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刹施施然出了箭楼。杨戬在外面等得早已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见玉罗刹出来,立即迎上前问道:“有麻烦么?”玉罗刹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问。
二人沿着墙根儿朝不远处的一排房子掠去。这些房子成筒子形排列,四周乃是石墙,门窗全部朝着中间,当中一道铁栅栏将出入口锁住。这样的建筑安排,无论谁想要进到里面,而不惊动屋子里的人,都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二人悄悄来到铁栅栏跟前,透过空隙朝里面望去,只见左右两边各有八间屋子,其中有两间窗户还透着微光,其余屋子都是悄无声息。
杨戬双手握住铁栅栏,用力往外一分,想扳出一个可以出入的空隙。不料那栅栏上的铁条足有儿臂粗细,而且韧性十足,嗡得一声,微微一抖便卸去杨戬一大半的真力。杨戬连扳三下,铁栅栏纹丝不动,只弯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空隙。他急于要救司徒燕脱险,忍不住就要用掌力将这栅栏击断。
玉罗刹慌忙拦住说道:“这栅栏乃是西夏精金所铸,你一掌下去,迸出的响声只怕连前院儿的人都得招来。还用得着这样麻烦,闪在一旁,让你看看姐姐的手段。”
她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对着其中一根栅栏倒了一点儿瓷瓶中的溶液。那栅栏忽然泛起白沫,吱吱乱响,不过盏茶功夫,栅栏的一端已经被腐蚀成渣。玉罗刹扭开一道缺口说道:“杨公子先请。”杨戬甚是没味儿,低声说道:“要进死牢了,你倒谦让起来。”
玉罗刹嘻嘻一笑并不接话,从怀中又摸出一支竹制的管子,来到一间窗子底下,右手小指沾了些唾沫,对着窗纸轻轻一捅。将竹管对准破洞吹了几口,紧接着来到下一间屋子如法炮制。不一会儿,除了那两间有亮光的,其余屋子全部灌满了闷香。
杨戬看得有趣,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堂堂魔教教主,毒药冠绝天下,怎么也使起这下五门的闷香来?”
玉罗刹猛地回头,搂住杨戬的脖子,便朝他嘴上亲去。杨戬猝不及防,登时被她吻个正着,两片冰凉凉的嘴唇贴上来,一时间不由慌了手脚。玉罗刹搂得甚紧,杨戬挣脱不开,情急之下伸手推去,正推在她的胸口之上。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使大力将她推开,同时身形向后急退。不料用力过猛,一下撞在旁边的门上,咔嚓一声,半扇屋门被他生生撞塌。
玉罗刹捂住胸口,闪在一旁吃吃地笑,好像一个刚刚发完坏的孩子。杨戬气得七窍生烟,心说这时候你捣什么乱,想要开口责骂又怕惊动了屋里的人。
二人这一番动作,早已惊动了掌灯的屋子。两间屋门同时打开,左边屋子出来一人,长得干干瘦瘦,个子矮小,正是龟堂堂主李鬼。李鬼听见声响出门巡视,见是一老一少两个白衣女子。他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心中虽然奇怪,却是毫不畏惧,大声喝道:“你俩是什么人,怎么无缘无故跑来这里。”
另一间屋子里出来的是鹤堂堂主李飞,今晚正巧是两人在此值守。二人虽同属一品堂,但是性格不合,从来没什么交集。听到响动之前,李鬼独自在屋内喝酒,李飞看了一会儿书,正想铺开纸张写几个字再睡。不料杨戬撞塌了屋门,于是两人同时出屋查看。
李飞哼道:“李鬼,这两个女子不是你找来陪酒的吧?”李鬼破口骂道:“放你娘的屁,这是什么地方,老子再好色,也不能在这里胡搞。这老太婆看着都快五十了,老子能对她有兴趣?不过这个年轻的小妞儿倒是不错。肩宽胯大,是个好生养的。”李飞沉声说道:“我看这俩人不简单,她俩穿得是辽国婢女的服侍,莫非是混进来的奸细?”
二人几句对答的工夫,玉罗刹已经朝杨戬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扑向李鬼和李飞。
杨戬扑的乃是李飞,左手一招“云开见月明”单手成抓,向他肩头拿去。这一招是雨伯在峨眉山用过的招数。杨戬照猫画虎,信手拈来。
李飞眼见这年轻的白衣女子直扑过来,势若猛虎下山,难以抵挡。他手中还拿着写字时用得毛笔,急出一笔,戳向对方掌心。这杆笔是用来写草书使的,整个笔杆犹如烟袋杆儿粗细,此刻当作判官笔用,倒也恰如其分。
杨戬见了暗叫一声好,心道:几日不见,这李飞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他这次来的匆忙,未曾将正心尺带来,这会儿不能用手掌硬接。
募地想起,在峨眉山上时,玉罗刹也是空手,曾以至柔的功夫破解了自己短棍上的招数。他的中通神功本无定式,灵光一现,手上便自然而然的使出。不料自己的金刚伏魔神功乃是至刚之力,手掌虽然搭上了笔杆,但并未如愿夺下,咔嚓一声,笔杆断为两截。
李飞胸口一热,蹬蹬蹬退了三大步,手中毛笔只剩三寸长短。他一见杨戬使出这招,不由疑心起来,细看之下登时看破杨戬的身份。
玉罗刹的易容之术比不了慕容飞飞,虽给杨戬做了改扮,但并非将他易容成另外一人。杨戬若是隐藏在一众婢女之中,绝不会被人看破。此刻一使出中通神功,立时便漏了馅。
李飞吃过杨戬的大亏,一认出他的身份,自知不敌,立刻往屋中退去。杨戬顺势追入屋内。不料李飞退入屋中只是虚晃一枪,一见杨戬跟进来,立刻穿窗而出,窜上对面屋顶,脚下一刻不停,大步流星朝前院奔去。
李飞的轻功在一品堂中排名第一,等杨戬追上屋顶时,他早已远在五丈开外。
此时玉罗刹正和李鬼斗在一处。以玉罗刹的武功,本来三招之内就可以结果李鬼的性命。谁知她刚刚强吻了杨戬,这会儿还沉浸在刚才的甜蜜之中,使出的招式都是懒洋洋的如沐春风。
李鬼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这老太婆不像是打架的样子,倒像一个人在自我陶醉的跳舞。不禁暗自嘀咕一声:这老婆子,死样活气的乱打,搞什么玄虚。
杨戬让李飞跑了,气得暴跳如雷大骂道:“玉罗刹,都是你捣得乱,这可坏了大事!”
玉罗刹如梦初醒道:“快去追呀,废什么话。”杨戬不再理她,提气去追李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