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致,不可。”隐红娘察觉到了唐意致的敌意,她连忙开口阻止。
箱子很快又关闭了起来,唐意致瞥了一眼费季礼,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才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一旁的徐八斤难得变了脸色,“费季礼,你说那是人俑?可是你们天玑宫的那个禁忌之术?”
费季礼面若寒霜,微微点了点头。
花木颜年轻,有些东西听过也就忘记了。然而,徐八斤和于恩彷这两人可不会。人俑,那可是天玑宫一直以来流传的禁忌,凡是触碰的,要么被他天玑宫自己清理门户,要么成为江湖共敌,被江湖人追杀。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人俑之术,实在是太过残忍和恶毒。
人俑最早起源于人牲这项野蛮的祭祀活动,也有传说起源于巫族的禁忌丧灵蛊尸。总之,不管如何,它从一开始,就带着血腥和恐怖。
机关术顾名思义,离不开机关二字。制作机关的材料,往往是逃不出金木之属,辅以丝线,以真气操控。天玑宫正统的机关之术,莫不离此樊笼。
这种情况,直到人才辈出的天玑宫出了一个鬼才,才有所变化。那人名叫魏道全,精于机关木人之术。然而越是钻研,便越是对自己的机关木人不满意。在他的预想之中,机关木人应该与人无异。机关木人的终极追求,是在于拟人。但是金木材料所制的机关木人,远远达不到魏道全所期望的目标。
被自己的知识所困的魏道全,开始产生一些大胆的想法。既然用金木材料制作的机关人做不到与常人无异,那么为什么不试试用人来制作机关人呢?
这个想法其实是本末倒置,但是对于在走火入魔边缘的魏道全来说,却是充满诱惑力的一个想法。
在某个雨夜,他踏出了第一步。他找到了一具尸体,按照制作机关人的流程,将尸体进行了防腐处理,然后将骨骼取出,彷如金木材料,作为填充。尸体的脉络也被抽出,换做丝线。于是,尸体活了过来,成为了人俑。
人俑比起机关人更加灵动,也更加便于操控。只可惜魏道全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的成果,就被天玑宫发现。因为违背天玑宫最初的理念,魏道全被逐出天玑宫。
但是离开了天玑宫的魏道全,反而是像受了刺激一般,更加迷恋上涌尸体制作人俑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饮鸩止渴。明知不可为,却是愈发上瘾。
冰冷的尸首与生硬的材料,融合在一起,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生气。明明是人形,却透着不可名状的恐惧。那恐惧仿佛炎炎夏日里吞下一大块寒冰,寒意顺着喉头,被推挤入胸口,硌得生疼。
魏道全追求着这生死变化的终极快感,杀人做人俑。很快他觉得用尸首已经无法满足他了,他用活人作俑。在人未死之时,抽筋拔骨,填铅添汞。以残忍的手法,将骨肉剥离,换成机关的材料。
活人制成的人俑,实力更在尸首做成的人俑之上。原因在于,魏道全完整地保留下了活人的经脉,用来传导他自己的真气。这让他机关术的威力上了一个台阶。
哪怕是当时天玑宫实力最为称道的掌门,也在魏道全的数拾人俑面前败下阵来。
魏道全的成功,吸引了一批弟子的追随,其中不乏有在本门失意的天玑宫弟子。
对此,天玑宫无法再袖手旁观。以天玑宫为首的八大门派群起而攻之,终于合力绞杀了这个天玑宫百年难得一见的鬼才。他研究的人俑之术,因为威力巨大,天玑宫名义上说是已经全部销毁。实际上还是留下了备份封存,视为禁忌。
这个禁忌,一直封存在天玑宫。直到上一代天玑宫弟子唐意致偶然发现。
其实许多事情,看似是偶然,其实也是必然。天玑宫弟子唐意致加入天玑宫的时候,正值天玑宫器宗开始走下坡路,气宗正式崛起的时候。以费季礼为首的长老,牢牢把控住了天玑宫。虽然器宗还有龟虽寿这样的遗老,论武功或许还能和费季礼一较高下。但是他的手段,远不及费季礼。所以,对于器宗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这个时候,唐意致展现出了非凡的机关术天赋,器宗以龟虽寿为首,仅存的几人将天玑宫所载机关术尽数相传,倾囊相授。唐意致学得也很快,机关术的境界也是一日千里。
器宗像是押宝一样,将所有的期望,都押在了唐意致身上。为的是希望他能够打败气宗,夺取天玑宫掌门之位,帮器宗一雪前耻。为此,不惜让唐意致“不经意间”研习了人俑之术。
可惜,只叹一句时也命也。陈骁经历了宇王谋反,在纷乱之中继位。他有感于天玑宫的机关术威力巨大,想要收归将作监,让天玑宫为朝廷效力。
天玑宫是江湖门派,龟虽寿是江湖人。他自由自在惯了,对于为朝廷效力,那是一点都不感冒。在他心里,让器宗打败气宗这件事,比什么事情都重要。于是他公然反抗朝廷之命。
那时的陈骁刚刚经历谋反叛乱,哪里忍得了别人拒绝?于是,龟虽寿被投入了江湖司囚神狱,天玑宫器宗弟子要么被收进了将作监,要么被杀死。唯有唐意致逃了出去,不知所踪。
等到唐意致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他出现在赤鲨帮,成了赤鲨帮红胡子的手下。他身后背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匣子,像是行囊,又像是棺材。没人见过他背后匣子里面是什么,或者说,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隐红娘也不甚了解唐意致的行为,在她的印象里。唐意致虽然寡言少语,但是却不是什么鲁莽之人。他突然之间展露实力,似乎像是在警告什么人。
隐红娘看着眼前的李沐,又转头环顾四周,然而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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