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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与太阴

    “方才那小娃娃所唱?倒也有点意思,细细听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太阴星君思虑了一番,玉简的灵光闪烁不定,向着张清和征询道——

    “怎么,小公子如今这副死人相,还有心思提及这个,难不成这曲子有些不寻常之处?”

    太阴星君知晓张清和的性子,尤其是在这种感觉情况之下,他一言一行绝不是凭空无根蒂的,若真是无理由的空穴来风,这少年怕是一丝一毫的气力也提不起来了。

    张清和闻言看了看身侧玉简的细碎缝隙,没有作正面地回应,他只是径直踏了几步,顺了顺嗓子,朗声唱道——

    “乱云昨夜雪,且催残,稻草皆枯,放眼去,琼玉揉碎,扰得天地……”

    这白字还未出口,玉简上的灵光便剧烈地动荡起来,明灭之间显得有些不稳,锁天链层层叠叠地涌出,易欲将玉简里头的那人裹个严实。

    周遭气韵开始翻涌得狂乱,任凭是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那玉简的不正常来。

    “嗯哼……”

    里头阵阵仿佛压抑着狂热与疯魔的娇哼声传递过来,连带着莫名意味的喘息来。

    这气息狂乱之间镇得周遭的雪屑自草木枯枝之间抖落,再被涌动的气流揉搓成难以分辨的形状……

    张清和也不继续唱,慢慢停了下来——要是真把那个疯婆娘给唤出来了,倒也无伤大雅,但是终归是件麻烦事。

    毕竟她从也不按常理出牌。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遭气韵逐渐平静,玉简之上的灵光也逐渐平复,趋于平稳,缓缓律动呼吸着。

    繁复的锁天神链回缩,又继续修补着那枚玉简上头的裂缝来。

    “可懂这曲儿有何蹊跷了?”

    张清和撇了眼太阴所在的玉简,也没有为自己方才的行径作辩白。

    太阴气结——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张清和整得如此狼狈,实在是由不得她不气闷。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当时那般戏弄都显得温吞随和的长安塾少年郎,如今却冷得像潭死水了。

    然而眼下她却顾不得这些——

    她太阴星君生平有三恶,最恨是武德星君,其次则为投敌求荣者,第三,便是一切与天上邪魔相关联。

    “这曲儿……能稍稍引动我泥丸宫里的东西?!

    虽然只是让我濒临失去理智的地步,但却已然足够惊世骇俗……”

    太阴星君有些不可思议地喃喃,玉简之内,这锦衣罗裙的月下神仙被面具覆着的眸子里,精光凝作一束,显得深沉无比。

    这样的手段,使得她似曾相识。

    “这曲固然是一切发生的基础。”

    张清和揉搓着手里的细雪,一身白衣实在于寒天里显得单薄。然而他那股子生人勿近的颓靡又给气质添了几分颜色。

    “但若不由特殊的人物来唱,也是达成不了效果的。”

    张清和始一听闻张三所唱的这曲子便起反应了——他最是对这些东西敏感,纵然先前并未开启灵视,却早有了心血来潮般的感触。

    也正是如此,他才犹豫着将张三唤到跟前,要他再将这曲子唱一遍。

    果不其然……

    受天子望气加持的灵视之下,于那凡俗无从接触的灵界之中,张清和所见到的,是一段段的隐晦诡秘的道与理,也辨别不清是怎样的经文亦或是呓语,但是能够确信的是,这曲子上头所带的所谓真意,能够直接催生出灵性的异变。

    至于张氏……修为尽失,太阴都不太能看出来的东西,她自然也是没法观透的。

    “《稻草歌》,好一个《稻草歌》啊……”

    张清和细细想着,也不知究竟在考虑着什么。

    自然,这曲子凡俗人传唱出来,其实是无碍的——左右也不过造成轻微的灵性异化罢了。

    这本是无伤大雅的事,中天大界的修行者,多多少少都沾点。君不见长安塾里头那些惟一境夫子,单论神魂灵性,怕是连面目都看不清了。

    但是由张清和唱出来……或者由与张清和位格差不多的玩意给唱出来,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这里头是蕴含着来自天外的“大道真知”的,愈是高位格的东西进行阐释,那能引发的影响便愈发大,若是从怪物们的口中说出来……

    便与张清和拿《天尊素问阐道神明感应篇》催化楚凤歌是一个道理。

    自然,手段还是要低劣些。

    “小公子是说,那个所谓的如意班大有问题。”

    “嘿,星君醒得倒挺早。”

    张清和这股子淡淡的疏离让太阴星君一阵抓狂——又叫太阴……

    “张三说十里八村都听过这曲,这戏班子还不断这各地搭台子唱。”

    张清和点了点头。

    “怕是这十里八村的老少妇孺,见了我这长安城里来的达官显贵一点儿都不觉得拘谨,反而会倍感亲切。

    这些玩意,太恶心,也太贪。”

    太阴也并不震惊于这事,她这些年来炼狱一般的惨况见得多了,倒也不差这一茬。只是这里临近长安,在蓝田周遭动手也不知是愚昧……还是灯下黑。

    但是她忽而又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来,于是觉得这少年终究是矛盾得很,可爱得很——

    “怎么,你不是已然成了渭水边上浮沉的一条死鱼了,怎地还要管岸上的这些琐事?莫非你跟浮涂一般蠢笨不成?”

    张清和侧身避开太阴玉简的质询,其实说是避开,倒不若说是不予理会罢了。

    “不是愿管……这不都蹦哒到头上来了?嗐,依旧是被推着走罢了。”

    “那你得找找往前的理由啊。”

    “正找着呢。”

    张清和随口回答,像极了不耐烦的后进学子,他掐了掐时辰,自玄囊里头取出一物来,细细观摩着,太阴于是也好奇地翻飞到他身侧,却被他无表情地一掌推飞。

    太阴也不恼,继续飞将回来——然而见到那事物,她却轻咦一声。

    那是一册并不显得扎眼的玉券,张清和细细将它翻开,认真地观察着,然而在太阴的视角里头,却只能见到重重的迷雾与概念上的模糊,仿佛被蒙蔽得毫无痕迹。

    只有玉册的封皮之上,那象征着万应书的烫金云篆淌着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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