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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东瀛忍术(1)

话音落下两人纵到场中。一人手拿铁杖,身背葫芦,是个扎髯大汉,左手托着一人,身着蓝衫,年纪甚轻,双眼凹陷下去,显然有伤在身。看到扎髯大汉,顾纯阳、吴国老等人不由大奇。何红香喜道:“大师哥,你怎么也来了?五师哥受伤了么,怎么回事?”

    这两人一位正是蓬莱派大弟子“铁拐纵横”李刚,那受伤的青年是第五弟子“花篮夺命”蓝田。李刚冲着顾纯阳、吴国老、韩笑、何红香四人怒道:“你们都失心疯了,真是有眼无珠,连师父也认不得了?”四人被骂得一愣,韩笑道:“大师兄何出此言?”李刚还没说话,一人冷冷说道:“一群废物!”听来似乎是何擎天的声音。但此时何擎天正好好的坐在一块大石上并未开口。

    众人错愕之际,一人自丐帮弟子的身后穿出。群豪更是大惊,只见这人青袍鸢带,长衫及地,正是蓬莱总掌门何擎天。两个何擎天无论外貌装束全都一模一样,众人一时难分真假。

    后来的这位何总掌门目中忽然精光暴射,盯着坐在青石上的何擎天道:“你好大胆子,居然敢扮成我的模样?”青石上的何擎天双目乱转,哈哈一笑道:“你是谁,敢扮成蓬莱总掌门?”他虽然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一比之下真假立判。何红香看出端倪,指着他道:“你,你是假的。你胆大包天,居然敢扮成我爹爹。”那人哈哈一笑道:“好女儿,怎么连你老子都认不得了。”

    此时正值日落,夕阳西下之际,金光照在他脸上平添了一丝妖异之气。围在他身边的人呼得散开,倒不是怕他一人如何,只是此人扮得实在太像,众人心底不由暗暗发凉。

    这假何擎天正是客店中那道童所扮,他的易容术固然精妙之极,更是利用了人们心理的弱点。当日顾纯阳与雷云双剑在店中相斗,何擎天突然出现,顾纯阳剧斗之下不及分辨真假。薛公望等人更分不出真假,紧跟着上前寒暄问好。事后顾纯阳虽觉得师父的出现似乎太过突兀,但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会改扮成尊师。等到与吴国老等人相遇,按理说何红香定会看出破绽,怎奈她一心牵在顾纯阳身上,况且这个假爹爹是与三师哥和八师弟一起来的。纵然见到爹爹神情语气和平时大不相同,也丝毫未起疑心,只当是父亲别有用意。若不是真的何擎天出现,只怕泰山大会散了也不会有人识破。

    这会儿两人面对面站着,气质一比之下当然真假不难分辨。站着的何掌门双目精光莹然,霸气侧漏,大有傲睨群雄之势。坐在青石上的何擎天虽然尽力摆出一副大宗师的样子,但目光伸缩不定,模样死板,便如同一具会说话的蜡像。何擎天道:“跳梁小丑,还不快些束手就擒!”那人道:“何掌门,你来的到快。”此言一出,便是承认自己是假扮的了。

    原来当日何擎天收到丐帮泰山大会的请帖之后,算好时日命顾纯阳和曹国寿先行下山,给丐帮的人送上回帖。这也是武林中的规矩,堂堂蓬莱掌门自然要摆些架子。然后提前一天何擎天便带着大弟子李刚和五弟子蓝田下了蓬莱山。李刚驾车,蓝田骑马在旁护卫。三人要赶在泰山大会的当天到达泰山。

    走了十几里路,行到一处树林之时,李刚忽然勒住马车,低声道:“师父,弟子看着情形有些不对?”何擎天从车上下来问道:“什么不对?”李刚指着地上的树影说道:“师父,你看这些影子?”此时晌午刚过,阳光自木叶间照下,树木的影子渐渐拉长。蓝田问道:“大师哥,有什么问题么?”他骑在马上,马腿正踏在一团树木的影子上,那匹马忽然嘶鸣一声,一条马腿被影子生生撕裂。

    蓝田飞身而起,空中就听见何擎天叫道:“小心,这是东瀛的鬼影阵。大家上车厢顶。”三人跃到车顶,蓝田喘了口气道:“什么玩意儿,怎么影子也能杀人?”李刚道:“恶鬼门的倭寇早已经埋伏在此,他们挖好陷阱自己躲在里面,用特殊的黑布蒙上装作树影,一旦踏上去就要吃亏。这里光线昏暗,真假影子还真是不好分辨。”何擎天哼了一声道:“似左实右,似前实后,这等诡计还能难倒何某。把你的钢杖给我。”

    李刚应声把钢杖递给师父,这根钢杖足有一丈多长,分量沉重。何擎天单手举着道:“你二人看好了,为师便破他的鸟阵。”忽的飞身而起,右手钢杖一招“铁拐李醉后狂书”,向地上点去。这招是李刚的得意功夫,也是何擎天根据典故自创的招数。铁拐李的前身本是才子李玄,传说他在成仙之后一次喝醉了酒,以手中的拐杖作笔狂草写下歪诗。何擎天便以此创出了这一招“醉后狂书”。只见他钢杖直上直下,击中一道树影的右侧,身形跟着飞起,又自空中击下,如此不断借力双脚居然并不落地。连击七八下后,忽地空翻一个筋斗倒纵而回,飘然落在车顶。李刚和蓝田震天价的叫一声好!李刚暗道:“当日师父传我此招时,是双脚站在地上,脚步虚晃之际,手上的钢杖便可攻击敌人要害,令敌人顾此失彼,防不胜防。没想到师父居然能自空中使出,钢杖如此沉重,他拿在手里浑若无物,真乃神人也。”

