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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谢家剑士

    上山的,下山的,错身而过,有交集没有交流。

    凌珊却没有继续往下走了,转头只疑惑看着登山二人的背影。

    明月天同样扫了那两人一眼,收回目光,平静问道:“想折回去了?”

    凌珊点头道:“跟上去看看,这两人什么底细,什么目的。”

    虽还未生神妙武感,但深厚功力下超人一等的耳目,也足够在错身而过时,感受到这两人的非同一般。

    登山路健步如飞之余,气息平稳无一丝紊乱,足见内力精湛,而目送寒芒,气质凛人,浑身锋芒毕露,这是剑客剑术有成后自然而然所凝出的气质,并非专属,但大抵无有意外,而若再进一步,当可孕生剑气,非同小可。当然,还不能与凌珊比,她早便登剑气浑成之境,且已剑气登极,触及藏锋内敛,返璞归真的领域,单以剑术境界,是稳稳当当的超一流剑客,可谓上乘中的上乘。

    但比不过凌珊,却不代表比不过华山其他人,华山上下,除了那些素未谋面过的上一辈甚至往前两代高手,凌珊所识之人中,也唯有凌不乱可力压一头,就算宁为玉,对上后若要取胜,恐怕还得倚仗内力,剑术上未必占优。

    现在凌不乱与宁为玉尚未归来,山上没什么高手,这两人如果为难,剩下人恐怕挡不住,还是跟上去看看比较稳妥。

    明月天难得好说话,道:“那就回去吧!”

    于是远远吊在其后,悄然回山。

    以她们的武功,若非有心现踪,那二人还发现不了。

    玉女峰山界处设禁,阻外人擅闯,自然阻了这两人。躲藏在七八丈外的林簇间,凝神倾听,远远听见那两人朗声对值守山门的弟子通报身份,这两人竟自称是神剑山庄谢家剑士,一个叫谢英,一个叫谢雄。

    同为武林四大世家,谢家不像星斗牧家那般广招门客卿座,也不像唐门那般广收外姓弟子并定下那条“凡入我门者,皆断前尘,易唐姓”的规矩,使得唐门说是一个世家,本质上其实是百家汇聚……有限的人口,注定了谢家内部远远谈不上高手如云,但不可否认的是神剑山庄的确人才辈出,谢家剑士盛名无虚——当然,这仅限于能走出神剑山庄的谢家剑士。

    谢家剑士,并不只是一个称呼,更是一种身份,在一定程度上足以代表神剑谢家的实质性身份——谢家本就不多的后人里,分为剑士与弃客,此中具体如何区分外人难知,只知其结果是,只有确立剑士身份,才能继续姓谢,并修习谢家高深剑法,是正经的神剑谢家之人,而弃客,弃之已为客,不复谢氏人,寥寥十字可表,谢家弃客,少数运气好的能被留下打理谢家名下的一些生意,而运气不好——比如名额已满,不好安排的,会在十五岁前被直接驱出家门,自食其力。

    之所以说走出神剑山庄的谢家剑士个个都是高手而无徒具虚名者,是因为一条规矩。

    谢家家规:谢家剑士,剑气一流,方渡绿水。

    剑气是指领悟剑法精髓,凝练剑气的剑术境界,绿水是进出神剑山庄必经的绿水河。

    也就是说谢家剑士,需掌握剑气,方有资格渡水出庄,行走江湖。

    谢家剑士因此分两种,一为出关剑士一为在关剑士,这种练成剑气的,才是能出神剑山庄的出关剑士。

    而能掌握剑气之人,无不是一方豪杰,又怎么可能差得了?

    内力与真气,说是同一种东西并无不可,世人也多将之视作一体之下的不同称谓,可严格来说,两者中间其实也有一定的差别,即内力出现性质变化,方为真气。

    而剑气,说穿了就是一种侧重撕裂与切割效果,强度极高的真气。

    但不同于寻常真气,只要修习上乘武功,并有一定天赋,按部就班下去便可轻松凝练,剑气则有更高的不可控性,容易伤到自己,因而除了少数天赋异禀者,世间剑客,往往需要一气贯通周天诸脉之后,才能倚仗高深内功强行凝练剑气。

    显然,今日上华山的这两人并未入周天圆满之境,亦非天赋异禀者,他们离凝练剑气的修为或许不远,但毕竟还未达到。

    凌珊相信自己的眼力与感觉。

    那么就值得深思了:

    谢家剑士,若无剑气不出谢家,若这两人真是谢家剑士,怎么会出谢家来到华山?总不见得会是外人理解有误,家规中的剑气是分开来看,指剑术与内功两个方面吧?

