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盏茶功夫过后,杨戬依旧是神完气足,傲然站在阵前。白袍老人瞪了李绝一眼骂道:“蠢驴。”李绝急得抓耳挠腮连连说道:“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
原来他脚上暗藏着蝎尾毒针,毒性猛烈,中了此针顷刻之间便要毙命。杨戬抓住他的脚时,掌心已被毒针划破,本来必死无疑。李绝又怎会知道,杨戬身上带着天下毒物的克星黑灵芝,中针之后立即伸手入怀,不知不觉间毒性已除。
杨戬此时方才明白,普渡慈航非要他携宝前来的良苦用心。红将军素知李绝的手段,没想到这等剧毒对杨戬居然毫无作用,心中不禁有些畏惧,脱口说道:“来人,本将军不要活的了。快将这小子剁成肉泥。”
纳吉上前一步低声道:“将军,太后吩咐要生擒于他。”红将军怒道:“混帐,你们谁有本事去上前拿他。这小子古怪的紧,毒都毒不死他。”纳吉心想不错,太后曾吩咐若是生擒不下,便要将他处死,决计不可让他见到玉罗刹。
当即从身后取过一面红色的大旗,左右挥了几下。四下里,西夏士兵发一声喊,数千人手持利刃向杨戬和陈大人缓缓聚拢。杨戬脸上变色,知道自己武功就算再高十倍,也绝计敌不过这成千上万的西夏士兵。
心中虽惊,丝毫不乱,架起陈大人往城边退去。不料城边的四个千人队已然排好阵势,阻住二人去路,同时也防止城中的宋军出城营救。
红将军正了正衣冠,亲自登上战车擂鼓助威,西夏士兵大声鼓噪,士气大盛。只是用千百大军去围剿两个人,也真是自古以来绝无仅有的事情。
方千里在城头急得抓耳挠腮说道:“钟大人,怎么想个法子救他二人一救?”钟传略一思索道:“王副将,吩咐下去‘云石机’准备。”王愍道:“得令!”
城头上早已备好数十架往下投石用的机器,此时王愍吩咐将巨石全部换成麻袋,填入云石机的大勺之中。麻袋中填满柴草,已经用油浸透,点燃之后投掷下去,浓烟烈火威力非常。只等钟传一声令下,云石机便要发动。
便在此时,轰然一声大震,城门口的一大块土地,骤然间塌陷下去。霎时间尘土飞扬,西夏军拦在城门的数千人马齐齐跌入陷坑之中。与此同时,陷坑中跳出数百名头戴铁盔,身穿钢甲的士兵,每人手中持一把铁铲照准跌落的西夏兵当头拍落。这些人显然身有武功,铁铲出手非但迅捷无比而且势大力沉,隔着铠甲便将西夏士兵的脑瓜生生拍碎。
钟传双眼被扬尘遮住,看不清下面的形势,情知是援军到了,大喜说道:“王副将,速将火石投下去。”
王愍道:“遵命。”手中令旗一挥,数十条麻袋点燃之后投下城去。云石机每发射一次,便由十名士兵拉紧,另一名士兵将点燃的麻袋放入勺中,跟着连环发射,一时之间城上飞出数百个火球,犹如天外流星甚是耀眼。
跌入陷坑的西夏士兵刚刚爬出,便被从天而降的火麻袋砸回坑里。有的更是倒霉,被整架着了火的云石机活活砸死。原来有的云石机被烧着的麻袋引燃,宋军便将载着云石机的木车整个推下城去。
红将军远远望见,知道中了埋伏,想要派兵来救,怎奈宋军加大了射程,火球落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之上。浓烟烈火,飞土扬尘,瞬间阻住了西夏中军营救的道路。
王愍开了城门,率领五百精兵出城,砍瓜切菜般将西夏军四千人马歼灭了大半,接应援军入城。没等红将军缓过神来,宋军早已得胜而回。
杨戬趁乱背起陈大人,展开轻功避过从天而降的火球,踩着数名西夏兵的身体,跃过陷坑来到墙边,攀住城上垂下的绳索。他攀登那蓬莱仙山的绝壁都不在话下,这城墙虽高在杨戬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双手交替使劲,眨眼之间上了城头。城上众人一齐欢呼,庆贺二人无恙归来。杨戬转过身去望着远处气急败坏的红将军,纵声长笑不绝。
红将军气得险些晕在战车之上,破口大骂了一阵,一时间无计可施。这一仗折了锐气,只得先鸣金收兵回去休整再作道理。
众人随着钟传下了城墙,王愍拉着一个紫衣老者的手抢过来介绍说道:“钟大人,杨少侠。这位便是玉军师派来的援兵首领。”众人一齐打量此人,只见他面呈紫红,容貌奇古,嘴上两道白须,犹如牛角般支出甚是奇特,身上并未穿铠甲,一身紫袍灿然如新。
看到此处别人还未觉得如何,杨戬心中却是大吃一惊。只因城下飞沙走石,这紫袍老者率众抗敌,身上反倒如此干净,足见其内功精深,就连扬尘也早被他的掌风扫开,所以身上全无一丝灰尘。
杨戬连忙抱拳问道:“阁下武功精湛,敢问高姓大名?”紫袍老者哈哈一笑说道:“不敢。老夫乃是掣地堂的,姓郭名肇!”
郭肇身为罗刹教中的元老,内三堂堂主,当真是名满天下。众人尽皆恍然,纷纷暗想:果真是掣地堂的教众。难怪这班人能在不知不觉间挖了这么大的陷坑出来。
杨戬大拇指一翘说道:“掣地堂好本领。在下多谢郭堂主的救命大恩。”郭肇笑道:“杨兄弟说哪里话?教主吩咐下来,你若是少了一根寒毛,老夫可无法跟教主交代。”杨戬听了郭肇的话,心中却满不是滋味。自己此次前来本是要同玉罗刹论个是非曲直,现在欠了玉罗刹这么大一个人情,着实背离了初衷。只得说道:“既是如此,杨戬见到玉教主后再当面道谢。”
众人在会宁关休整了半日,要去平夏城向玉罗刹复命。陈大人伤势未愈,便留在会宁关内养伤。他此次任务已了,只可惜齐云天和几名镖师都死在西夏兵的手里,一场富贵难免要付之东流。杨戬和陈大人道了别,拜别了钟传、王愍,随着掣地堂的帮众一路往平夏城去了。一路之上,杨戬只是暗想:玉罗刹,你到底是好是歹,见面后定要说个明白。罗刹教主最可怕的地方并非是她的武功剧毒,而是这种琢磨不定的变化,根本令人摸不着头脑。
方千里骑在马上兀自夸夸其谈,一会儿吹嘘玉罗刹神机妙算用兵如神,一会儿夸赞玉罗刹武功厉害美若天仙。郭肇在一旁只是微笑不语。杨戬神情郁郁并不搭腔,方千里喋喋不休说了两个时辰,自己也觉得无趣,见杨戬始终不冷不热,不由奇道:“杨兄弟,我见你不大高兴啊?”
杨戬白了他一眼道:“方老兄,你可知杨戬平生最怕的是什么?”方千里素知他是铁铸的胆子,面对千军万马之时兀自谈笑风生,要说他害怕什么还真是不好猜测。于是问道:“这可猜不出来。”杨戬淡淡说道:“便是你老兄的啰嗦,絮絮叨叨像个娘们似的。”郭肇闻言哈哈大笑道:“言之有理。”方千里一脸尴尬讪讪说道:“杨兄弟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