    何擎天将钢杖还给李刚,微微冷笑并不说话。只见地上扑棱棱站起数人,撤掉黑布,有的立即鲜血狂喷,有的双脚踉跄着走了几步,倒地抽搐而亡。远处埋伏的倭寇不敢再躲,纷纷从坑中跳起,抽出长刀成扇形散开。这些倭寇全部黑衣蒙面,只有当先一人身穿和服,头戴青铜鬼面,腰间插着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

    倭寇首领道:“何掌门果然厉害,一击之下便破了我的阵。”他语气虽然生硬,但说的居然是中原汉话。何擎天冷笑道:“这等魑魅魍魉的鬼阵也就是吓吓胆小之人,便是‘火影千寻’亲至何某也不放在眼里。”倭寇首领道:“厉害。连我师父的名字也知道了。何掌门,我就先替师父领教你的高招。”花篮夺命蓝田道:“就凭你这倭奴也配我师父亲自出手,我来打发你上路。”他爱马被杀,心里怒火中烧,不等师父同意,纵身跳下扑向那倭寇首领。

    蓝田号称花篮夺命,手里的兵刃是小八仙中最古怪霸道的一个,远远望去倒像是一个鸟笼。那倭寇首领抽出长刀,哇啦啦怪叫着与蓝田斗在一处。何擎天沉声道:“小心,这是鬼王的弟子。他的‘七绝斩’很不好对付。咱们下去,免得你五师弟吃亏。”说着和李刚跃下地来。其他的黑衣倭寇瞬间将两人围住。

    何擎天道:“这些忍者我来对付,你去帮你五师弟。”李刚应声道:“是。”纵身跃起,何擎天伸掌在他脚上一托,李刚立刻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出众倭寇包围的圈子。

    何擎天忽地四下游走,每到一个倭寇身前便出一招,只是却不出重手。那倭寇一旦还击,便被何擎天带着飞奔。眨眼功夫,所有围住何擎天的倭寇都被迫跟着他转圈。这圈子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何擎天就处在漩涡的中心。只是这漩涡却是由何擎天控制的,众倭寇的刀光虽然如迅疾如风,根本碰不到他的一片衣角。这门武功便是从易经八卦中化出的“八卦步”,人一旦被沾上便脱不开身,只要中间的人愿意,周围跟着来回奔跑的人能被活活累得脱力而死。何擎天其实练得也不到家,不过对付这群倭寇是绰绰有余。有的倭寇瞧出不妙,想要脱出圈子不再跟着何擎天奔走,可只要脚步一停,身上空门便露,跟着便被何擎天重手击毙。众倭寇只当何擎天武功再高也不能以一敌十,不料在精微奥妙的八卦步之下,一众倭寇的武功无从施展,反而被他牵着鼻子走。

    另一边,蓝田和李刚以二敌一却也落了下风。倭寇首领使得正是“七绝斩”中的“迎风斩”,长刀似狂风暴雨般洒下,李刚以钢杖勉力敌住,蓝田手中的兵器却绝不敢与他的刀锋相碰。这一番急攻,两人都已经气喘嘘嘘,那倭寇首领手上兀自不慢,可见内力之深厚,刀法之精熟,这却是真实功夫丝毫取巧不来。

    三人你来我往斗了数十招后,就在身形交错之际,那倭寇首领忽然低吼一声,左手从腰上抽出短刀,反手自肋下刺出。这正是七绝斩中的另一绝招“回风斩”,出刀的时间和方位都是匪夷所思,蓝田根本未曾看到,腰间便已经中刀倒地。李刚慌忙舞紧钢杖,只守不攻护住蓝田。

    此时围住何擎天的只剩下四人,何擎天的圈子也是越转越小,到最后只是在三尺之内打转。他忽的顿住身形,四把明晃晃的钢刀贴着他的前胸后背、两个肋下刺过,四名倭寇莫名其妙的被同伴的刀刺入胸膛,活生生的拼出一个口子型。何擎天不等四人口中喷出鲜血,纵身一跃出了圈子道:“大刚,你先退下。我来领教一下鬼王门下的功夫。”那倭寇首领斜眼一觅,四下里尸横遍地,心里不由怯了,大喝一声钢刀往地上一插,地上登时腾起一股紫烟。何擎天担心烟里有毒,屏住呼吸托起地上的蓝田和李刚退出十步开外。好一会儿,紫烟方才散尽。何擎天吐出一口气道:“还好这烟里无毒,若是有毒你我早已经呛得流泪。”李刚道:“这莫非就是东瀛忍术?”何擎天点点头道:“不错,这正是忍术中的‘遁形术’,那厮看来已经逃了。快看看你五师弟的伤势。”蓝田受的这一刀虽深,却未致命,只是伤重之下赶不得路。这一番耽搁之后,三人行路更是加倍小心,以至于误了泰山大会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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