    而若非谢家剑士,那他们为何会冒充?又怎么敢冒充?真当四大世家中最重名誉的谢家是好相与的吗?

    守山的几名华山弟子还很年轻,或许江湖经验不足,见识也不多,可还不至于无知到谢家剑士的名头都未听过,只是他们并无凌珊的眼力与功力,看得出这两人气态不凡,却看不出个中虚实,在凌珊还在疑惑的时候,就郑重请人稍等,然后分出一人上山通报!

    毕竟是生人,否则便直接引人上山去了,也不必还让人在这地方等。

    今日看守山门的是凌不乱门下七弟子陶无钧、八弟子白无光,还有三个是近十年才开始招收入派的外门记名弟子,而方才上山去报的是老八白无光。

    山道旁小阁楼前,趁白无光去通报的时间,剩下三人地位较高的陶无钧先自我介绍,再逐一引见,主动寒暄,热心招待。

    当问及来意,谢家两人中个头更魁梧的谢英道:“前段时间,贵派独孤兄来敝庄做客,今日我兄弟二人算是回访!”

    陶无钧大喜:“原来是大师兄的朋友!”

    当下惋惜地说明师父师兄皆未回山,但态度上无疑更为热忱。

    谢英看了看天色,心知还早,等人上山去报再下山来传,一来一回恐怕还要耽搁一会儿,不意空等,便提议道:“华山剑法独树一帜,威力绝伦,当日在独孤兄手中见识过之后,便念念难忘,左右还无事,不如几位师兄就再让我兄弟二人一开眼界?”

    所谓回访,当然不只是做客喝茶,真正的目的,便在于较艺了!

    他们的确是谢家剑士而非冒充,只不过属于在关剑士,还无正式出谢家的资格,如今是偷跑出来的罢了。

    之所以不惜触犯家规也要跑出来,是为雪耻!

    一月前,独孤无冲寻上神剑谢家比试剑术,连战连捷,狠狠扫了谢家剑士的颜面。

    其实独孤无冲当然没有能力剑挑整个神剑山庄,但神剑山庄年轻一辈剑士中,目前只有一个可说占尽剑术世家数百年气数一骑绝尘的谢奇峰是出关剑士,除了他,也的确没有人是独孤无冲敌手了。

    这个一较,并非指纯粹的剑法招数上的应对。

    还包括内力。

    剑术,有招无力只是庄稼把式,含招带力,每一招皆有匹配的内力运行之法才算是真正剑术,也才能显出精妙剑术的威力,就如大理镇国剑法神脉行剑之术,无外招,只以剑气伤敌,导致不负上乘内力便休想使出来,可谁敢说这不是绝世剑法?当然,不仅剑术,拳脚掌指,刀枪棍棒概莫如是,时所公认。

    因而正式比剑,从来没有不使内力只较剑艺一说。

    除了谢奇峰的谢家后辈剑士,在单纯较招上,或许有能与独孤无冲比拟甚至过之者,但正式比试,却无人可制他了!

    独孤无冲三日七战,连战连捷。

    小辈之间较量,长辈当然是不好插手的,除非这个小辈不知天高地厚,指名道姓去挑战长辈。独孤无冲当然没那么自负,也没那么傻地去挑衅,自然谢家压轴的高手便没机会出手了。

    老一辈谢家剑士不能出手,而谢家后辈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第一剑士,这一代的中原神剑也失踪多年,还谈何御侮护名?

    有力无处使的谢家再不甘心,也只能咬牙认下败局。

    虽消息始终不曾外传,但谢家上下面上无光在所难免,谢英谢雄自然也觉不甘,与其他人一样心心念念,欲挣回名誉。

    而经一段时日知耻后勇、废寝忘食的苦练,两人剑术已经有所精进,当然与凝出剑气的造诣还差一步,不知还要耗费多少时间去消磨。

    年轻人冲动起来从来都是丝毫不顾后果的,他们心有愤懑难歇,武功又有所精进,自然等不下去,于是偷跑出来,只求能一雪前耻,为此哪怕事后受罚也认了!

