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群芳共叙春前事,未说尽,还提起:小径梅开清月里,红颜独好,暗香难比,好把相思寄。
劝伊尽酒倾杯底,旧恨平常共谁忆?万里投军今犹记。少年追梦,远天遥地,梦醒寒烟寂。
小词道罢,继续海侃。
——且说当日龙角峰下,太平军与红毛兵两军对决,这场惨烈大战,还得从上一章所说之事,即是杜怀彪要闯营这个碴口接下去。
当天黄昏,残阳如血,战云低迷,胡马嘶寒,烟冷山寂,北风卷地,枯草瑟瑟,清角时起,呜呜咽咽。
夜幕降临后,按照约定,李诗剑调动大军攻打胡拉格斯大营,胡拉格斯正恨太平军坚营不出,自己的骑兵优势无法发挥,又兼双方僵持到这个时候,己方粮草已是不支,迫不得已之下,红毛兵开始了杀马为粮度日。
胡拉格斯一听说太平军前来进攻,一拍桌案,喝道:“好!这帮大同蛮贼终于肯出来了!”
胡拉格斯调兵完毕,领军出营,布成大规模集团冲锋战阵,正要下令全军出击,就见太平军如潮水一般退去。
胡拉格斯大怒:“这帮大同蛮贼,竟是要戏弄老子吗?众军听令!都给本帅追击!”
于是红毛兵呐喊着冲锋,追击太平军。太平军呢,却是早已退入营中去了。
胡拉格斯一看,哟,原来你们是要引诱我大军硬攻你们的营垒呀!你们大同蛮贼,就是鬼灵精鬼灵精的!老子也不笨,不上你这个恶当!
于是胡拉格斯下令撤退。
胡拉格斯大军刚刚退入营中,刚刚都才解衣卸甲,就听得大营之外,喊杀声又起!
原来,李诗剑安排已定,分派两支人马,此入彼出,一军挑战,一军接应,此军退回,彼军再出,极尽扰敌之能事。
胡拉格斯一听说敌军又来,那火气是噌地一下子就上来了,自然是领兵又出。
李诗剑这边调动胡拉格斯之际,伏立明那边,杜怀彪早已是顶盔贯甲,严装而出!
前文曾经交待过,杜怀彪本也是曾在大同汗国武考当中进入了前十名的武将,那时他也是那一届全国武考大比的第三名呢。此时杜怀彪抱定拼死之心,如一条老龙冲浪,直闯红毛兵大营。
此时,伏立明也是调动兵马,吸引敌军,以便杜怀彪能闯营成功。
果然,杜怀彪顺利闯过敌营,按事先约定,向夜空中射出一支信号火箭,箭入高空。那火箭升空,绽放得烟花绚烂!
红毛兵不明所以,只道山上山下之敌军,信号联络,要对己方大举进攻。自胡拉格斯以下,全是紧张戒备。而太平军这边,李诗剑与伏立明却都知道了:杜怀彪闯营成功!
却说杜怀彪闯过敌营,来到龙首山上,但见龙首山不过是一个大土堆,倒是那龙角峰,高兀突出,守住两峰,便是居高临下之势!
龙角峰下,各有两泉,名曰“龙眼泉”恰如青龙的两只眼睛;李诗君中军大帐,就在龙眼泉边。
杜怀彪来到中军大帐,见了李诗君,参见毕,杜怀彪道:“恭喜元帅,贺喜元帅!”
李诗君道:“杜老将军闯营辛苦!不知喜从何来?莫非我哥他已经决定,我军要对胡拉格斯发动总攻了?”
杜怀彪道:“这只是其中一件——我主汗皇已经决定,我军于十二月五日拂晓发动总攻,消灭胡拉格斯,大军回家过年!”
李诗君道:“好!我军的粮草快要没了,我早就等着总攻这一天了!杜老将军,还有一件是什么?”
杜怀彪道:“太后派人送了信来,西京之内,皇城王宫之中,我主汗皇与元帅同日喜得贵子,老夫此番前来,正要将此喜讯告知元帅,并传太后之意,让元帅为小王子取名。”
李诗君道:“原来杜老将军竟是为此事而来!辛苦老将军了!我哥给小皇子取了什么名字?”
杜怀彪道:“我主汗皇为小皇子取的名字叫‘李太平’,至于字号,我主汗皇的意思是等小皇子长大后再定。”
李诗君听了,就笑道:“既是这样,我作为太平汗国的开平王爷,我儿子就叫李开平吧!至于字号,也等他长大后再说罢。”
众将都给李诗君贺喜,又贺小王子取得嘉名“李开平”。杜怀彪道:“元帅,老夫我还要闯营回去,以报告我主汗皇。闯营冲阵之际,还望元帅助一臂力!”
李诗君道:“我看杜老将军就不必急着回去了,闯营冲阵,毕竟凶险,老将军冒险而来,实属不易,我李诗君岂能让老将军再冒险回去?”
杜怀彪道:“我须回去禀报我主汗皇,一来说明,总攻时间已经通知到位,二来就把小王子的名字报告信使,传回宫去。”
李诗君道:“杜老将军,说实在的话,自红毛入侵,老将军幡然回头,为保护同族而血拼死战,不惜牺牲爱子,小王我实是敬佩得很!
今日总攻合战之期既已通知到位,我那儿子的名字,早一时晚一时报回宫中,实在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老将军正当惜千金之身,岂可如此犯险?”
杜怀彪道:“元帅关爱老夫之心,竟与我主汗皇一般无二,老夫心中自是感戴!
然而,我那儿子都能为抵抗异族侵略而死,我这做阿爸的,岂能反而不如儿子?何况近日,右军军中,林珙元帅,刘行道将军、林小龙将军,哪一个不是壮烈捐躯,为国牺牲?
