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空和尚回了相国寺,一连几日闷闷不乐。慕容飞飞找到他问道:“大和尚。我们为何不将这本书直接拿去交给皇帝?”灵空笑道:“傻孩子,皇帝难道是咱们平民百姓说见就见的么。”
慕容飞飞道:“那就拿去给那个什么端王爷。”灵空心道:这孩子虽然聪明,对这些事却是一窍不通。只得耐心给她解释道:“那端王爷虽然年幼但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咱们别说见他,只怕连端王府的大门也进不去。”慕容飞飞满不在乎说道:“这有何难。你我一起打进去便是。”灵空斥道:“胡闹。天子脚下断不可鲁莽行事。”慕容飞飞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依我看这天书不献也罢。”灵空沉吟说道:“如今只好去端王府碰碰运气,想那端王虽然年轻但这眼光总是有的。”
依着慕容飞飞的计策,若去正式拜见,恐怕真的难以见到王爷。不如直接潜入王府,找到端王献上天书说明白缘由便是。她自告奋勇出去打探好了王府的所在。
掌灯时分,二人摸到王府墙外,正要翻墙进去。王府正门突然大开,里面出来一顶青旎小轿,旁边跟着四五个青衣小厮,当先一人弯腰驼背,弓着身子引路。
灵空和尚朝慕容飞飞使个眼色低声道:“咱们快些跟着去。这轿子中的人必然是端王。”慕容飞飞奇道:“你怎么知道?”灵空说道:“不是王爷出来,王府正门不会大开。其他人需走旁门,这是王府的规矩。”慕容飞飞道:“是么,这我倒不知。”
二人远远跟着轿子一路走去,汴梁城中华灯初上十分热闹。青旎小轿抬到一处花红柳绿的绣楼门前停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跨出轿子,跟着那领路的人径自进了楼内。
慕容飞飞躲在暗处瞅了一眼说道:“大师,没想到这端王如此年幼。咱们这就进去找他吧。”灵空和尚道:“说的是,在这里找他总比王府方便些。”
两人来到绣楼门前,抬腿就要往里进。早被一旁的“大茶壶”拦住道:“二位,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乱闯?”
慕容飞飞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只见上面写着“撷芳楼”三个大字,白眼一翻说道:“怎么,你这里不做生意么?”堂倌笑道:“生意是做的,只是我们这里不接女客。这位大和尚要是愿意倒还可以。”
灵空一直在峨眉山上修行,本不知这绣楼便是妓院,闻听此言恍然大悟,拉着慕容飞飞的衣袖闪到一旁。慕容飞飞奇道:“大师,咱们不进去么?”灵空和尚尴尬笑道:“这窑子贫僧是不方便进去的。我们从后面上楼。“和慕容飞飞绕到楼后,飞身跃上房檐。透过二楼的凭栏,正看到端王被老鸨请进了一间屋子。灵空使个眼色,两人来到窗外,轻轻捻破窗纸向屋内望去。
屋顶上一盏粉色的灯笼垂下,灯笼四角挂着金黄的流苏。粉色的灯光撒下来,屋里登时春意盎然。
四面墙上挂满了字画。那字写得瘦骨嶙峋,慕容飞飞并不认得如何。几幅画倒是不错,画得是自古相传的四大美人,一幅是西子浣纱、一幅是貂蝉拜月、一幅是昭君出塞、一幅是贵妃醉酒。
屋内焚了上好的兰香,阵阵兰花的香味儿传来,清新淡雅不同凡响。屋子正中摆着一张花梨木桌,桌旁站着的少年人身穿锦袍,腰缠玉带,正是端王赵佶。
只听老鸨笑道:“王公子,今日还是照旧么?”旁边陪端王同来的随从细声细气地说道:“快些去叫姑娘进来,公子听你废什么话。”
老鸨道了声是,媚笑着退了出去。老鸨一走,赵佶方才露出笑意,说道:“杨公公,还是小心为妙,给皇兄知道了可不得了。”
