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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再争

周和手下军卒共一万六千,骑兵有三百。

    文短带兵出击谷坡,轻装进袭粮车,手中卒兵两千,骑兵有一百。

    西荒之地,多为一马平川的荒原。

    野战之兵,论斗战实力,骑卒为最。

    西荒塞外,不乏骏马牧群。

    骑马行于路上,或者跑上一会儿,就算是有根这样从没骑过马的宅男,也做的到。

    但穿甲骑马奔于路上,而且一奔就是百里千里。

    能在没有马鞍,不断奔袭起伏的马背上,靠血肉之躯抵住如此颠簸的人,千兵中难有一人。

    西荒之地,郡县数百,而每一郡中所囤练的骑卒,最多的也只有千余。

    文短善于练兵,三载春秋,日夜苦练兵卒,却也只练成五百骑卒。

    此次所带的骑卒,更是其骑兵中的骁锐。

    文短手下,离固,离越二人本是兄弟。

    离固年幼,离越年长。

    离固能带骑卒,离越善于理兵,均备受文短重用。

    而论带骑兵在战场冲阵,性情稳重的离越实际上,更胜离固。

    谷外,安阳郡兵之后,林立的土壁之间,站在帅旗旁的周和,松开了手中的战斧。

    双面的斧头落到地上,沉重的斧具砸在他脚边的泥土上。

    斧具陷入了碎散开的土中,锁着眉头的周和,张开了紧抿的嘴。

    血从析开的嘴缝间流出,淌落进斧旁的土里,溅起的零星血花,将铜黄的斧柄也染上了零星的艳红。

    周和苍白的脸上,露出红润之色。

    他身体中的郁痛,也随着他吐出的血,减轻了许多。

    终是能颤巍的收回原本持斧的右手,捂着胸口的涂金甲胄,略微舒展开眉头的周和,抬头昂首眺望着谷外。

    谷中的马声渐近,谷口处已能看见腾起的尘埃。

    “伏兵。”

    略舒的眉头再次紧锁,周和摇晃着身子,双眼中浑然的双眸在不停闪动间,屡散惊愤之色。

    “竟在谷内!”

    谷口外,同样站在帅旗旁的文短,脸上的红色渐厚。

    他体内的剧痛渐烈,伤势也渐重。

    但他的脸庞上,却没有显出丝毫的愁容,反而铭刻着淡然的笑容。

    谷中的鼓声未歇,击鼓者却已不是离固。

    文短本是军中统帅,尚率兵与强敌硬抗。

    离固只是带领骑卒的偏将,且年轻易激,岂能坐看主军败亡,坐看文短身入险境。

    文短手下偏将中,并非没有如离越般能带骑卒,且性情稳重之人,但仍然用离固领骑兵。

    其原因,也正是因为他年轻易激,容易冲动。

    正是他的冲动,才能在没有文短军令的情况下,不管谷外正在鏖战的己方兵卒,擅自率骑兵出谷。

    厮杀的战场上,情军势总会不停变幻。

    所以,两军交战,统帅相争,往往是多算胜少算。

    周和算到文短会带精锐来劫粮车,所带部众是其的数倍。

    文短算不到周和会率部进击自己。

    面对着数倍于己的兵卒,他对着自己的手下,直接说没有援兵。

    他让离固带野战最精锐的骑卒在后方,又没给他任何的指令。

    他亲自督战,激励他手下里的悍勇步卒死战。

    才能以大部分精卒的死,来换此时骑兵出击的最佳时机。

    才能以渐渐可危的形势,来促成己方所有将兵的奋勇厮杀。

    否则,若离固原先就接到出谷支援的具体命令,守在谷外的步卒,又怎能有如此悍勇。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入死地,如何求生?

