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曦儿!曦儿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我环顾四周,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浪高过一浪的浪峰,只有暗绿无情的海面。
我大声喊叫“曦儿”,没有回声,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海浪的声音,还有远处靠近海岸的海鸥凄惨的鸣叫。
她那一枪似乎比我严重得多,我只是被射中了右臂,而她分明被射中了要害心口!
她活不了!她怎么能够活下去呢?天已经黑了,茫茫大海,狂风巨浪,她就算不被浪头吞掉,也会失血过多沉入深深的海底。
想到曦儿,我悲从中来!
我不知道游了多久,天已经黑透了。天空和大海都已经变成墨黑一片,我前后左右都被这汹涌的墨黑裹在其中,犹如一片树叶被漂在茫茫大海上― 起初天上还有几颗朦胧的星星,我还能凭借小时候认识的星座判断方向,奋力向海岸的方向游去。
但此刻星星们全都不见了,夜空乌云密布,好像就要下雨了― 我只能按先前的方向拼命向前游去,我已经精疲力尽了,有时候四肢突然麻木,身体突然下沉,灌了两口腥咸的海水才又猛力划动手脚浮出海面― 海水是冰凉的,我不知道我离海岸还有多远,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坚持游到海岸上,一片茫茫黑夜,一片茫茫绝望。
但我不能就此停下,如果我现在丧失意志,我唯一的结局就是沉入深海,永远不可能再活着浮出海面!
我不能就这么死掉,我还有很多事业没完成,我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实现,我还没成家还没有小孩,我还有妈妈我还有妹妹,我还有林氏姐妹!- 我不能就这么死掉!
这些东西变成无数意志的揽条,编织成一股坚固的牵引力,牵引着我拼尽全部力量向海岸上游去。
我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想曦儿,我只是在心中安慰自己道:“曦儿、曦儿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她跟我一样命硬,她不会死掉的!我和她都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一定会没事的!”
我不敢去想那可怕的后果,如果曦儿遇难了,那我的意志就崩溃了,我不会用足够的力量游到海岸上的!
或许曦儿已经被人搭救,她已经到海岸上了,她或许正在焦急地组织人手来这片海域搜救我呢!如果我死在这海里,我就没机会再见到她,我也没机会见到妈妈和妹妹。
还有夕儿,我的爱人,我亲密的爱人!我们三天后就要举行婚礼了,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妥了,如果我死掉了,夕儿会对着那款漂亮的订做婚纱痛哭流涕的,她今生今世都会活在失去我的痛苦之中!
不!我不能就这么死掉!绝不!我不忍看到爱我的人生活在悲伤之中,我也不忍看到爱我的人活在痛苦之中。
游着,奋力游着,我似乎已经看到了海岸上朦胧的灯光。
我心中大喜,海岸离这已经不远了。
夜空果然下起了大雨,雨不大,但冰冷彻骨!
我又想起了那个混蛋,他竟然开枪朝我们射击!
只要我成功解救了自己,只要我活下去,我就不会放过那混蛋!我将不惜一切代价使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手脚再次麻木了,身体突然下沉,一直下沉,嘴里猛灌了几口海水― 恐惧!很恐俱!一直往下沉落的恐惧,海平面一下漆.黑得像一个很大的梦魔!我的手脚还没恢复知觉,一直往下沉坠,我知道如果我的四肢再无知觉,我就会像这样一直沉坠下去,直到沉坠到几千米以下的海底。
那时候不用笠鱼来吃我,我的五脏六腑就会被海水很大的压强挤碎!突然头上的海浪迅猛地摇荡起来,一只很大的黑色物体从我上空慢慢驶过。
我心中大惊,以为果然见到了迷鱼!
但那庞然大物突然驶过去了,我才瞬间意识到那不是鳌鱼,而是一只大船,我也看见了明芜晃的灯光,似乎将天空和大海整个儿照亮。
这个时候强烈的求生欲念,让我的四肢恢复了知觉,我猛力向海面游上去。
“不!别走!等我!等等我!”
我心中这么大叫道。
可等我游到海面上时,那只大船已经驶远了。
是一只大船,船上灯火通明,几只超大的探照灯在海面上不停晃动着― 这船出海的目的显然是在寻找什么,英非真的是来搜救我们的?- 那船舱白色的窗帷里透着橙红的温暖的光线,那光线太有人了。
我突然间明白,原来平平凡凡踏踏实实的生活才是最真实的生活,才是人生和生活的真谛!也只有我身处此等恶劣境地时,我才有机会深深意识到这一点!
