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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万莲岛4

    261.万莲岛4

    “你说这生在毒里长在毒里,开花结果生出来的还是毒,叫炼狱这种凶神恶煞的名字还能有那么些道理,可这火山红莲又是怎么来的?我看着这万莲岛,怎么也不像是火山岛啊……莫非这名字就是随口一提的?”

    凌珊看待事物的关注点,经常会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上,她弯着腰盯着两株火莲,随口问道。

    呼吞海怔了怔,说道:“这名字是前人所取,又经师父说给我们听的,至于取名的原因,我们就不清楚了!”

    凌珊站起身,背着手,转过头,就好像跟人多熟似的,一派老成持重地教训:“我说吞海啊,你这样可不行啊,我辈中人,遇事当有寻根探底之心,怎么能一听了之,听过就算了呢?你看像现在,我这样身份的贵客问你岛上的事,你却答不上来,就太不应该了……还是马虎,太马虎了,往后当改之。”

    莫名其妙教就被做人教做事,呼吞海有些回不过神来。

    凌珊摆完架势,又摆摆手一副唏嘘不已模样:“算了算了,越俎代庖毕竟不好,这些都是你师父师娘的事,我还是不多置喙了。”

    一旁书生听得有些想笑,这都教训完人了,你才想到不多置喙吗?早怎么不想?但看了看周围几拨人,感觉自己太势单力薄了,还是忍住,装模作样看风景。

    姓白的两人一个想法简单,一个事不关己,没什么反应。

    香闻烈也只觉得这姑娘真能拿腔作势。

    只有呼吞海回过神后,心底却觉得不满,莫名其妙一个理由,就能教训起自己,还讽刺师父教徒不善,这女人面相虽好,可惜舌利心毒,实在不识进退不知所谓,只是考虑到毕竟是师娘的贵客,还是隐而不发。

    一番夸夸其谈,对凌珊而言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是否会因此招来其他人的不满,甚至敌视,她并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太在意,不过一笑置之,因为别人怎么想的她管不了,而她也不可能堵住自己嘴,心中有数,不过火即可。

    左右看了一会儿所谓的火山红莲,很快就没了兴致,这玩意儿含毒太烈,碰是碰不得的,观赏也不觉得有多美,哪有心思留下干瞪眼看它?

    又在石莲上乱跑,溜过了有毒无用的莲心岩,在一块块莲瓣岩流连,有的只是表面的奇异纹路,有的是鳞次栉比的层次分别,甚至还有比较巨大的莲瓣下,掩藏着或深或浅的石穴,

    莲瓣岩下方,莲山脚下,有异流自西面山腰老潭蜿蜒而来,注入大海。

    询问过后,那清流之中并无毒害。

    就在头上的石壁巨岩,日日夜夜源源不绝渗着消皮蚀骨的毒温泉,可就在这百丈之下,却是可饮可用的涓涓清流,两者于那地下竟好似无相通,委实神奇。

    或许,是因为这水没有经过那块莲心岩……回首望山,沿河望头,凌珊这般猜测。

    水中有鱼虾。

    闲来日子,陪着小姑娘下水去捉鱼也是不错消遣。

    早就叫苦连天嫌上山下山太累,鞋子都要被磨坏脚也要被磨破的小女孩一下活了过来,摸鱼捉虾,好不快意。

    凌珊兴之所至,也脱了鞋袜下了水,赛起谁能收获更多,其他人在岸边看着。

    在石头地下摸了几尾不大不小的白条,暂扔到岸边临时挖出的小坑,凌珊盯上了白石,让他回去取来佐料工具,中午就吃现烤河鱼。

    白石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其他人嘛,主要是白玉和吕文,则打发捡树枝柴火搭临时灶台去。

    这些都是现成的壮丁,不用白不用。

    至于呼吞海,谨守师命,仍留着看护那两株火山莲,没跟下来,而明月天和香闻烈则沐浴秋季温软不燥的阳光下,坐在一边看热闹。

    白石动作利落,没多久就拿好东西跑了回来。

    仗着高明武功带来的眼疾手快,凌珊正在以结果大肆嘲笑小女孩。

    而这时白石犹犹豫豫走到岸边道:“小星姐姐,我回去那东西时,碰见了蘅姐,她让我带句话给你!”

    凌珊头也没回,就问:“什么话?说罢!”

