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席地而坐,一个中年乞丐取出一本账簿模样的册子开始诵读。他说得是丐帮数百年发展兴旺的历史。
丐帮素有江湖第一大帮之称,历史可以追述到东汉。当年至圣先师孔子携弟子公冶长周游列国之时,绝粮于陈都几乎饿死。幸好乞丐范丹施粥相救得以活命。孔子感激涕零,写了四句话送于范丹——“范丹老祖借米面,来日孔子理当还,贴对联处请稍候,家家户户不怠慢。”范丹是东汉的乞丐,孔子是春秋的先贤,究竟范丹有没有救过孔圣人恐怕是后人的牵强附会。但多年来丐帮确是奉范丹为开帮祖师。最初的丐帮分为东西南北四宗,并没有帮主。直到唐朝末年出现了一位大英雄,此人名叫庄义方,是神武将军蔡婧的弟子。蔡婧被假国师杨筠宾所害,庄义方为报师仇于唐僖宗乾符四年投靠了当时黄巢率领的义军。黄巢和另一首领王仙芝闹了矛盾正各自行军,眼见王仙芝得到许多江湖义士相助声势浩大,于是命令庄义方也去笼络江湖英雄。庄义方到了北宗丐帮,帮助他们擒住了被四宗丐帮误会杀人的孙志通立了大功,得到北宗丐帮华长老的赏识,同年七月又为无辜被杀的西宗史长老报仇,同样得到丐帮西宗的拥护。丐帮君山大会,庄义方功勋卓著,武功无敌,以一套降龙掌和打狗棍技压群雄,成为了丐帮第一任帮主。
宋朝初年,丐帮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江湖中的风头隐然有压过少林领袖群伦之势。只是江南的丐帮弟子却始终拜吴国大将伍子胥为祖,这也为丐帮分裂为污衣派和净衣派埋下了隐患。丐帮帮主传到第十一任帮主司徒峻极的手里,司徒峻极武功卓绝为人正直,本可使得丐帮更加兴旺。不料三年前司徒峻极突然失踪,此后丐帮两派明争暗斗,相互制约,加上丐帮弟子中品行良莠不齐,使得这天下第一大帮的形势日见衰微。这次连丐帮大会都改了地方,由洞庭湖的君山改在泰山上举行,可见污衣派和净衣派已然势成水火。
丐帮弟子诵读完丐帮的历史跟着诵读帮规,丐帮的帮规分为“十穷”、“八要”和“十戒”。杨戬听了暗自点头道:丐帮千百年的威名果然并非幸至。这些帮规虽然不甚苛刻,但要全然做到也不容易。
这一番下来直讲了三四个时辰,听得众人气闷的紧。帮规诵读完毕之后,便应由丐帮长老推选出帮主的候选人。污衣派的归长老正要传出为丐帮立过大功的几名弟子候选,不料众弟子纷纷说道:“弟子们向来听归长老号令,便请归长老出任丐帮帮主。”“是啊,要说功劳当然是归长老的功劳最大。”“归长老德高望重我们服他,愿意奉他为丐帮帮主。”这中间也有一部分弟子支持卓长鹤,但是见他始终未曾露面,当即也掉头支持归亚林。
另一边净衣派的众人纷纷推举薛公望出任。只是污衣派的弟子势大,归亚林的呼声大大盖过了薛公望。薛公望微微冷笑,忽然高声说道:“依老朽看丐帮之内谁都可以当帮主,就是你归老儿不行!”这句话一出,四周登时静了下来,不知道薛公望何出此言?
归亚林一愣问道:“薛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薛公望嘿嘿冷笑道:“什么意思?一个人私通敌国,出卖了前任帮主,还能有面目在此么。他非但不能当我们丐帮帮主,反而是我们丐帮的大仇人!”归亚林收起笑容道:“薛长老的话教人好生不解?”薛公望指着归亚林道:“我问你,三年前你和司徒帮主同去上京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说是中了埋伏,司徒帮主已经死了。现在你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明明白白说来,你和司徒帮主到底是为什么去的上京?司徒帮主又是中了什么埋伏?为什么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莫不是你联合了奸人害死了司徒帮主?”
