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寨风云（6）

另一边方千里四处寻不见杨戬的身影，张口便问道：“师父，怎么没看见杨兄弟呢？”

    石万通和诸葛天南在丐帮众人未上来之前早已受了杨戬的嘱托，此刻石万通一捏方千里的胳膊说道：“那不是你黄兄弟么，他正忙着给丐帮的诸位英雄准备饭菜。”方千里心领神会，冲着黄飞鹤招手说道：“黄兄弟快些来，丐帮的众位兄弟都饿坏了。”

    黄飞鹤高声答应，命人抬了一个盛满米饭的大木桶出来，跟着又抬出一桶松菇山鸡炖豆腐。众丐帮弟子一直神色俨然，此时见到喷香的饭菜方才喜笑颜开，纷纷称赞苗家的饭菜可口。

    孟雷连吃了三大碗饭，方才停箸说道：“多谢诸位款待，我们兄弟今晚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晨便走。”诸葛天南拱手说道：“四位长老一齐西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孟雷沉吟不语。段辉口无遮拦接口说道：“还不是为了何擎天和南宫铭。这两人夺了我丐帮的宝物便想一走了之，天下哪有如此容易的事。”

    诸葛天南和石万通面面相觑，好一会儿，石万通问道：“诸位难道不是为了灵空和尚的事么？”段辉道：“那灵空和尚是死是活与我们丐帮有什么关系，归帮主只吩咐要夺回麒麟角。”孟雷向他连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说，不料段辉还是一股脑的和盘托出。

    石万通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只怕蓬莱掌门和江南大侠可是不容易对付。”孟雷哼一声道：“石老师的消息也不是如何灵通么。现在他二人已被魔教的人困住，要想把灵空和尚安安稳稳送上峨眉山，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远处杨戬正自全神贯注倾听众人谈话，闻听此言不由心里暗暗奇怪：那南宫铭明明是魔教中人，怎么反会被魔教的人困住？转念一想，登时明白这定是南宫铭的苦肉计。如此一来，二人再上峨眉山，普渡慈航断然不会怀疑。

    只听孟雷接着道：“魔教大举东来，看来是要再攻峨眉。此刻川中道上的众位英雄已然跟他们接上火了。”杨戬心里更是大惊，南宫铭这招果然毒辣，先取得普渡慈航的信任，到时候与魔教的人里应外合，不愁金顶寺不破。

    诸葛天南和石万通齐声问道：“魔教教主玉罗刹也来了么？”孟雷摇头说道：“这倒不知。普天之下还从无一人见过玉罗刹的真容。当年普渡慈航与他交手的时候，他脸上始终蒙着绿纱不以真面目示人。现在魔教的五位长老把何擎天和南宫铭困在了乐山，两人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灵空和尚根本过不了江。”

    诸葛天南道：“既然形势如此危急，诸位还不快些前去相救？”华长老哈哈一笑说道：“不忙，先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再说。”

    此话一出，诸葛天南和石万通都是脸上变色。堂堂丐帮长老居然说出这等话来。若是当年司徒帮主在此，必定是先放下私人恩怨，快马加鞭前去营救。

    几人话不投机，有一句没一句闲扯了一会儿。场中的苗人陆续散去，丐帮人众自行在广场上露宿。此时正值盛夏，山间蚊虫甚多，但丐帮弟子素来是“天当被、地当床、露水当蚊帐”，浑当没事一样。

    杨戬回到竹楼之上，他的房间就在慕容飞飞的隔壁。这会儿慕容飞飞房里的灯火早已熄灭，想必是睡了。杨戬躺在床上伸个懒腰，不久便沉沉睡去。这一天连续几场恶战，他毕竟也不是铁打的。这一夜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夜，只是谁也料不到会造成日后的大乱。