    也晓是他练兵有方,手下精卒个个都勇不可挡。

    不然,也设不下此计。

    百余骑卒,百余战马。

    俱在重甲配备之下,化为黑色的浪潮穿透了谷口的烟尘。

    黑浪卷到谷外,奔杀向两方厮杀纠缠的战场。

    奔向已方已经是缩减大半的盾阵,之外的安阳郡兵。

    “轰!”

    骑兵冲入了原本正在盾阵外相互拥挤着的步兵中。

    便如一把切肉的屠刀,所过之处,留下一地的断肢鲜血。

    安阳郡的鸣金声未起,战场上能退的步兵,却已经退了。

    退到了在他们身后,无数辆破败的马车后面。

    而在马车前方退不了的步兵,顷刻间,便都成了马蹄下的烂泥。

    “将军!”

    手中拉紧缰绳,胯下口吐白沫的战马发出一声悲鸣,直接人立而起,硬滞了前进的趋势。

    离固翻身落下马背,那双饱经摧残的双腿刚一触地,立刻就软了。

    他立足不稳,仰面摔倒在地。

    他立刻起身,浑然不顾身上的灰泥和额头上从甲缝间涌流的血,快步跑到了文短的身前。

    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迎风招展的帅旗下,面露红煞的文短,侧转着头,俯望着身前的离固,流露着复杂神色的双眸凝视着从离固额上,不停流出的血。

    沉默片刻,文短脸上不停蠕动着的嘴唇,终于张开了。

    “噗!”

    一条血线从他的口里喷出,散着蒸汽的热血刚一触地,便击碎了铺着血的坚实地面。

    离固开口惊呼,立刻起身伸手欲扶文短。

    他的手没有伸出去,他胸口的甲胄上却多了一只手掌。

    脸上立刻露出憔容,脸色也立刻一片惨白的文短,一手撑着离固的胸口,一手抓着自己的胸口,低着头大口的呼气。

    他一边呼气,一边急促的道:“立刻纠集我们剩下的所有士兵,我们马上撤离山谷。”

    抬起头,放开抓着自己胸口的手,文短抓向了身旁的剑。

    一把握住散着寒意的剑鞘,一脸微笑的文短昂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我们沿大道向驻地进发,与离越带的兵马汇合后,再来会会周老匹夫。”

    看着一脸憔悴的文短和比平常萎顿许多的身躯,离固紧皱着眉,双手再次抱拳。

    “属下,遵命。”

    不远处,周和倚着身后帅旗的木杆,眼露愤然的看着形势大变的谷口。

    马蹄声从他的身后传来,周篾跳下坐骑,快速奔到了周和的身后。

    “将军。”

    闻言,周和的身子动了动。

    “将军。”

    “嗯。”

    眉头紧紧蹙起,单膝跪在地上的周篾脸色疑惑。

    “我已将骑卒带回,是否让弟兄们去冲阵!?”

    周和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着,朝着山谷静静的凝视着,如恒古不变的望夫石。

    “将军。”

    “你没看见吗?”

    侧过头,周和向迷惑不解的周篾,露出了侧脸。

    “那些谷外的残破马车,便是拒马屏障。”

    “你手中的骑兵有多少,战力可抵得上文短的兵卒?”

    “骑步配合,还有拒马挡路,你想让我军的精锐去送死吗?”

    “这,这。。。”

    闻言,周篾的眼眸闪动,沉鸣许久,却终是说不出话来。

    “原本文短手中兵卒,经此一战,却已损其八。”

    “如此稀少的兵力,正好可以丢弃辎重,逃离这里啊。”

    回过头,再次望向谷外,看着明显正在后撤的定边郡步卒,布满周和脸上的皱纹越发深刻,也越发咬牙切齿。

    “即消弱了我军士气,又脱离了险境。”

    “我真后悔,没有刚开始就用骑兵冲阵!”

    “还是,小看他了。”

    “这后生,着实可畏!”

    最近一直熬夜上班,昨晚中秋我都只有一个人在街上,有点寂寞。

    有点冷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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