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闻言更是奇怪,神剑门不过是江南的一个小门派,武功也不如何出众,怎么会有这等消息,其中必有蹊跷。略一思索,抱拳说道:“石大哥忙着赶路,可是要到神剑门去么?小弟也想跟着去看看。不过石大哥尽管放心,就算是真有藏宝图,小弟也绝不插手。”石庆一听大喜,一口答应下来道:“杨兄弟自去无妨。只是老弟现在声名太响,就这样去只怕惹上麻烦。”杨戬一想也是,自己带着一个辽国公主和一个身负血仇的妙龄尼姑前去,果真不大方便。于是点头说道:“石大哥言之有理,兄弟自有办法。”
当即从成衣铺子买了套布衣换上,又在脸上粘了些假须,如此一弄,相貌倒真有些许改变。银萍公主扮作一个中年妇人,换下关外的衣衫,用花布包了秀发,脸上用胶水胡乱涂了几道皱纹。两人改扮妥当,尘露却死活不愿改扮。银萍公主左劝右劝,尘露并不接话只是合十念佛。银萍公主双手一摊看着杨戬,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杨戬叹口气道:“小师父不愿改装,就由她去吧。咱们小心一点儿便是。”
三人弃了马车,跟着群豪徒步往神剑门去了。刚转过街角,就见神剑门的胡同里人头攒动,门庭若市,聚集了足有上百位好汉。神剑门的弟子取出长凳长桌,一边安排众人在街道两旁歇息,一边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沈剑扬站在门前作了个四方揖说道:“诸位英雄稍安勿躁,家父这就出来给各位见礼。”说完这一句,逐个给熟络的豪杰招呼几句,就算不认识的也点头致意以示礼貌。
盏茶工夫,沈天行穿戴整齐从门内出来。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神斧门的金万成,一个是五行门的谢天顺。三人一出门口,正撞上衙门的总捕头铁无情。
铁无情黑着脸问道:“沈老爷子,你这是闹得哪一出?招来这许多江湖上朋友,骚扰了乡邻不说,连府衙大人都坐不住了。”沈天行微微一笑道:“铁捕头不必惊慌,老夫自有安排。诸位英雄,可否听沈某一言?”
他一说话群豪立刻安静下来,纷纷屏息凝神听他说话,只怕错过了和藏宝图有关的一丝信息。
沈天行干咳一声说道:“数日前老夫去苏州办事,在虎丘山救下一名寻死的女子,这女子为了答谢老夫的救命之恩,送给老夫一张羊皮古卷,说是‘南唐藏宝图’。老夫自知无德无能,不敢妄自将宝图据为己有,于是便广撒消息,招天下英雄一齐前来,商议这份宝图如何处置。”
众人听了这番话,一时间面面相觑,都不言语。有人心想:这沈老头真是白痴,此等宝图若是被我得到,当然是连妻儿家人也不会告诉。自己找个僻静处慢慢研究便是。
有见识稍高的人心里就想:姓沈的深藏不露,果然厉害,知道得了这南唐宝图绝非好事,一旦被人知晓下落,就如同定时炸药一样危险,随时可能家破人亡。就算是送给别人,也怕被人杀了灭口。这样在众人面前交出来,非但自己没事,还能给天下英雄卖上个好,果真是厉害非常。
更有甚者又想深了一层:沈天行这样做,难道只为了搏一个义薄云天的好名声?还是另有深意?这样拿出来,众人为了夺取藏宝图,岂不是要自相残杀。
杨戬听了也是大惑不解,真正的南唐藏宝图是在慕容飞飞手里。沈天行手里这张藏宝图不知是真是假。他口里说得要寻死的少女,难道真是慕容飞飞么?今日遇见的会使遁形术的道人又是什么人?这一连串的疑问,都无法解释。
正思索间,忽听一人细声细气地说道:“沈老爷子,那女子将藏宝图交给你,你是要拿出来公诸于世么?”
此时群豪都是沉默不语,这人一说话,大家不由一齐朝他望去。说话的人站在墙角阴暗处,是个身穿蓑衣布裤的渔人,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挽着裤腿儿,脚下穿着草鞋,因为身材矮小,蓑衣都快耷拉到了地上。
此人显然也是江湖中人,之所以如此打扮,看来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沈天行打量了这渔人几眼,哈哈一笑说道:“这位朋友问的好,老夫既然让大家来,自然是要拿出来请大家一同定夺。”说着朝儿子沈剑扬使了个眼色。
沈天行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之后,取出一块黄色绢帕,将绢帕一层层展开,里面是一块陈旧的羊皮。沈天行取出羊皮,忽然用力往空中一掷,一旁的沈剑扬抖手打出一支袖箭。那袖箭急如闪电穿过羊皮,将它生生钉在街对面的高墙之上。
群豪一片大哗,纷纷涌上前观看。有莽撞之人几乎就要上前抢夺。众人围住藏宝图细看,只见上面画得山川河流似是而非,一道道绿线长短不一,好像是九宫八卦,又好像是河图洛书,着实令人费解。
众人见了不由议论纷纷,胡乱猜测起来。嘈杂声中,先前说话的人忽又细声细气的说道:“沈掌门,咱们怎知你这张藏宝图是真是假。莫非是你想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被人查到藏宝图落在你手里,不如抢先使个瞒天过海之计,弄张假图出来糊弄大家,真正的藏宝图却自己留下了。”
他这一问甚是刁钻,却也不是没有可能。群豪的注意力立时又转到沈天行身上,就看他如何解释。
不料沈天行似乎早有准备,冲着说话的渔人淡淡笑道:“别人不知真假。难道你堂堂的何总掌门也看不出真假么?这本是你的东西,现在老夫就物归原主。”
那渔人浑身一震,沉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道:“沈兄好眼力,老夫再怎么改扮,还是逃不出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