    当初独孤无冲挑遍谢家后辈剑士,那他们也要斗遍华山后辈弟子方可。

    陶无钧并不知此中曲折,否则当知一战必不可免,当下则只客气道:“陶某剑术平平,远不及大师兄,岂敢当着谢家剑士面献丑?”

    旁边谢雄冷不丁接口道:“这么说,陶兄是觉得……还没学好本事,不好意思出手吗?”

    他本想问你们华山这是自认剑法不如谢家,才不敢出手?不过他虽年轻,多少还知些轻重,若真这么说了,便太不留情面了,虽也不惧,却殊无必要,反正激人的说辞有的是,没必要选最下乘的,才临阵改口,只论人高低不谈剑法优劣。

    不过,虽已经有所收敛了,这种话还是太得罪人,毕竟人家是自谦,你这打蛇随棍上,就是恶意扫人颜面了,几名华山弟子听罢立即火大,怒目相向,陶无钧吸了口气,道:“陶某的确是学艺不精,不过若两位谢兄坚持,那就只好献丑了!”

    激将得成,谢雄微笑道:“好,无惧无畏,迎难而上,这才是剑客!谢雄讨教华山弟子的高招!”

    两方清出地头,冷眉对峙,蓄势待发。

    凌珊皱眉看着前方,喃喃道:“这是要打起来了?”

    其后的对话,他们并未高声喊出,是以凌珊只听得朦朦胧胧嗡嗡耳鸣,并不清楚,但此刻双方架势却一览无余,看得明白。

    明月天冷笑道:“自不量力,自讨苦吃!”

    她的眼力不差凌珊,自然也能看出双方的深浅。

    凌珊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自家师兄,叹气道:“虽然是事实,但姐姐你说出来就伤人了,不过咱们既然瞧见了,怎么也得拉好偏架才是!”

    说的语重心长,态度正经,但话里的味道就实在差远了。

    明月天道:“那你便去拉好了。”

    凌珊道:“还是先看看情况再出手!”

    陶无钧与谢雄已经交上手。

    交手过程很快,交手结果也不出意外。

    陶无钧六年前才入门,时间尚短,武功在可谓人才凋零的华山内部都还排不上号,谢雄却是谢家后辈剑士中的佼佼者,剑法内功俱臻一流,根本没有可比性,结果不言而喻。

    一剑罢了。

    谢雄嘴边微勾,收剑抱拳,没什么诚意地赔罪道:“得罪了!”

    剑被轻易挑飞,陶无钧整条手臂发麻,面如死灰。

    十年前华山论剑大会,谢家并未参与,是以虽神剑山庄有偌大名头,其实在陶无钧眼里,还是言过其实,虚名更多,哪想到今日来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谢家剑士,便能轻易挑飞佩剑?心下备受打击,勉强笑道:“谢过谢兄手下留情!能如此轻松击落陶某之剑,敝派之中,恐怕唯有大师兄二师兄与小师妹他们方能做到,谢兄剑法高绝,陶某叹服!”

    言下之意,虽我落败,但华山剑派尚有能人,你也不要得意——至于上辈人物,自然不计入内。

    这就是输人不输阵了。

    也是凌不乱调教弟子时,时常告诫礼不可废,除了不拘一格的独孤无冲,门人弟子都还算听从谨守,否则这时候就算不骂娘也决计给不了好脸,哪还至于这么谦和说话?

    谢雄不知道他二师兄小师妹是什么人,但华山剑派大师兄就是当日败自己的独孤无冲他还是知道的,虽听他说华山之上还有年轻弟子能和独孤无冲同列有几分意外,但理所当然想到既然是二师兄小师妹,那多半是还不及大师兄的,而他们此番最大对手是独孤无冲,除此之外,无需在意,便平静回道:“既然华山剑派还另有高手,这次一定得领教一番!”

    陶无钧默默过去拾回落剑,闻言高声壮气,说道:“我大师兄在外游历未归,小师妹也方才下山,不过二师兄尚在,想来能让谢兄如愿!”

    谢英眉头一拧,问道:“你大师兄不在山上吗?”

    他们来华山,击败其他人只是顺带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找独孤无冲雪耻,若他不在,那还雪什么耻?就算赢遍其他人,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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