    白石老实道:“她说,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要陪她下棋,不够五个时辰,就不准做其他事,否则,就不给你这饭桶饭吃了。”

    凌珊先是大乐:“哈哈,我知道,她一定是眼红我们可以随便玩乐。”

    然后怨气冲天,将一尾刚捉到的鲫鱼甩了过去,道:“不过我说你这家伙怎么一点眼力劲也没有?她说我饭桶,你还能原封不动带过来给我啊?而且当着这么多人,还喊得这么起劲,我不要面子的吗?”

    “啊?”

    白石一如既往的傻愣住,直到被舞动在空中的鱼打中额头,才慌慌张张地接住。

    其他听见动静的人纷纷窃笑,刚刚抓条鱼都被嘲笑得快要怀疑人生的花星落反应最大,边叫着“饭桶饭桶”,边哈哈大笑,最乐见这不男不女的吃瘪了。

    凌珊撇撇嘴。

    一群少见多怪的家伙,我大度,才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上午赏景摸鱼,下午捉鸟掏蛋,在莲山这边晚了一天,直到见太阳开始西沉才结束。

    回去时,就没再走老路。

    沿溪流而上,便能回到小岛西面。

    路上,经过南面山脚的的石洞时,见到谢烟横和另一名年轻人在外面,香闻烈介绍那洞内就是炼丹房,那年轻人是二师兄陈听风,他与谢烟横二人是在护法,想到那里办的是生死大事,远远看了一眼,便没去打扰。

    回去后,被扔在家里,没人带她出去玩的杜蘅愤懑不已,又是自怨自艾苦情戏不断,又是含沙射影说人不厚道,劝都劝不住,越劝越起劲,然后等人都不去劝了,又自己好了。

    吃过晚饭。

    凌珊就被说到做到杜蘅拉着下围棋,两个臭棋篓子凑一锅,你来我往,杀的难分难解,只是下了一个时辰,一局未完,杜蘅体弱,不宜长熬,无奈作罢。

    第二天,继续下棋。

    昨夜残局便弃了,再开新篇。

    大半个时辰后,昨夜已忍了一晚上的明月天终于看不下去亲自出手,同仇敌忾不谋而合的二人组以二敌一,短短时间之内被杀的欲仙欲死。

    平时在门内被欺负就罢了,如今有了帮手的凌珊却是不肯服输,八局之后,凌珊对战友感到失望,果断改下五子棋。三局过后,杜蘅要求下象棋。

    吃了午饭,又苦苦撑持了几局棋后,杜蘅自食其言放弃了昨天“不下满五个时辰不做其他事”的豪言壮语,气恼地一甩棋子,摆手道:“你们的棋艺已经尽得我真传,我没什么可教你们的了,可以自己去玩了,不要再来烦我。”

    凌珊严肃道:“小小星对我的一个评价,我觉得很适合杜姐姐,我现在就将它转送给你。”

    “好话可以说,坏话就留着吧!”

    “臭不要脸!”

    “哼,彼此彼此。”

    下午,平日罕逢外客的万莲岛,来了一个客人。

    这客人来头不小。

    凌珊正好因为受了“棋中圣手明月天”的牵连,被输出了一肚子气的杜蘅赶了出来,师姐回房去休息,而她就要在她女儿身上报复回来,拉着花星落非要教她练剑。

    小女孩在不练就在脸上画乌龟的威胁下,苦巴巴拿着根树枝被折腾,划拉了一会儿后,远远看见有船驶来,立即有了借口,一溜烟跑去要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船从北面来,但停靠的位置在西面,较凌珊那船不远。

    船上人也与前日凌珊她们一般待遇,另乘小舟而来,那是个中年男子,相貌平庸,面净无须,两鬓斑白,目光平静而深邃,自信亦从容,别有风姿,负手立在舟头。

    轻舟撞上码头横板,然后那人脚一抬下了船上了岸。

    按规矩嘛,应该是下人先过来迎客,再有花如来某个得闲的弟子在里等着招待,看是留是不留,不过今日凌珊和花星落一开始便跑出来,万莲岛大弟子顾望尘也只好跟出来,只是来人登岸,他这正主还未开口,凌珊已先叫道:“来者通名。”

    花星落也立即有样学样,来了一嗓子:“来者通名。”

    凌珊瞪她道:“你学我做什么?”