我拼命朝那只大船叫喊,扑通着海水奋力朝它挥舞着手臂。
但那只大船越走越远,我的呼救声淹没在海浪里淹没在海浪的巨响之中!
从大船上看我,看海平面已经是墨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即使我浮在海面。
上,如果没有探照灯,船上的人们也没法发现我的存在。
我的右臂有枪伤,但此刻我着实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浑身都已接近麻木状态。
但我想我臂上的枪伤绝不会是子弹贯穿伤,否则我现在早就沉入深海了,如果是贯穿伤就会不停地失血,直到身上五千毫升的鲜血全部流失殆尽― 我不可能还会坚持游出这么远。
此刻,我知道只有自救,我不在抱怨那只船,我转身继续朝海岸上游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我终于游到了海岸边上,我使出自出生以来积蓄的所有力量朝沙滩上游去。
我想我体力过分透支,以后真不知道能不能再恢复到以前的状态。等我的身体触碰到沙滩的那一刻,我激动得想哭,但哭不出来,没力气再哭了。
我挣扎着湿混流地站起身,朝沙滩上走了不到五步,就像被五步蛇咬了似的,颓然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等我醒过来时,我发现我还躺在沙滩上,但此刻天色微明了。我发现我所躺的位置也变了,我距海水已经有数十米,而我记得我昨晚游上来时,距海水不过几步之遥,我想是因为夜里海水涨潮时把我推向海滩上去的,现在海水开始退潮了。
我挣扎着想站起身,浑身酸痛乏力,尤其是右臂。
我是仰躺在海滩上的,昨晚游水时为了减少阻力,我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了。
我扭头看看右臂,血已经自行止住了,枪口的伤口好像已经糜烂了,大概是被海水泡的。但我想应该不会被感染,因为海水很咸,盐应该是可以防止感染的。
我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我上臂虽然是贯穿伤,但不是从正中贯穿的,而是从一侧贯穿的,而且竟然没有伤及大的血管。
我想这就是我之所以有体力游到海岸上,而不是因为失血过多丧失体力死在海上的缘故。
我忍痛挣扎着爬起来,想找块可以依托的物件,环顾左右,海水冲刷过后的沙滩干净地像一块松软的海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没有随退潮再次还回至!!海里的海生小鱼虾和海螺,还有海带。
可我总不能卷一把海带当裙子穿吧?
这已经是深秋的清晨了,而且是海边,我还赤身无一物体,我的身体差不多快被冻僵了。
再说天就亮了,早起来的渔民们一定会是第一批赶往海边的人。如果渔民们看见的是一个赤身妙龄少女,他们或许会以为是看见美人鱼了。可我是个男人啊!
男女是不平等的!女人赤身于光天化日之下就是艺术是美感,而男人赤身*于光天化日之下只能是无赖是撒野!
我猫着腰瑟缩着身体朝海岸上奔去,一个是想借助运动暖和暖和僵硬的身体,一个是想尽快到离建筑物较近的地方去偷两件衣裤穿穿。
突然瞥见不远处,停着一艘废弃的渔船,我心中一喜,掉头奔了过去― 跳上船一通乱翻,心中又一喜,因为我看见了那里搭着几件脏兮兮的衣裤,我已经不在意它们是不是脏兮兮的,只要它们是干燥的即可,我太需要御寒的东西了!
我赶紧把衣裤穿上,还好是男人的衣裤,不是女人的。
我穿上衣裤就跳下船,跑出了沙滩,朝街上跑去。
天色已经越来越亮了。
我跑到最近的一家24 ,卜时营业的超市门口,正了正情绪,抬脚跨了进去。
值班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见我这幅摸样,他们吓得连连后退,以为是打劫的。
“出去!臭要饭的!”男的随手抓起手边的待子盯着我道。
女孩从超市的货架上抓起一把菜刀举起来,战战兢兢地看着我说:“天、天都亮了。你敢打劫,再不走,我们打110 了。”
我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裤,刚才在海边光线太暗,没注意到身上的衣裤这么丑陋不堪。
此刻听女孩说要打110 ,我赶紧抬头盯着她,跨上前一步道:“请你赶紧打110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