那杨公公圆圆的脸面,眯着一对小眼睛笑道:“王爷敬请放心。老奴早已经安排妥当。他们只知道您是京城的王公子,别得一概不知。”赵佶道:“如此甚好,本王还是叫你作杨老师吧。”杨公公笑道:“王爷喜欢叫老奴什么,老奴便叫什么。”
说话间,门外涌进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少女,围住两人唧唧咯咯笑个不停。杨公公哈哈一笑说道:“你们尽管去伺候公子便是。”说完坐在一旁独自饮酒。
赵佶兴致颇高,喝了几杯酒,便开始和众少女玩游戏。他用绢帕蒙起自己的眼睛,张开双臂四处摸寻。众少女在屋里假意躲避,只要让他捉住便要被脱去一件衣物。
这本是他们玩儿惯了的。不一会儿,众少女就被脱得只剩下肚兜短裤。赵佶摸着摸着,忽然摸到杨公公身上。杨公公失声笑道:“王公子,这却是小人。”
赵佶哈哈大笑,转身再去抓旁人。抱住一名少女闻了闻笑道:“你身上好香啊,你是梅香。”说着用力一扯,把她的肚兜整个拽了下来。那少女捂着胸口娇笑说道:“王公子,你好坏。捉来捉去总是捉到我。”
窗外慕容飞飞早已经羞得面红耳赤,紧闭着双眼低声道:“大和尚,你还不动手要看到什么时候?”灵空叹道:“这等风月场所,让贫僧如何入内。”慕容飞飞气道:“这端王小小年纪怎么如此下流。”
两人在窗外对话声音甚低,不料那杨公公耳音极灵,起身喝道:“谁在外面?”
灵空行迹败露,只得推开窗子跳入屋内道:“这位大人休慌,我等是来给王爷献宝的。”
众少女见一个胖大的和尚从窗口跳入,不由齐声尖叫起来。赵佶听到情况有异,摘下眼上的绢帕,一看是个四方脸的和尚,正要开口责骂。忽见这和尚身后又跳进来一个绝色少女,登时喜笑颜开说道:“都下去,都下去。”杨公公听到王爷吩咐,当即说道:“王公子让你们都下去没听见么。”众少女面面相觑,一言不发拾起地上的衣衫退了出去。
赵佶笑道:“二位请坐。不知道有什么宝物要献,可是这位姐姐么?”他目光一刻不停地在慕容飞飞身上打转,只觉得这女子之美天下少有,莫说在京城之中难找,便是比这画上的四大美人也毫不逊色。
慕容飞飞把脸一沉就要发作。灵空连忙干咳一声说道:“启禀王爷,贫僧是有一本天书要献上。”赵佶心情甚好问道:“什么天书?是成仙的么?”
灵空从怀里掏出诸葛天书恭恭敬敬呈上。杨公公接过来献给端王观看。赵佶的目光方才从慕容飞飞身上恋恋不舍地移开。看了几页书,猛然一拍大腿说道:“妙啊。这本书真是不错。”灵空长吁了一口气,暗道:端王果然是识货的。
不料赵佶指着墙上的题字,问杨公公道:“你看这书上的字比起本王的书法如何?”杨公公赔笑说道:“还是王爷的书法风骨更胜一筹。”赵佶哈哈大笑说道:“说得好。这本书本王要了。”说着将天书递给杨公公收起。
灵空和慕容飞飞相视苦笑,这一弄反而不好要回。灵空上前一步,正待把这诸葛天书的妙用解释给端王听。身后砰得一声巨响,房门让人一脚踹开,两个年轻人自外面闯进来,其中一人叫道:“杨戬,这次看你往哪儿跑。”
慕容飞飞登时懵了,闯进来的这两人明明是杨戬和银萍公主,怎么还口口声声叫着杨戬呢?
杨戬一见灵空和尚与慕容飞飞都在这儿,心下也是大奇道:“灵空大师你怎么在这儿?慕容飞飞你怎么也在这儿?”四人突然相遇,不由都是一愣。银萍公主心道:这位难道就是慕容姑娘?哼,也不怎么漂亮吗?
杨公公猛然见到这两个在太湖上的叛贼,大惊之下抱起端王穿窗而出。当日他被杨戬打了一棍后,受伤着实不轻,足足将养了七日方才痊愈。此刻不欲与这小子多做纠缠,展开轻功一溜烟似地跑了。
杨戬正要追出去,却被灵空伸手拦住:“小兄弟,哪里去?”他只怕杨戬是为了诸葛天书而来。杨戬跺脚说道:“大师,我没空儿跟你解释。等我追上他再说不迟。”可就是这么阻了一阻,再追出去时杨公公早已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