    花星落不甘示弱道:“刚刚是你自己非要让我跟着你学的。”

    凌珊道:“我是让你跟我学剑,不是学我说话!”

    花星落道:“哼,我偏要学。”

    眼见这又斗上嘴,顾望尘哭笑不得,亲自动口:“在下顾望尘,是此地岛主弟子,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在下东方啸天。”

    凌珊一瞥,喝彩道:“哈,好名字!”

    花星落跟着道:“哈,好名字!”

    凌珊又问:“所为何来?”

    花星落一步也不落空。

    东方啸天道:“来见武邪,谈一笔买卖。”

    凌珊道:“哦?是什么买卖?”

    花星落道:“嗯嗯,是什么买卖?”

    东方啸天笑道:“这笔买卖,需要当面与武邪谈。”

    凌珊撇嘴道:“最讨厌你们这种装神弄鬼,藏着掖着的了!”

    花星落一个劲点头表示赞同:“就是就是!”

    凌珊瞟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不学了?”

    花星落道:“我就不学,我喜欢,怎么样?”

    这人一开口就是要找花如来做买卖,那留还是不留,此事顾望尘也不敢轻易定下,只是先打听底细,沉吟问道:“不知道东方先生是从哪儿来?与家师可是旧识?”

    东方啸天道:“我从铸剑城来,与武邪素昧平生。”

    凌珊瞪大眼睛。

    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她还没找花如来打听有没有剑城的海图,这就有人从剑城跑跟前来了。

    顾望尘皱起眉头,狐疑道:“家师与铸剑城的欧百炼前辈是故交,东方先生出自剑城,怎么会与家师素昧平生?”

    东方啸天反问道:“剑城之内有杂役八百,卫士五百,门徒三百,铸剑师八十,武邪纵然与城主有私交,可你认为他又能认识城中几人?”

    凌珊暗暗称奇,声势浩大的五岳剑派联盟,怕也不过二千余人……前段时间衡山变故之后,还不定能凑出两千人,而如道佛三宗之流,号称门人遍布天下,一派也大抵就在二三千这个数字上下了,可这孤悬海外的岛上,竟也能有小两千人马,高手质量且不说,单是每日吃饭的损耗就不是小数目,剑城一座海岛竟能供应上,实在难以置信,这人若不是在吹大气扯牛皮,那这个剑城怕是比原本想象的还不简单。

    顾望尘抱拳赔礼,“是我错算,东方先生万勿见怪!”

    接着道:“不过家师近日正在闭关,岛中不便留宿外客,以免惊扰。先生虽是剑城弟子,但既非家师故人,恐怕不能留先生在岛上了!”

    东方啸天道:“不能通融吗?”

    顾望尘摇头:“实在抱歉!”

    东方啸天加大筹码:“就算我是受城主之托来做这笔买卖,也不能通融吗?”

    顾望尘皱眉道:“那……可有信物凭证?若是有书信之类我不便察看的,也可拿去交由师娘裁夺。”

    东方啸天叹道:“很遗憾。”

    ——

    勾玉洞天,造化秘窟。

    冰墓。

    无风,气寒,封绝万物。

    凝固了时光,造就岁月不染的国度。

    封闭之地,亦亮如白昼。

    白衣女子呆呆看着玄冰铸床上的那道熟悉人影,一步步艰难上前,伸手抚过发丝,抚过玉容,喃喃道:“怎会……这样?”

    昨日少女音容笑貌绕心头,今朝已教青丝变白头,芳华老去,不复从前,

    昨日少女轻衣漫舞徊心海,今朝只见红粉化骷髅,芳魂已逝,永别人间。

    纵然笑傲八方,纵然横绝四海,纵然不拘一格逸性抒怀看尽天下,又何忍见至近之人先我故亡,此刻心中,唯浮悲恸。

    “本还打算让你亲手报仇,没想到仇未报,你人已不在了,不过放心,还有为师在,虽然晚了十年,但你当年许下的志向,我会帮你实现,九泉之下,会有人来陪你!”

    你未竟之志,今由我成全,九泉之下,不会寂寞。

    许久,幽幽长叹,许下誓约。

    然而一霎,觉海生波!

    蓦然回首,凝望冰墓深处,满面惊容。

    “嗯?不对……”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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