    次日，杨戬早早起来，先去查看丐帮弟子的动静。哪知这些叫花子居然不辞而别，不等天光放亮早就离开了。杨戬心道：都说叫花子爱睡懒觉，这些人起的倒是真早。

    正待去寨门前的瞭望楼看看，身后竹门吱一声响，慕容飞飞不施粉黛，飘然从屋里出来。

    只见她面色苍白，娥眉淡扫，赢羸弱弱，楚楚可怜，全然不似往日里气质咄咄逼人。这哪里是泰山之上戏弄群豪的妖女，活脱脱一个江南的邻家小妹。

    杨戬大起爱怜之意，柔声问道：“慕容姑娘，昨晚睡得好么？”慕容飞飞淡淡一笑说道：“还不错。”自从两人认识以来，慕容飞飞从未有过这等小鸟依人的架势。杨戬见了更是心怀大畅，他的性格里颇有些大男人，此刻大喜说道：“可是有些饿了？”慕容飞飞微笑不语，轻轻点了点头。

    玉玲珑端着一只竹篮，从楼下悠然上来，人还未到楼上，笑声便已传来：“杨公子，慕容姑娘，小妹给二位送早饭来了。”杨戬笑着接过竹篮打开一看，竹篮内用青瓷瓦罐盛着一大罐八宝粥，配有四色的小菜。

    三人来到杨戬房中，玉玲珑先盛好一碗递给杨戬说道：“杨公子，来尝尝小妹的手艺。”这八宝粥是用红枣、栗子、山药、枸杞、桂花、绿豆、莲子加香米熬制而成，也不知她熬了多少时候，碗里的粥早已是清香扑鼻、粘稠如蜜。杨戬喝了一口，只觉此粥温润绵软，入口即化，一道甘流直通入腹。最妙之处是此粥虽是在盛夏食用，却丝毫不觉滚烫，嘴里如含冰丝反而甚是清凉。

    不禁脱口赞道：“果然妙哉，玉姑娘好本事。”玉玲珑笑颜如花，说道：“多谢杨公子。”说着给慕容飞飞盛了一碗放在桌上。慕容飞飞也不道谢，拿起竹筷坐下便吃。杨戬一口气喝下半碗冰粥，用筷子挑起盘中一条牙签大小的虫子，问道：“玉姑娘，这也能当菜吃么？”玉玲珑笑道：“这是桃花虫，小妹用油炸过之后，蘸着椒盐吃的。”

    杨戬苦笑着放下虫子，夹起一片青笋说道：“过几日就要去峨眉山礼佛，还是莫要杀生的好。”玉玲珑知道他不敢吃这些没见过的东西，哈哈笑着夹起一条桃花虫放到嘴里，咬得吱吱作响说道：“如此美味，不吃可惜了。”杨戬和慕容飞飞面面相觑，只觉得这粥也不如何好吃了。

    玉玲珑对人温柔，言语得体，只是行事古怪另类，常令人不寒而栗。杨戬吃了冰粥和慕容飞飞换回了汉人的装束，一同下了吊脚楼。

    楼下石万通师徒已然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和王道全去平夏城给众官兵解毒，满满两大箱子驼在方千里那匹骏马上。诸葛天南领着神农帮的弟子正在和三人道别。黄飞鹤兄妹站在旁边。

    一见杨戬下来，黄飞燕急忙抢上去拉住杨戬的手道：“杨大哥，你也要走么？”言语中纯情流露，颇为真挚。杨戬禁不住暗想：这小姑娘性格率真倒和银萍公主有些相似。微微一笑说道：“是啊，昨日不是说好了，我与慕容姑娘还有要事赶着去办。”

    慕容飞飞还没说话。玉玲珑却笑道：“小丫头，莫不是动了春心想把你杨大哥留下入赘么。只是你杨大哥‘面泛春波纹，两眼带桃花’，怕是桃花运太旺，不能甘心留在这苗寨之中。”

    黄飞燕满脸通红嗔道：“玉姑娘怎么开这样的玩笑？”黄飞鹤哈哈大笑接口说道：“莫不是正被玉姑娘说中了心事吧。”

    “哥哥。”黄飞燕嘤咛一声掉头跑了。杨戬神情尴尬之极道：“玉姑娘，黄大哥，这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