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皇甫的感觉非常怪异。
正常情况下，如果一个女孩子说这样的话要么是嗔怪加上点薄怒，要么是娇羞加点暗喜，猎奇一点的也是鄙视加上无奈。
可绫波丽说这话是个什么样子？
风轻云淡闲适自然，完全是陈述语气不带丝毫个人感情。这让皇甫根本没法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自见面以来，她说话从来都是一个语气一种声调。
皇甫无言地看着绫波丽，不知道该说什么。
绫波丽也无言地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这现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目光交错之下，皇甫首先出招也是第一个撑不住。绫波丽的眼神虽然平和，她在皇甫灼灼的目光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着实给皇甫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你吃饱了吧？”
绫波丽再次开口，又把话题跳转到了吃饭上。
“当然。”
皇甫的饭量不大，他一直自诩是资源节约型的新人类，每顿一碗饭，一天不喝水。
“那我们应该走了。”
绫波丽说着话便起身了，一点时间都不肯浪费。
“你在这里还有事？”
用陈述句的语气来问话，这种事情也只有绫波丽做得到。
皇甫知道动漫里有所谓“三无少女”——无口、无心、无表情，他现在只能确定绫波丽符合其中之一的“无表情”，“无口”属性基本不符合，她主动开口说话可是有几次，至于“无心”，他还没法确定。
“呃……没有，我先去付账了。”
最终结算下来皇甫总共为葛城美里掏了三十二万美元，这个价格相当坑爹了。
他有信心用这个零头弄出一顿更让人满意的东西，对现在花了这么多冤枉钱也就感到十分肉痛。
皇甫的父母虽然不务正业，但皇甫知道那是因为他们是有本事的人。
像他老爹皇砥，就是计算机领域的超级牛人，他们家的钱多得花不完，全是他皇砥从银行系统里划的。
皇砥曾经说，“我们天朝最不缺的就是那些贪官污吏了，没事从他们的地下账户里弄点钱嘛也没什么，不怕他们找麻烦。”
事实证明皇砥的确很邪恶，银行卡里的钱不断增加，硬是没人报案什么的，那些倒霉蛋只能咒骂一声那个偷了钱的混蛋然后自认倒霉。
那些钱他们没法解释来路，属于黑钱，他们怎么敢动用官方的力量调查？
至于他老妈碧夏，皇甫就不太清楚了，她的爱好之一是让别人直呼她的名字，另一个爱好就是整天泡在实验室里了。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擅长的东西都在计算机领域。
皇甫的手机看上去十分普通，是现在流行的直板全触屏，但是内在却异常强大，但论计算能力，不比一些小型计算机差。否则他也不会一直忍受着被他们远程修改铃声而不换手机了。
这个总部的待遇似乎相当不错，绫波丽也有一辆车，不过这也是只有双座的那一种。
银灰色的跑车反着骄阳的金光，平稳笔直从容地穿行在第三新东京市中。
一路上绫波丽都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地看着前面，双手扶在包被黑色皮革的方向盘上。
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但皇甫却找不到一个好些的话题。
对绫波丽，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了解。
思索再三，皇甫还是决定先问问一些自己心里疑惑的东西。
“话说，第二次冲击为什么是‘第二次’呢？难道还有第一次？”
这是皇甫心里的疑惑之一，各方的资料里对十四年前，也就是公元2000年，在新世纪第一天伊始发生的剧变称为“第二次冲击”，可是，没有第一次，哪来第二次之说？
“根据《死海文书》的记载，世界上的生命是由第一次冲击带来的，第二次冲击则是回收生命开始的信号，如果发生第三次冲击，那么所有的生命都会被回收掉。”
“第二次冲击已经发生，标志着第二个过程已经开始，第三次冲击将由使徒引发。”
《死海文书》、使徒、冲击，皇甫不了解这些，但这些东西皇甫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
实验机与EVA的标准身高是整整一百米！这样随便想想就知道，EVA的直接对手使徒怎么都不会比EVA小。
至于冲击，当年第二次冲击的时候皇甫虽然只有三岁，小时候的事情基本上都忘光了，但总有一些印象深刻的东西没有弄丢。第二次冲击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一家三口是幸运的，都幸存了下来，但皇甫无法忘记那些小时候玩伴在他面前化为一滩滩鲜血般LCL的样子。冲击发生的第二天，皇甫当年所在的昆明就没剩下多少人了。
对使徒和冲击，皇甫多少还有一点模糊的概念，可是对《死海文书》，他却是一无所知。
皇甫皱起了眉头，“《死海文书》？”
“《死海文书》是上世纪五十年代起陆续在死海附近发现的古籍残卷的总称。”
“残卷？”
“人类发掘出的都是不完整的片段，通过对它的解读人类成功的预见到一些东西，比如一些自然灾害，像是唐山地震，只是当时没有人相信。直到第二次冲击的发生，所有质疑《死海文书》的声音才完全消失。”
邪门的东西！
这是绫波丽的介绍带给皇甫对《死海文书》的第一感觉。
事实证明，所有的预言家都是骗子，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是在2012年，可是现在都是2014年九月十三号了。
可是，绫波丽是怎么知道这种东西的？同样是驾驶员，为什么待遇差别这么大？
皇甫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去问。
“——如果你还想从NERV脱身的话，就不要问太多。”
皇甫心里犹豫的也正是绫波丽所说的。
他不想在NERV中被牵扯得太深，向来卷入这种特务机构的，就会失去自由这种东西。
在NERV上海分部的生活皇甫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那简直比坐牢更让人难以忍受，每天的作息时间什么的都有严格的时间表，就连吃什么穿什么甚至什么时候上厕所都有硬性规定。平日里没有实验或是训练也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活动，想到外面去走走也要各种报告申请。
他一个过惯了无拘无束的人，又正值青春年少，怎么能忍受这种日子？如果不是NERV的力量实在不是个人可以反抗的，他可不会这么安分。
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甘心被人捏在手里任意揉搓？
“好吧，那，使徒是什么？”
按照绫波丽和之前他得到的一些资料，如果使徒出现，以它和EVA那样的体形，在信息流动通畅的今天，是根本无法隐藏的。使徒迟早会出现，也会暴露在世人面前，提前一些知道些信息也没什么。
“你指的，是哪方面呢？”
“……比如外形。”
“我不知道。”
绫波丽的回答让皇甫很奇怪，她是驾驶员，以后可是要驾驶她的零号机与使徒战斗，可是她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人类和使徒本质上是同样的东西。”
同样的东西？使徒和人类？
皇甫越听越糊涂，以他有限的认知根本就听不懂绫波丽在说什么。但现在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绫波丽绝对不简单。
她的表现根本就不像正常人，她更像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可是，皇甫分明又可以感受到她有着属于自己的思想。
这种感觉真的很怪异。
就在皇甫准备继续开口时，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安，那种危险的预感让他迅速扭过头去。
车窗外，一辆着火的油罐车无视了十字路口的红灯直冲过来。
不足十米的近距离让皇甫甚至可以看到那车上司机头上的弹孔正往外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