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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多方博弈,谁为秋蝉

“竟然是周和。”

    额上的皱纹紧锁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文短用颤抖的双手,理了理颈上的衣领。

    “竟然是他亲自领兵。”

    恐惧在他心中漫延,吸炼入他丹田的元气,快速的游向羸弱的肺腑。

    元气顺着脉络,涌向周身。

    “完全,被算计了呀。”

    长出了口气,文短眼中的惊愕速褪。

    大敌当前,文短在历经初使的恐惧后,竟生起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朦胧的红芒,渐覆在他的身上。

    毫不避讳的催动体内的元气,浑然不顾渐渐炽烈的护体气芒。

    “老匹夫,想吞掉我,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口钢牙!”

    烈日下,古松顶上,亮起火光。

    “竟然是文短。”

    站在初搭的营帐里,抓着斧柄的周和,仰着头,双眼透过尚未搭上帘布的营门,望向了山谷的方向。

    山谷内,一棵古松上的耀眼火光,即使是常人,也能够清楚的看见。

    周和不仅看到了火光,还看到了火光旁骤动的元气,以及火光中的赤红厉芒。

    “这小子竟然没走。”

    “报!”

    背插令旗的兵卒,快速跃上帅营前的台梯。

    “将军。”

    单膝跪地,一脸风尘的兵卒面容肃然的抱拳行礼。

    “前方山谷内,发现定边郡士卒。”

    “嗯。”

    微微颔首,眉间的皱纹紧锁,单手抚过颚下的白须,周和沉鸣片刻。

    “可探得兵力?可探其部属?”

    “将军。”

    闻言,传令兵卒面色不变,立刻答道:“小人在谷间,看到许多穿着定边郡甲胄的士兵,数量应有上千。”

    “这些士兵正在搭禾造食,在他们周边,小人还发现了许多烧焦的马车。”

    “哦~?”

    沉鸣片刻,周和的手指渐渐用力,被搅动的及胸胡须被突生的指力绷的笔直。

    “谷中可探到伏兵?”

    “这。。。。。。”

    闻言,传令的兵卒一愣,支吾着道:“谷坡上,小人并没有看见其它的兵马。”

    “下去。”

    挥手斥退传令之兵,周和面色凝重,眼眸深处却露出一丝喜色。

    “我命令你将谷中一切,用墨笔绘于羊皮上。”

    “再带军令给周篾,让他点齐兵马,集合起我军的全部骑兵与步兵。”

    “遵命!”

    传令兵转身跑出营房,快步冲下房外的阶梯。

    “文短小儿。”

    看着传令兵远去的背影,周处肃然的脸色迅速软化。

    展露着与昔日营中从未有过的开心笑颜,周和咧开了干扁的嘴唇。

    缺齿的笑容,在阳光下竟有些憨然。

    “老夫,实在是高看你了。”

    仰起头昂视着远处,山谷外的高山。

    周处脸上的笑容如同单纯的稚童,那双眯成细缝的褐色浊眸中,冷厉的杀意却再不隐藏。

    “这次,老夫定要你献上自己的项上人头。”

    正午的烈日,照耀着谷外的青山。

    青山下,如蝼蚁般的人眼中,只映出了绕山的雾云。

    刘恒和有根就在山上。

    两个修行之人,虽皆为修道强者,却无一人步入洞虚。

    而只有洞虚之人,才可以凭自身修为,屏蔽掉无时无刻不发散在周身的元气涡流。

    蛮兵和凡兵隐在山里,无人有能力看到山下的情况。

    凭着常人的目力,只能观察到从谷间升入高空的漆黑炊烟。

    而刘恒与有根,此时正待在坑中。

    那是一个由数百蛮兵挖掘的大坑,直径五米,深达三米。

    坑洞上宽下窄,底部被兵卒们用钝器砸平。

    坑上盖着圆木搭连的板子,身穿麻衣的有根和身穿丝衣的刘恒,面对面的坐在坑底。

    身下堆着厚厚的枯干,两人身前置着木桩。

    圆桩上画着象棋的棋盘,棋盘上摆着棋子。

    阳光从木板中央直径半米的圆孔落下,照在坑底的棋盘上。

    坑洞的土壁上,无数昆虫与蚯蚓在土壤中攀爬蠕动。

    湿润的土气,流动在尚还浑浊的坑洞空气中。

    有根周身在湿气中打了个哆嗦,紧起了身上的麻衣。

    “怎么还没到晚上啊?”

    伸手拿起身前棋盘上的“军”棋,一脸不满的有根,小声的嘟囔起来。

    “要等到太阳下山。”

    看着有根将“军”棋移出棋盘的大半区域,摆在中央,刘恒皱起眉头,亦是小声的回答道:“起码还得烧十二柱香。”

    闻言,轻抿着嘴的有根,脸上顿显无奈之色。

    “山下的敌军还没撤,你就拉我一起下棋,就不怕有人看穿我们的计策?”

    “计又不是我出的。”

    声音略显低沉,刘恒瞪起眼珠凝视着身前的棋盘。

    “我怕什么?”

    拿起“砲”棋,刘恒一脸理所当然的将之堵在了“军”棋的前面。

    闻言,有根扁了扁嘴,一脸臭臭的伸出手将棋盘中央的“军”棋上移几步,吃掉了刘恒的“砲”棋。

    “将军!”

    看着棋盘上己方“军”棋前,毫无阻挡的“将”棋。

    胜券在握的有根,骄傲的昂起了下巴。

    然后,一脸坏笑的刘恒就拿起“将”棋,放到了隔“将”棋数步远的“军”棋上面,并激动的说道:“吃了!”

    “。。。。。。”

    看着捡起己方“军”棋的刘恒,沉默了许久的有根,终于一脸怒色的高喊起来。

    “你个臭棋篓子!”

    “你又来这招!”

    靠突至又失的粮草,挑起两郡纷争。

    这是有根计策的第一步,但此计能否成功,有根心里并没有底。

    毕竟他作为一个宅男,作为一个应试教育的典型范例。

    作为啃父母养老金的啃老一族。

    他以前根本就没上过战场,而作为他老大的刘恒,也只上过一会战场。

    而且,刘恒还吃的是败仗。

    再加上对敌方将兵的了解,刘恒和有根都是严重不足。

    知己却不知彼,让人如何心安。

    所以,躲在坑洞中,被拉来下棋的有根心里,十分的忐忑。

    而刘恒,却很镇定。

    这镇定不是浮于表面的强装,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淡定。

    这种举手投足间,对一切事都毫不在意,犹如超脱于世的气质,让有根都暗自佩服。

    此时的有根并不知道,刘恒的淡定只是因为他那单纯的脑细胞,根本想不到那么多。

    高山下,谷壑中。

    全身红芒郁积,身周火光散射的文短,跃下了古松。

    动荡的元气,掀引着松下将兵的气血。

    强者的能威,捶击着将兵们脆弱的脏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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