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厅里的沉寂,持续了至少有一分钟,才被第一位清醒过来的与会者用尖叫打破。
“那些可怕玩意儿,如果与我们直接接触,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最重要的问题是,它们到底是打哪儿来的?那个该死的魔王,他染了病后为什么会跑进智慧城?我们强大的身份验证系统,为什么没把他挡在城外,而是堂而皇之地闯进来了?”
这些疑问,代表了所有与会者的心声,一双双目光如刀似剑投射向尼凡奇,那种凝聚起来的犀利,足能把老教授撕碎。
尼凡奇却始终显得镇定,仿佛他还呆在自己的实验楼里,从从容容做着试验,没遭遇任何人来打搅他。
但管理局同仁的问题不可忽视,并且这样多的人抱有相同的问题,他也不可回避。
“各位,”尼凡奇开口了,会场立即又静了下去,人们都竖起耳朵听着。
“各位,我无法回答你们所有的疑问,仅能对刚才萨托先生提问的第一条作出回答。这些看似美伦美奂的孽光微粒,是从生物体的负面情绪里提炼出来的,对于破坏人的神经系统,造成他们精神异常,具有强大的作用力。一旦被孽光中的光子或电子微粒感染,受感染者所有潜藏的负面情绪,以及仇恨心里,都会被激发,从此他将变得冲动、好战、激愤,他不会再对任何事物感恩,除去破坏,他再也不会做任何事情。试想如果整个智慧城的民众全都成了激愤好战之人,这个城市会变成什么样子?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吗?”
“天啦,这种微粒入侵实在是太可怕了!”
听众席又躁动起来,人们几乎忘记了尼凡奇与魔王的存在,全沉浸在了对未来的恐惧里。
“大家不要激动,既然造成目前状况的罪魁祸首是尼凡奇,他就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以及圆满的解决方案,否则他肯定会受到制裁,我下这样的定论,你们同意吗?”
愤怒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到最大,震得人们纷纷抬头,看向约克夫坐的主席台。
那家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再也不恹恹欲睡了,这时整座会议厅里,好像只有他精神头最足。
多年来,尼凡奇一直是智慧城里从上到下,几乎每一个人都敬重的权威人物,他的画像甚至被一些孩子贴在课本与文具盒上,当做科学家偶像来崇拜。
可仅在转瞬间,光辉形象就因一场科学试验竞赛给颠覆了,这就犹如一个伟大的时代即将结束时,没画上圆满的句号,而是在遗憾的哭泣声中陨落,任谁也会觉得惋惜。
于是约克夫的问话,在场没有人回答。人们反而都不说话了,只用悲哀的眼神瞅着尼凡奇。他们无法相信约克夫,但又拿不出证明老教授无罪的证据,所以只能替他难过,替他惋惜。
约克夫眼中满是冷漠与不在乎,粗短的手指朝呼叫铃按去,嘴里还说着:“沉默就表示默认,既然全体通过了我的决定,那我就不用继续征求你们的意见了。”
“你这个坏家伙,我不许你碰主人一根头发!”
胆小如鼠的魔王爆发了,他根本不用挪地方,抬起给扎过针的手臂扫过去,一掌就拍塌了主席台的桌子。
“哎呀~”
约克夫没料到魔种敢偷袭他,忽然就坐在了一堆碎木头上,吓得魂都差点飞了出去。
智慧城里魔种为奴,人类何时见过这些低等生物发飙?魔王的举动也吓坏了众人,他们对孽光余悸未消,紧接着又爆发魔种叛乱,这一天的会开的,实在是惊心动魄!
尼凡奇也吃了一吓,眼看魔王要闹出大乱子,急忙拼死拦着他道:“好了,事情还没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你别这么冲动,好好说话,总能说清楚的!”
魔王使劲吸鼻子,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虎着牛面说:“嘴巴说不清楚,拳头说得清楚!”
这闹的叫一个不可开交,无需约克夫按铃叫保安,几十名穿着制服端着激光枪,显得训练有素的专业安防人员就如狼似虎地冲进来,把尼凡奇和魔王围了个严实。
“你们,你们抓我就好了,不要伤害魔王!他的智力水平还没我小孙子高,他是个弱者,不管做什么都是无心的,没经过思考的,我求求你们放了他吧!”
尼凡奇终于急了,再也没法保持资深学者的镇定。他把自己挡在魔王身前,却微小得如一只猫,又怎么保得住那庞然大物?
“主人,您别管我了,还是赶快回无极蛋楼,把那栋房子弄去一个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吧!小弹弓小主人还需要您,您不能让他真成孤儿,那他会伤心一辈子的!”魔王苦苦哀求,这些话打动了众多与会者,约克夫与那些拿枪的家伙却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魔王,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回无极蛋楼找到小弹弓,好好保护他,把蛋楼移去安全的地方!我是将死之人,就算能回家也活不了几天了,你却能一直陪着小弹弓。我拜托你,好好照顾他!”
尼凡奇反过来求魔王,魔王听着可真傻了,主人自称活不了多久了,这是真的吗?!
......
“万恶的死兔子,老娘英明一世竟栽在你的手上,还真不信了!你个王八蛋快停下来,把梦还给老娘!”
“不还不还就不还!有本事你追上我呀!来呀来呀!哈哈哈~”
会场里形势已箭在弦上,也就在那时,眼看尼凡奇教授将沦为阶下囚,魔王也会给激光枪扫成尘烟飘散,会场门外却传来激烈的叫骂声,与杂乱的高跟鞋跺地声。
人们不知发生何事,一时顾不得看老教授,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就觉得眼前猛然一花,一个毛绒绒的白球先在半空连滚几滚滚了进来,紧接着后面又追来一个疯妇。
那疯妇的着装看起来眼熟,是红色西装套裙,一张丑脸却谁也认不出来。
只见她两边脸颊高高肿起,上面还给口红划得一道接一道的,好像鬼一样难看。头发乱七八糟披散着,怎么看都像一蓬乱草。
“这这这......这女人是时不时关起门坐在我膝盖上撒娇的小香露吗?”约克夫望着眼前情景,惊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