这番话一说,四下里登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一人道:“是啊,司徒帮主死因成谜,丐帮也一直未有一个说法。莫非真如薛长老所说~~~~~。”另一人道:“少胡说,归长老和司徒帮主情若兄弟怎么会加害于他。定是这薛公望为了当上帮主在此颠倒是非、妖言惑众。”
归亚林听了薛公望这一番指责,不由气得须发皆张,大怒道:“好你个薛公望,你含血喷人!”薛公望道:“说我含血喷人,那你怎么解释?”归亚林道:“这是我丐帮的重大机密,不能说给外人知晓。”薛公望仰天打个哈哈道:“重大机密?难道我薛公望不是丐帮的长老么,这件事我都不晓得。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他其实早已经知道麒麟角一事,只是为了栽赃归亚林故作不知。
此时山顶上数百人鸦雀无声,全都眼睁睁望着归亚林,静静看着他作何解释。归亚林望了望四周,只见连自己的亲信弟子也是满脸疑惑,不由长叹一声道:“既是如此,我便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大伙说清楚。三年前,正是岁末。我得到消息高丽要向辽国进贡一批珍宝贺岁,其中有一件稀世珍宝名曰‘麒麟角’。”
众人听到麒麟角三个字不由又是一阵惊呼。年轻的江湖子弟还不知道这麒麟角究竟是何物,年长的江湖人士脸上却均露出羡慕之色。方千里站在石万通身后,问道:“师父,这麒麟角到底是什么东西?”石万通道:“这麒麟角是传说中的宝物,一直被武林中人奉为疗伤圣品。无论你受了多重的外伤,一旦用麒麟角轻轻摩擦,那伤口立即止血愈合。就算受了极重的内伤,只要服下一丝麒麟角的粉末,内伤马上痊愈。故老相传那紫麒麟生活在海外另一片不为人知的陆地之上,我只当是民间的传说,没想到还真有这种宝物。”方千里直听得抻目结舌,大感神奇。
归亚林接着道:“当时正逢天降大雪,我与司徒帮主骑着快马冒雪赶到辽国南京。几番打听,终于知道高丽人已经将宝物送往辽国平南院。司徒帮主艺高人胆大当晚便摸入平南院的将军府之中,杀了几个辽国高手,抢了麒麟角便走。不料萧无忌早已经带人埋伏在我们回来的路上,一番拼杀之后,我与司徒帮主都受了重伤。司徒帮主命我带着麒麟角先走,他自己将萧无忌引向另一处山谷。我九死一生回到洛阳,若非麒麟角救命也早已一命呜呼了。后来我几次乔装改扮去辽国南京打听司徒帮主的消息,却没有一点收获。司徒帮主义气深重,为了救我,自己反而生死不明,姓归的好生愧疚。”众人听了不由齐声说道:“司徒帮主真是义薄云天,好汉子。”“归长老也不必过于自责,还是好好整治丐帮来报答司徒帮主的恩义。”归亚林抱拳道:“多谢。众位英雄说得是。”只薛公望微微冷笑道:“你一面之词,谁又能证明真假?”归亚林从怀中摸出一个黄色的小袋子掷在地上说道:“麒麟角便在此处,薛长老若是不信大可验证真假。”
在座的群豪一看这武林重宝就在眼前,不由都垂涎欲滴。一些黑道中人更是双眼放光,若不是看着丐帮人多势重,立时便要出手抢夺。薛公望使个眼色,身后的四大喇嘛一齐跳出,伸手就要去抢地上的黄袋子。归亚林叫道:“且慢。”抢上一步,使出一招“四海遨游”,一招四式分别递向几个喇嘛的要害。只听得啪啪连响,拳掌相交过后,塔极寺的四位尊者被归亚林一招逼退。薛公望白眼一翻道:“怎么?归老儿,你不是要验真假么?”归亚林哼了一声道:“这四位显然是塔极寺活佛门下,我中原武林的事却容不得他们插手。”四位喇嘛大怒,正要上前再斗。忽听何擎天道:“各位尊者且慢。归长老,不知你信得过何某么?”归亚林抱拳道:“何掌门江湖上威名卓著,我姓归的自然是信得过的。便由何掌门说句公道话吧。”何擎天道:“那好,我便替大家看看。”韩笑上前捡起袋子交到何擎天手里。何擎天接过却并不打开,只是淡淡说道:“归长老,其实这麒麟角的真假并不能证明你说的话。就算这麒麟角是真的,可司徒帮主下落不明也是真的。这中间的玄机恐怕只有你归长老一人清楚。”薛公望心中暗喜,看来这何擎天是铁定要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