百人。

    四百人,个个带伤。

    抬起头,彭庸透过甬道狭小的出口,看着塔堡的平台。

    看着染血的石面上,那些还在轻轻蠕动着,穿着守军士兵的盔甲,尚存生机的身体。

    彭庸的双眼中,流露着怜悯与无奈。

    “用巨石将甬道堵住,全军退入堡内坚守。”

    闻言,四百名仅存的守兵,齐声道:“遵命。”

    无数的木梯搭在了染血的城墙上,手持武器的士兵重新爬上了城墙。

    然后,他们站在满是尸体的城墙上,站在浸血的平台上。

    他们没有找到可以与之拼杀的守军士兵。

    所以,他们冲向了甬道。

    他们冲进了甬道。

    他们停在了甬道中。

    停在了堆垒的巨石前。

    带着消息的士兵,跑到了撑有华盖的辇车前。

    陈甫将手中装酒的带子挂到了辇车的撑杆上,拿着一张金黄色的布帛,擦拭起了唇上残留的酒液。

    “我军攻下塔堡了吗?”

    “禀将军,我军登上了城墙后,没有在城墙上见到守军,通往塔堡内部的甬道,全被石头封死了。”

    “这些石头能够移开吗?”

    “禀将军,巨石沉重,每个大概都有百斤左右。”

    闻言,陈甫蹙起了眉头,低头思量了片刻,向着身旁的余若,问道:“余伯,若要搬开这些石头,将要花多长的时间?”

    “少主,若巨石堆满了甬道和城门,人手充足的话,将花数天的时间,若是修者,耗时也将一天左右。”

    陈甫转过头,看着辇车旁,放下食盆从地面上站起身的余若,笑着道:“这么说,要想尽快攻下塔堡,只有你出马了,余伯。”

    “余若,定为少主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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