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的眉毛挑了挑,脸上的浅笑也收敛了起来。
“这与我爸没有关系吧?”
口气透着些冰冷,上前一步。
脸色有些阴霾的刘恒,双眼中流露出了挑衅的神色。
“身为修行者,却与我郡流民混在一起,你究竟出自何门,来自何派?”
“我的门派大了,说出来怕吓死你。”
有根咬着牙,说着狠话,右脚却悄悄的向后迈出。
“怎么?”
甩了甩右手,臂甲上的鳞片在相互碰撞间,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
阴霾的脸庞上,冰冷的双眸中,露出了戏谑的神情。
“想逃吗?”
心思被戳穿,即使有根那张自诩脸皮如城墙般深厚的脸颊也不禁变成了发情猴子的屁股。
“谁******想逃了!!”
恼羞成怒之下,有根声色俱厉的大吼起来,踏在身后的右腿,迅速被放到了身前。
唉,跑不了了。
心中暗自懊恼,有根苦着脸,紧皱起眉头,双手握拳挡在身前,警惕的观察着站立在身前不远处的刘恒。
“刚刚大放厥词,现在又紧张的摆出了这架势,你可不像有门派的修行之人,莫不是野修?”
明亮的双眸中,淡淡的红色光辉透出。
刘恒抬起右手,弯曲的手指间,萦绕在手掌上的光芒,犹如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
金色的光辉透过了有根的全身,璀璨的光芒将有根全身包裹。
体内的元气在霎那间,就已经被有根推动到了他能使用的极致。
他没有回答刘恒,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刘恒便当他是默认了。
“这样浑厚的元气,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蛮有信心嘛。”
看着被有根身周的金光,原本散放着寒意的双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异彩,刘恒的嘴角再次翘起。
“你只要能接住我一招,我不仅不计较你刚刚的言行,并且还会立刻让你离去,但你如果输了。”
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刘恒右手五指曲直,握成了爪状。
虚淡透明的野兽下颚,在刘恒右手的手掌周围浮现。
“但你若是接不下,就加入我们,做我的部属,如何?”
“放屁,我才不会做任何人的奴仆!!”
“不是奴仆,只是下属罢了。”
刘恒抬起左手,左手的五指成爪状,猛虎的头颅与上额,环绕在了刘恒左手的周围。
双掌相对,掌根相合。
红色的如幻虎脸,在刘恒的双爪周围浮现。
有根眉头皱的更深了,冷笑了几声,道:“我这条命不贵,可也不是拿来买的。”
“我并不是要你誓死效忠,若在以后,如果你觉得事不可为,自可离开,我绝不阻拦。”
闻言,有根沉默了。
在沉默后,有根笑了起来。
“若是真的一招也接不住,跟着你混,也无妨。”
“但我可不是一个人,到时你们可要背上很重的包袱。”
“我是草云郡少主,草云郡的郡民,当然会看顾。”
“那好吧。”
伸手立在身侧,有根狞笑着运起身内的元气,金光汇聚于有根的手掌。
一颗淡淡的萤火,被金光吸引着,飘浮到了有根的手掌上。
握拳,攥住了萤火。
金色的光芒涌入了干扁扭曲失形的虫尸。
有根摊开手,虫尸化做一道流光,飞向了刘恒。
有根双手相合,结出鹰印。
金色剑刃,瞬息间已至刘恒的身前。
左手抬起,掌根依然相触,五指却已分开。
虚幻的红虎张开了嘴,伴随着刺耳的咆哮,散发着金光的剑刃在接触到虎脸时破碎了。
金色的余光化为阵阵风流,漫过刘恒的身周,吹散了虚幻的猛虎身上,已可乱真的毛发。
“接招!!”
一跃而起,狰狞的猛虎化做一道红光,猛然扑至有根的身前。
“啊!”
有根惊叫一声,运起全身的元气凝聚在右手,用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挥掌而出。
人一生下来就有手。
有根是人,他的手跟了他二十八年。
这只手被有根用来做过很多事。
但拍虎,却是第一次。
刺目耀眼的光辉将手臂完全包裹,围绕着五指的光辉已经连成了一个整体,相互间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光辉与虎脸相撞,在奔跑中雄伟魁梧,呈流线型的虎躯,顷刻间化为了虚无。
光浪翻涌,刺目白光在两者的接触处闪出。
周围的人在灼目的白光下,在一瞬间,都闭上了眼睛。
光芒散敛,距离两人最近,已经坐在地上的石脑,感觉着眼皮上的温热重新变的冰冷,看着从眼缝透出的白光完全消失了后。
才小心的睁开了双眼,向着白光闪出的地方望去。
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两个人,他看到了刘恒的后背,他看到了低头的有根。
刘恒前顷着身子,握爪相对的双手,就在有根的胸前。
此时,刘恒双手上的十指是相触的。
环绕双手的虎头,紧闭着虎嘴。
有根脸色有些苍白,尤自颤抖的右手上,中指,无名指和幺指上,都淌着血。
刘恒收了手,挺起身子,站在有根的身前,如白玉般无暇的脸庞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从见到有根开始,这笑容就没有变过。
这笑容下的狡黠,也没有变过。
“你输了。”
“这,这。”嘴唇轻轻的蠕动着,有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瞪视着身前的刘恒。
“刚刚那头老虎,是什么?”
“想学啊?”
刘恒伸出左手,手掌向上摊开。
“我可以教你,但你要帮我。”
沉默片刻,有根将淌血的右手在布服上擦了擦,伸了出去。
两手相握,有根突然有些恍然。
脑海中,想起了当初荒山上朝着自己伸出手来的道人。
他却不知道,此时极西的荒原上,破碎的荒外山中,已经长满了金莲。
金莲的生命力极其坚韧。
无论是柔软的泥土里,还是坚硬的山石中。
无论是阳光灿然的旱地,还是幽暗无光的绝渊,它们都扎下了根须。
它们在夜晚中绽放,在白昼时却会褪去金色,换成石彩,趴伏在一处。
所以,白天时,荒外山上,无有寸草。
它们驻留在山上,每一株都不停向四处摇摆着,风却无法吹动一片莲叶。
它们彼此独立,却又彼此联系。
它们依然一无所获。
所以,它们的数量还在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