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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观敌所需,以静制动

定边郡,安阳郡。

    两郡的疆域皆达万里,两郡的能战之驻兵,皆有万余。

    两郡和白沙郡结盟,起兵突入宁川关隘,并随之攻入了草云郡。

    草云郡的疆域变成了羊皮上的油画,陈甫用木炭,在油画上划出了数十个道弯曲互连的墨线。

    两郡分到的区域是固定的,并不是相邻的,中间还有莫川郡。

    为了维持他们在这两个区域的统治,也是为了防范其它势力趁火打劫。

    撤回了大军的两郡,不仅在草云郡留下了一部分精卒,随后还让兵马押来了大量奴民和粮秣。

    漫漫大雨,三月不停。

    两郡修筑土垒木寨的地方,都经过特殊的筛选,均在地势高趋且有水源之地。

    再加上避水符珠,两郡的将兵奴民和瘦马健牛,都没有多大损失。

    唯有粮粟,数月来消耗甚巨。

    莫川郡,在罗渺未被有根劫杀之前,不论是规模和实力,都在两郡之上,其所留在草云郡的兵马数量,也在两郡之上。

    刘恒斩杀王将军后,路道上的大军崩溃,也溃散了大量的军卒和奴民。

    人员的补充,突然实力大损的莫川郡,让定边郡和安阳郡留在草云郡,负责督造驻地和维护土地的将官们,在惊喜之余却也因为随之的问题而备感头痛。

    大雨一停,他们就不约而同的向周边的乡镇,提前征收了今年的粮税。

    可是,只占乡镇总收成三十分之一的税粮,统算下来,也只够两郡人马嚼食数天。

    至于,每年的贡给,两郡的将领,都没胆子去动。

    再雨停后,两郡的将官就已经缩短每日每顿的供粮,并且将每日两餐缩减成了每日一餐。

    他们都将希望,寄托给了各自郡县的援粮。

    这样,又过了两个月。

    定边郡派到草云郡,职位最高的将官,姓文,名短。

    文短是定边郡郡主的侄子,他的父亲是郡主的弟弟,母亲却是个女奴。

    他母亲的身份地位,跟他四个兄弟的母亲相比,是天和地的距离。

    可是,他依然被定边郡的郡主负以重任。

    因为他自己,远胜于其它诸子。

    周边土垒的土墙,尽数被雨水冲毁了,搭建于土墙后的木寨间,士卒和奴民们不停的劳作着。

    塌毁的屋间,结实的原木被一根根的拾起。

    巷路间,随处可见的烂湿碎木,也被奴民收集起来,放到铺在高地的草席上,让太阳暴晒。

    晒干后,再做为柴物,又被收到了伙房。

    烂木数量有限,也不禁灶火焚烧,寨子里的完好木屋也正在被一间间的拆卸。

    寨子的西方不远处,有一座山。

    雨季前,山上绿树成林,草木茂盛。

    雨季后,青山上泥石塌方,泥流过处,劲草林木皆毁。

    那条泥路,被烈日暴晒了两个月,水早就干了。

    山底处,枯黄的泥土上,堆积了无数岩石。

    文短带着手下,站在山底。

    依着文短的意思,要在这里用现成的石料搭建粗陋的石屋,供以奴民们居住。

    他指挥着兵卒驱动食饱清草的健牛,不停拉拽出原本陷在泥中的巨石。

    文短带着兵卒从石料中筛选出自己需要的岩石,再叫兵卒们用这些岩石,筑起石墙,顶部再安上木板。

    巨石相互交触的地方,会析开裂缝,防不了风,也挡不住雨。

    由巨石叠起的石屋,并不牢固,巨石容易塌倒,压死或压伤住户。

    但石屋也有它的好处,文短早就判断过,在缺少铁器的情况下,聚在一起的奴民们,很难搬移互相垒堆的百斤巨石。

    四周都是郊野,安好防兽的栅栏,只需再派少量兵卒监管,这样既可以节省人力,粮食也可以分开供应。

    最重要的是,可以减少变乱的发生。

    每日一顿,这一顿还尽是些掺加着野菜,淡的可以看出倒影的粟粥。

    这样的饭食,艰苦繁重的劳动,不管是兵卒还是奴民,干活都不是很卖力。

    所以,考虑到了其中好处的文短,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连自己的亲兵都派了下去。

    因为,粮食马上就要耗尽了。

    用力摇了摇脑袋,甩散许多落在短发上的石粉,伸手用热烫的手掌擦过布满汗水的额头。

    额头上的汗,却因此出的更多了。

    布满汗粒的额下,仿如刀锋的眉毛,向着额中蹙拢,川形的竖纹下,清亮如镜的褐色双瞳正凝视着高空。

    在灿阳炽烈光芒中,面露无奈的文短,长吁了口气。

    他身前的一排石屋,已经具备了雏形。

    只要将顶部盖上,就可以迁入奴民了。

    想到这里,顿感如释重负的文短,皱挤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抿闭着的嘴角,也向上翘起。

    凌乱的马蹄声,从文短身后的远处传来。

    转过身,文短向着身后眺望,郊野中,有一骑奔腾而来。

    两个月的暴晒下,地上的水汽已经被高温蒸腾,土壤间也有了些许的落尘。

    文短的手中有骑兵。

    但敢违背他的严令,在缺粮的时刻,擅自骑马穿行在木寨外。

    肯定有紧急的事情。

    眉头重新的皱起,川字的竖纹,更为深刻。

    站在岩石上的文短,伸出手拿起了身旁披挂在剑上的丝衣。

    呈圆柱状,刻绘着符文的剑柄下,如凝湖般滑净的剑身,有一半都插在石中。

    剑长一米,尖有刃,侧面却无锋。

    丝制的衣服,搭在剑柄顶端。

    被风荡起,单薄的服布贴起剑身。

    文短抓起丝衣,双手入袖,将衣服穿在身上,然后踏步而出。

    虚幻的身影,几秒后才从石上消弭。

    “吁~!”

    一把抓住马脖上的缰绳,文短长声喝止住在高温下,口涌白沫的战马。

    战马停下了脚步,身不着甲的骑兵,面带震惊的伸长脖子。

    但他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时,视线便是一花。

    文短一把将骑兵抓了下来,骑兵赶紧识相的跪伏在地。

    “将军!”

    “不管什么事情,说完后就去自领军法。”

    用手中的缰绳,将战马拨弄到一旁,看着跪地的兵卒,文短一脸肃然,目光泛寒。

    “按律,杖责三十。”

    闻言,跪伏在地上的骑兵没有任何迟疑,立刻道:“禀将军,我军斥候,发现一支运粮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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