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和依旧被观想图所造成的邪魔虚影困在中心。
然而说是困着,他现在却并不慌乱,这些虚影对他其实构不成实质性的伤害。毕竟如同槟铁剑那样,直观面对一尊论位格只在三大道尊之下的仙神虚影,他都挺了过来。
镔铁剑上那只眼睛,明摆着就和中天上帝有关系,连这样的定时炸弹,他都敢攥在手里,来了大界之后,张清和也算心越来越大,这些虚影,也不过是小意思啦。
小孩恶心呕吐怎么办?多半是疯了,念几遍经文就好了。
他反倒更加珍惜这个机会。
这些扭曲怪诞、有的甚至难以理解的虚影,天然蕴藏着被侵染的大道。
那太阳神图之上,有如同太阳星君一般被歪曲的、由生机到寂灭的道则,有至阳至刚的道则,还有于天地之间煌煌升腾的火道。
立地太岁图之上,流露出操弄命途,感染他人的命运之道,磨弄福源机缘,成就自身的气运之道。
还有诸多张清和讲不出名字的观想图,它们面前的邪魔虚影凝聚出的大道不可计数,有的甚至难以强加形容特质,仿若更加的杂乱无章。
但是它们的共同点无一不是源自于天地之间,与之借力。
就和勾连天地的上乘护道法如出一辙。
大道本天成,是难以强加形容的抽象之物,中天大界的修行者,也只能是在上三境后,才开始通过不可名状们所给予的“权限”,凭借那些被侵染的知识,乃至于法相,开始参透自己的“道”。
当然,他们所参悟的,不过是祂们想让他们参悟的。
自选择了某一条大道开始,修行者的灵性便开始向那一条道所代表的仙神异化。就如同张清和灵视之中的那些形态各异的老圣人。
张清和揣测,这个过程会在混洞境彻底完成。
就如同那些老圣人们的神魂灵性,彻底与法相混同为一。
张清和由于受到那些被侵染的知识所钳制,不得不提前悟道这个过程。
不过他要做的却也不是如同上三境的修仙者一般,进行参悟和运用,他是要解析。
通俗一点来说,用符文初解,推开世界的门。
符文是祂们将抽象化大道具象化的手段,法相亦然,既然两者共通,那张清和就可以用符文,也就是所谓的道文,来“阅读”法相!
我的,都是我的!张清和眼冒金光。
他只要通过道文的具象化符号来解析这些流转的道则,然后将这些道则转译成他能够使用的……
好吧,这很难,他承认自己膨胀了。
不到半晌,张清和败下阵来……
他凭什么啊,他一不是楚大校,二不是陈博士,符文初解这本等同于四则运算的教材还没学会,就打算进行科研级的学术攻坚了?
“好,你们赢了,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在狠狠看了一眼这群鬼玩意后,张清和一脸不舍地运起大道天音,从观想图阵里撕出一条路来,离开了这座金山。
他不配……他只配吃力解析神行符、烈焰符那些素阶符箓。
观想图们也很不舍,如胶似漆般依恋着张清和。
“嗐,你们很好,我不配,别纠缠了,下一位。”
张清和面无表情地拨弄开又一张糊在他脸上就开始诵起怪诞经文的观想图,邪魔虚影那张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近乎要和他嘴对嘴,他运起灵元,吃力地把这图一掌拍飞,颓颓地落在禁制形成的光幕上。
文思楼的老执事王选平常恨不得把这些鬼玩意当宝贝,要是看见了怕是要心疼死。
眼见张清和离开,那些观想图中歪曲诡异的道与理互相掐了会架,终于病恹恹地归于平静,像是失去了心爱的宝贝。
禁制之中道韵流转,仙神画像在仙家洞天、苍云白鹤之间宝像端庄,一如张清和来到之前,那般刻板神圣的模样。
薅不到仙神们的羊毛,张清和借着玉佩的特权把文思楼里归元境的玄阶护道法临摹刻印了个遍,总得带走点什么,不能空军。
他倒是忘了,炼血遁法、万花游、秋杀剑诀的玉简还在玄囊里安安静静躺着呢。
做完这些,张清和灰头土脸地出了文思楼,然而一出来,便被门前乌泱泱的人群吓了一跳。
这……这一群人搁这干啥呢……
长安塾只在州府俊杰之间取生,就算将夫子和圣人算上,相比偌大一个太浩天,人数也算不得多。
山下真院之中固然有早课,可也只是针对低境学子,这等大场面,别说张清和了,估摸着有些新来的传道夫子也是没有见识过的。
张清和整理情绪站定,他看到了为首的徐见山、王选、李少白、楚凤歌四人,脸上也是喜笑颜开之态。
于是心知这些人大抵是因他而来,并且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
“诸位先生这是……”张清和脸上的疑惑很自然,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啥。
然而李少白的脸上却露出姨母笑,像是看到后辈出息了一般,流露出欣慰。
不光如此,王选和徐见山都隐隐约约有些欣悦,可圣人和亚圣的身份使得他们不能很好地流露情感。
至于楚凤歌……他倒是不诧异,只是很亲近地对着张清和点头,好像刚还在酗酒,一身酒气,脸上莫名的意味看得张清和眉头一皱。
“也对,你方才应该是出于顿悟之中,自己感受不到,清和小子啊,你可是弄出好大阵仗!”
李少白率先开口,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
张清和一阵莫名奇妙。
李少白也不顾在学子面前的形象,低头附耳向张清和小声问道。
“你往眉心泥丸宫烙印了哪幅观想图啊,大可以放心,先生我绝不说出去!”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张清和嘴角一扯,在场的也没几个凡人,谁会听不见这般掰扯,你这样装模作样套我的样子也过于敷衍了吧!
张清和大致理清了情况。
大抵是那些观想图弄拍卖会时搞出的动静太大,异象涵盖了整个太浩天,于是吃瓜好事者都往这文思楼来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