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临凡从宗炳伦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有一个小时之后了。他脸上的愠怒虽然竭力克制，可还是清晰可见。
宗炳伦这个老家伙一张拖字牌和一张推字牌打得纯熟自如，不愧是官场出身的老人。
整个场面一直被宗炳伦牢牢地掌控，莫临凡的各种旁敲侧击都被他轻易识破化解，甚至莫临凡试图激怒他他都无动于衷，依旧保持着那副笑呵呵的样子。
对上这种成精的老狐狸，莫临凡心里升起一种无力感，特别是对方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可是，虽然不知道这个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有一点莫临凡是可以肯定的：这个老家伙绝对没安好心！
细长的走道里没有其他人，莫临凡短促的脚步声也就格外的清晰，这时混入质感强烈的手机铃声也就相当易于发现了。
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是“皇砥”，让他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小莫啊，最近还好吧？”
“皇叔！”
每次这称呼问题总让莫临凡哭笑不得，那些不知道的人每次听到这句“皇叔”总是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无论是辈分还是年纪上，莫临凡都应该喊皇砥一声“叔叔”，可是，皇砥坚持要他省掉一个字……也不知道皇砥安的什么心思……
“我还不是那个样，你和阿姨还好吧？”
“我们最近很不好啊，我儿子跑到日本去了。”
听到这句话，莫临凡的神色严肃了起来。这件事情实在蹊跷，自己虽然这几天在和欧洲人进行洽谈，但这也不是他被排出这件事的理由，只能说是他们故意绕开自己的。
“这件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现在估计他已经到达日本了，这次的事情——”
“好了，小莫，”皇砥在电话里清了清嗓子，“我听说现在日本的两个驾驶员都是女孩子呢。”
皇砥的话让莫临凡十分奇怪，原本他以为皇砥会问问皇甫的事情，“没错……不过那两个驾驶员里，明日香是欧洲分部——”
“我对这个没兴趣，你只把她们的资料给我一份，没问题吧？”
莫临凡想了一下，才道：“这个好办。”
驾驶员的个人资料不是什么机密，作为极少数可以与EVA同步的人，他们势必会被各方关注，于是大家对这些驾驶员的信息没有采取过多的保护，因为藏也藏不住。
就算那是机密，以皇砥的本事，窃取出来不会是轻而易举，但也不会太困难。
“哈，有时间来我家坐坐——不对，我儿子不在家没人做饭——这样，等我儿子回来我好好请你吃顿饭！就这样，再见！”
听到这话，莫临凡同突然觉得，皇甫这次去日本……还是尽量多待今天吧……
降落到底之后，金字塔状、真正的总部内部错综复杂的通路看得皇甫头皮一阵发麻。
他不是路痴，但如果这里的通路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连一点提示都没有，那他比路痴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还有，进入总部之后他还没有见过其他人，这里看起来空荡荡的。
“这里的要求严格，没有许可不能随意走动。”
皇甫已经习惯了绫波丽这样未卜先知地回答自己的疑问，只是……这样虽然方便，这感觉也太怪异了吧？
如果真的有人能看穿你所有的想法，这岂不是太可怕了？
绫波丽看到皇甫在眼前的岔路中间发愣，便很上前两步走在前面。皇甫看着绫波丽从容地穿行在迷宫一样的通道里，左弯右折毫不犹豫，一点停顿都没有，心里很好奇。
“你是怎么认出路的？”
“直觉。”
绫波丽的回答让皇甫很郁闷：怎么我就没有这样的方向感？
在这里的复杂的道路面前，皇甫脑子里除了糨糊还是糨糊。
正在皇甫郁闷的时候，前方的大门自动开启。
里面十分宽阔，最前方是三块拼接在一起的达屏幕，此时屏幕上正显示着目前第三新东京市和周边的监控信息。屏幕前方是梯次分布的三级平台，第一级上是三排操作台，坐满了身着制服的操作员。
他们现在在第二级平台上，这里现在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最高的第三级平台上现在根本没有人。
“这里是作战指挥室，用于——”
“呃……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看看EVA吧……或者那个Lilith也可以。”
说实话，皇甫对这里的常规设施没有什么兴趣，和上海分部的情况大同小异，没有什么价值。
他现在真正感兴趣的只有EVA。
“往这边走。”
绫波丽转了个方向，从另一道门走了出去。皇甫快步跟在她身后，心里又挂满了问号。
上海分部内部的管理极为严格，像他是实验机的驾驶员，没有许可也不能随意接近实验机，相比之下，这个总部各方面的管理实在是太宽松了点吧？
一台实验机都被上海分部看得像宝贝一样，这里的三台正式EVA说见就能见？
“上海分部对消息的封锁很严吗？”
绫波丽说话从来都是一个语气，这样的问句非得加上个语气词才行，否则别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在问你话还是陈述一件事。
“是啊，和你们一比，我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皇甫只能苦笑，这样的异常表现只能说明上海分部有问题。
“实验机被安置在松代，这里的收容场里目前只有三台机体。”
松代？不在这里？
那为什么要让我到这里来而不直接去那个松代？
“这里偏重于战斗指挥，松代的研发力量比这里强。”
传送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金属门“叮”地一声向两边开启。
“这里是主垂直沟的中央收容场。”
绫波丽的声音扩散开去，漆黑一片的收容场里逐渐亮了起来，眼前浮桥之下身体大部分浸泡在LCL之中的三台EVA倒映在了皇甫黑色的眼瞳中……
面对去而复返的莫临凡，宗炳伦脸上依旧热情和蔼。
“小莫，还有什么事？”宗炳伦笑着道，“工作虽然重要，有时间还是多休息休息，这几天和那些欧洲人磨嘴皮子也是烦人，过几天给你放几天假，怎么样？”
对宗炳伦这样装聋作哑莫临凡虽然气愤，但却无可奈何，他也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早就敛去了自己的表情。
宗炳伦也是无奈，像他这种老狐狸当然不会做这样轻易让人怀疑你的事情。
如果是其他事情，他自然是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走，再找有些理由，不会惹人怀疑。可是这件事情，NERV四个分部都有参与，甚至SEELE都插了一把手。莫临凡不是庸人，很有可能察觉到什么，以莫临凡的性格，肯定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宗司令，我是想申请去日本一次。”
莫临凡说话非常直接，一点废话的意思都没有。
再过几天欧洲的代表便会到日本去，这次合作上海也会派人去，他身为作战指挥，申请前去是合情合理的。
“好，没问题。”
宗炳伦干脆的回答倒是出乎莫临凡的意料，这让莫临凡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的。
如果宗炳伦再有任何的推脱或是干脆就不同意，就说明这件事肯定有鬼。可是，他又同意得这么干脆，这个老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你们年轻人也真是的。”宗炳伦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听说小莫你快要结婚了吧。不好好留在这里度蜜月，就不怕将来留下什么遗憾吗？”
气氛顿时便僵硬森冷了起来，莫临凡眼神锐利异常，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