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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谋算无失

“肃静!”

    看着冲上来的几位偏将,文短眼色一凝,声音也顿时变的严厉。

    “你们,都退下!”

    闻言,冲到崖上的九位偏将俱都一愣,互视几眼后,便立刻将手抚在胸上,弯腰低身行礼,一起退了回去。

    文短低下头,双眸射出的冷厉目光,落在怒目圆瞪,白发鬓环的老迈脸庞上。

    “李饶,你是军中的老人了。”

    “当我没有出生之前,你就已经是主上的车前卒。”

    “做为晚辈,本应该听你所言,但在这里,我是主将!”

    径直几步,走到了李饶的身前,文短说话的语气,也由温和嘘吁渐变坚定铿锵。

    “李饶,你的谨慎之言,我会考虑。”

    弯下腰,伸出双手摸住李饶的臂膀,文短将李饶从地上扶了起来。

    “但军旅之事,最忌上下不和。”

    转过身,背对着浑身颤动,面露不忿的老将,文短抬头,眺望着远方。

    荒野的坡地上,蓄水的沟壑中,数辆绑满了布袋的运粮马车的车头处,绘着飞蛇的短旗旗布,在风中展动着。

    “你既然不服我的军令,那就离开吧。”

    “带着你和你的部属,离开草云郡,回定边郡吧。”

    “我会发给你们一部分口粮。”

    “什么!”

    闻言,李饶双眼圆瞪,惊怒之下,脸色剧变。

    “你敢赶我走!”

    “不止是你。”

    文短的朝着身后伸出手,在面色剧变的李饶注视下,指向立在树林中偏将们。

    “还有你的朋友们。”

    “我命令你们立刻启程,返回定边郡!”

    “顺便告诉我的哥哥,他弟弟,在草云郡为他备上了薄礼。”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在此时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如朱砂般的红唇,轻微的朝上抿起。

    露出轻笑的脸庞上,清冷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狡黠。

    “礼物,现就在我部军中,和留给你们的口粮,装在一起。”

    闻言,李饶的脸由青转白,在他心中燃起的怒火,转瞬就被衍生的恐惧所替代。

    一道风,刮到山顶。

    文短身上的轻薄丝衣,被风刮起了道道连绵的服浪。

    面色苍白的李饶,在寒风中,感到浑身都失去了力量。

    他顿觉浑身瘫软,径直的跪倒在地,跪在从地上站起身的离越身旁。

    “李某大错,请将军恕罪!”

    闻言,文短昂起头,双眸无视炽烈的阳光,瞄向了天边的彩云。

    “你无罪。”

    “但我已下令,你就必须立刻遵循军令,否则,军法无情!”

    站在李饶身旁的离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明亮的剑身,在李饶身旁,闪烁着银色的寒光。

    跪伏在地的李饶,终无奈的闭上了双眼。

    “遵命。”

    低下头,文短平视着远方。

    白云之下,野地之上,天色一片晴朗。

    天地间,呼啸的风鸣中,隐约会听到尖锐的啸音。

    在寒风中,平视前方的文短一脸享受的闭上了双眼。

    他感觉吹在脸上的风,就好像有一只常年侵泡在水里,肌冷肤寒的手掌,正在轻抚他的脸庞。

    “等着吧,等着孩儿吧。”

    母亲。

    定边郡,修筑在湖畔。

    郡中的女奴,常在湖水中搓洗衣物。

    文短,就出生在湖边。

    “全军保持常人的步伐,慢步休息,我军今晚行动。”

    文短猛的睁开双眼,烁亮的双眸中,红芒湛发。

    “目标,就是这些,来自莫川郡的粮车!”

    伸出手,文短指着远方的坡谷,在惊骇交加,面色苍白,额上满是冷汗的李饶,充斥着死色的目光下,下达了行动的指令。

    而就距离运粮车不远的地方,另一座山山脚上的树林中,有根和刘恒正躲在一个山洞里。

    那一处山洞,在一棵古松下。

    隐藏在密集的杂草丛中,曾经是一头熊的居所。

    洞中的空气流动很慢,那头懒熊连自己的卫生都没有注意,更不用说去打扫和清洁山洞了,所以洞里的空气中,长期偏布着臭烘烘的味道。

    坐在一堆梳理干净的枯草上,鼻子中塞着两截野葱的有根,一脸不满的望着同样嘴里也含着葱叶的刘恒。

    “汝救乳梗造着号殿地敌芳。”(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

    不堪忍受的有根,嘴中又塞着东西,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语句不清。

    闻言,刘恒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自顾自的掏起了耳朵。

    有根撅起嘴,不再说话。

    洞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口鼻同样塞着葱白的石脑和李西,端着装着熊肉的木盆,走进了山洞。

    有根本来让人将剥皮的熊肉加水焖煮,但因为忌讳兽汤的香气会暴露了埋伏的位置,所以熊肉也并没有煮太久,只是简单的随着沸水滚了一下。

    捻起身前盆中尚带腥味,犹如拳头般大的鲜红肉块,有根面露难色的咽了口唾沫。

    转过头,看了看身旁正在大口嚼肉的刘恒,有根挑起了眉毛。

    回过头,有根吐出了嘴里的葱白,咬着牙,闭上眼,张开嘴将整块肉全塞进了嘴里。

    “唔~!”

    鼓起的腮帮立刻到达了极限,熟热的油水从闭合不上的嘴缝往外流,沾湿了有根的嘴唇与下巴。

    用力咀嚼着嘴里的肉,满嘴流油的有根睁大了双眼,瞪着嘴上同样留有油渍,却不停点头的刘恒。

    良久,当有根终于将嚼碎的肉咽下肚子时,刘恒正要拿起自己盆中的第三块肉。

    有根伸出手,用手指敲了敲刘恒身前的木盆。

    “嗯?”

    嘴里发出鼻音,刘恒面露疑惑的向着有根望去。

    有根用沾油的手,点在木盆的沿上。

    迎着刘恒疑惑的目光,重新将葱白塞入口中的有根,沿着盆缘拖拽着手指,写下了四个字。

    今晚行动。

    “嗯。”

    看着有根写在盆沿上的字,刘恒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他伸出手,用同样沾着油的手指,点在木盆的边缘上。

    为什么。

    在有根所写的四个字旁,写下了三个字后,刘恒转过头,看着有根。

    有根低着头,继续用手指在木盆上写了起来。

    我们要快,做完后,才能以逸待劳。

    刘恒脸上的疑惑稍解,但还是没有退去。

    最后,他伸出手,在木盆边沿上的以逸待劳的四个字周围画了一个圆圈,在其下方写了两个字。

    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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