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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牢狱之苦,断命之举。

    这一天下午,旁山风仍旧没有找到丢失的牛,没有了牛剩下的六亩地就种不完,即使找来全村的人帮忙种完了地,但他弄丢了牛,也是罪责难逃。

    这样一来他就面临两种选择,一是依旧待在丁甲邑,承担罪责,可能被处死。二是提前畏罪潜逃,但这是下策。

    申时许,旁山风正在土庐内发着烦闷,这时候阿公和九风燕儿来了,二者问他如何打算,他说自己也不知道。

    “阿风哥,我劝你还是逃吧,一会趁着天黑没人防备,你从丁甲邑一直往南,就能逃出封邑了,我跟爷爷已经给你准备了干粮和水,还有一件我最近做的衣裳,我不想看到你被他们抓去,更不想看到他们杀了你……”燕儿说完哇的一声哭倒在阿公的怀里。

    旁山风见燕儿哭的伤心,心里也很难过,心想自己怎么时运如此不济,本以为遇见了阿公和燕儿两个好人,就可以在丁甲邑生活下去,可现在又要去逃亡,做一个无家可归的荒人。

    旁山风想着想着也眼角生花,抽泣了起来。

    阿公见到一屋三人四行泪,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支手臂挽着一个人的肩膀,让两人都靠在了自己的怀内,可怜的两个孩子。

    待得哭声渐止,旁山风终于答应阿公逃亡一事,在屋里整起了行装。

    半边红日挂在树梢,春风徐徐,劳作了一天的邑民也陆续回来,这一天将要结束。

    一阵急促的吆喝声想起,五六个大汉,正从丁甲邑西边有司府的方向赶来。他们各个腰佩长剑,面色凝重,正是邑卒。

    领头的正是邑有司木修,只见他面色沉重,手不离剑柄,急促的赶路,而方向正是旁山风的土庐。

    “你们为什么要抓他?”九风燕儿拉着旁山风的胳膊问,阿公被推倒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

    “为什么,我看你们是明知故问!”木修发着尖腔,趾高气扬的回答,一手打掉了九风燕儿的手臂。

    “你们抓我可以,为什么欺负老幼?算什么有司,还是男人吗?”旁山风被捆着双手,咬牙切齿的喊着。

    “你这个贱民,死到临头还要逞英雄,要不是大爷我来的及时,就让你给逃了,丢了主上的牛,还没有完成交代的任务,还想逃,看看人赃俱获了吧,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有你苦头吃。”

    木修得意忘形的说着话,一脚踢在了旁山风的腿弯处,将他打跪在地,用手撕开了旁山风的包袱,呼啦一片,一大堆东西掉在地上了。

    木修和其他邑卒低头一看,登时眼睛一亮,地上有数块晶莹剔透的美玉。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包袱里的东西,阿公和燕儿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木修这时却转起了他那小眼珠子。

    “好啊,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一个窃贼大盗,看来老爷我今天是为民除害了。来啊,将他给我拉回有司府严加拷问,这些赃物就由老爷我带回去做证物。”

    木修先声夺人,将旁山风定做是窃贼大盗,再行私吞财物之举,自然是一举两得。

    对于一个贱民来说,随身携带数块美玉,且来历不明,很容易被人当作窃贼。但旁山风的的行礼中的美玉并不是窃取而来,是当初他从巨虎的山洞里挖下来的,虽然掩埋了大部分,但也身上带了几块,以备不时之需。

    “燕儿,你不要管我,照顾好阿公和你自己,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们受苦,阿风我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再报答你们了。”

    旁山风被邑卒带走了,临走时不忘这些时日阿公和燕儿的恩遇之情。

    木修听到这话,心里更是不快,让你还有下辈子那我岂不是活不了了,得赶紧将这贱民正法,随即将旁山风的包袱紧紧的捂在怀内。

    土庐内只剩下阿公和燕儿,两个人相互扶持,燕儿更是泣不成声,哭的稀里哗啦。

    而此刻阿公抬头望着门扉外面已经降下来的夜幕,泛白的须发间,那双眼睛渗着寒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夜幕降临,整个有司府的上空弥漫着凄惨的叫声。

    “大人,你,你快来看,看这小子颈背处好像有字?”一个邑卒在拷打旁山风的时候发现了他身上的字。

    正在牢房外的小间里一边欣赏着美玉,一边喝着酒浆的木修听到手下邑卒来报,不由得好奇起来,一手捋着八字胡,一边极速转着眼珠说:“哦,看来这小子的秘密还真不少,随我去看看是什么字!”

    “随奴,旁山氏,风!我当是什么秘密,原来你这个贱民是随国的奴隶……哦,不,称你为贱民都是高抬你了,奴隶,是最低贱的奴隶!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真不知主上是花了还是昏了,竟然为一个奴隶折腾了这么几天,幸好被本有司我发现,一个死奴偷盗宝玉,又丢失耕牛,最大恶极,死有余辜。”

    木修看了旁山风背颈处黥(读情,涂墨之刑,刺青一类,用于犯人。)的墨字,知道了他的底细,更加的不把他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奴隶连猪狗都不如,他一个邑有司杀死一个奴隶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遂更加的得意。

    木修接过了邑卒的鞭子,狠狠的抽打了旁山风一番,木修回想着当日众人膜拜旁山风的情景,想起他装无奈和众人称赞他时厌烦的表情,他有多风光,木修就抽的多狠劲,一个奴隶,竟然要众人膜拜,他木修不能容忍,不能接受。

    这一通鞭笞,打得旁山风是皮开肉绽,打得木修是口渴难耐,直到他晕死过去,木修才喝了几口茶水,解了一解口干舌燥。

    木修打算明天再当众宣布旁山风的罪行,他相信邑民们跟他会一样,会痛恨盗贼和奴隶,会一致高喊着“处死他”,木修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非常舒服,奴隶就要有奴隶的身份,贱民就要有贱民的位置,你要想逾越,对不起,我木修不答应。

    这就是他木修一直以来所秉行的礼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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