老夫虽老,也不甘老死床榻,默默无闻!老夫深恨昔日贪恋权势,心眼蒙蔽,只怕遗臭万年;如今,正是老夫一洗旧憾,期求流芳千古之日,元帅奈何阻止老夫践志?
还望元帅助一臂力,老夫这就闯营回去!况且红毛小儿,老夫自料他们也没几个是老夫的一合之敌!”
不说杜怀彪这边要闯营回去报告太平汗皇李诗剑,且说红毛兵之边,那胡拉格斯见西北面守军来报说有敌将闯营冲阵而过,当时是恍然大悟:
——我中计了!敌人这边老是轮番进攻我军,却又是并不接战,原来是为着迷惑我,另外安排人闯我大营,上山报信儿!
胡拉格斯恨恨地向部下将校说道:“敌军连番累次的扰乱我,实是声东击西之法,要吸引我的注意,却另派将领,闯我大阵,上山报信去了!我料这报信之将,今夜必然还要闯我大营,众将军,我且去西北面营中,定要活捉敌将,审问个清楚!”
众红毛将校都道:“元帅去那边,若是这边再有太平军来攻,我等怎么办?”
胡拉格斯道:“我料太平军无人敢挡我青铜镜一照,他们必然仍是搞假动作欺骗我军,你们不必害怕,只须谨守营寨即可!”
于是一般红毛将领都道:“谨遵元帅将令!”
胡拉格斯作好安排,带了数十亲卫,径往西北面营寨中来,要捉太平军闯阵之将!
杜怀彪二次闯营冲阵,正要原路返回,李诗君临别劝道:“杜老将军,不可原路返回!原路之上,敌军必然加强防备,不利老将军闯过。”
杜怀彪道:“是了!元帅说得对,我从正南一带闯营过去,如何?”
李诗君道:“也好!我这就安排人手,以助老将军顺利闯过敌营!”
于是李诗君安排兵将,亲自率领,于四更天,趁夜攻击敌营。李诗君这边发起攻击时,杜怀彪则是悄然下山,直到冲入红毛兵大营,惊动了红毛兵,被发现了,这才呼喝冲杀,径往南走……
李诗君大军攻下龙首山,来到敌营左近时,正好胡拉格斯也到。胡拉格斯听得太平军呐喊杀来,怒道:“这必是龙首山上之兵,要掩护敌将闯过我营!众儿郎,都跟本帅杀去!”
这西北面敌营统将,名叫莫利,他本已领兵迎敌,见胡拉格斯到了,就迎上前来,向胡拉格斯说道:
“元帅!敌军攻打我军营寨,只怕又有敌将闯营!先前末将被他出其不意而偷过,这一次,再也不会放过他了!”
胡拉格斯道:“莫利,敌将分明是闯营冲阵而上龙首山去,哪里是什么‘偷过’?先一回,你已失职,这一回,你要戴罪立功!”
莫利听了,身上流汗,说道:“是!”
莫利就领兵要走,胡拉格斯道:“且慢,我来你这边,正是为着捉拿敌将,审问消息,你领兵随本帅出击吧!”
莫利又道了一声“是!”
于是,有红毛兵一万人,簇拥着胡拉格斯与莫利,一起杀出大营来了。
火光里,胡拉格斯看得分明,对面军中,帅旗上大书一个“李”字。胡拉格斯向莫利说道:
“竟然是龙首山上李诗君亲自前来攻打我军营寨!由此看来,敌将闯营,必有重大消息要传递,莫非是敌军要里应外合,与我军决战?”
莫利顺着胡拉格斯的话说道:“元帅高见!”
胡拉格斯道:“李诗君毕竟是敌军元帅,又是那太平汗皇的亲弟弟,抓住李诗君,抵得过杀敌十万!格利将军,你给本帅压阵,本帅去捉拿李诗君!”
莫利道:“是!末将谨遵元帅将令!”
胡拉格斯就向李诗君喊道:“李诗君,你是三军之帅,老子我也是三军之帅,我要与你对决,你可有胆量?”
李诗君听了,情知胡拉格斯是想凭那青铜镜来害自己,于是,就只指挥大军来攻敌寨,并不回答胡拉格斯。
胡拉格斯见了,哈哈狂笑:“李诗君,龙首山这边,我与你还不曾照面交锋呢,你就怂成这样?”
李诗君明白对方屡屡激将,只是为着要害自己,李诗君本也知对手青铜镜厉害,因此,守在龙首山上,虽然与胡拉格斯多次交锋,但也的确是尽力避开与胡拉格斯照面交战的。
此时,胡拉格斯情知李诗君这是怕了自己的青铜镜,于是也大喝一声,众红毛兵一齐向前,胡拉格斯就在千军之中,直冲向李诗君,高举青铜镜,所照之处,太平军将士纷纷倒地。
李诗君对此早有防备,只将令旗一挥,自有救护之兵,将这些将士们救走。
胡拉格斯一看,眼中瞅准李诗君,将青铜镜直晃,口中喝道:“倒!倒!倒!”
不想连喝三声,胡拉格斯再看去时,那李诗君兀然坐在马上,并不倒下马来!
记到这里,托钵村夫不得不把李诗君的独特情况说一下,这也是本书作为合传,另一位传主李诗剑特别交待的:
原来,李诗君本是那太皇天炼制神王车高轩神王府中的那个小仙童妙参转世投胎而生;当其时,来访车高轩神王的,是太皇天命运神王,命运神王曾经许诺,要保他一灵不灭。
正是因了这个缘故,李诗君灵魂之根扎得极牢固,青铜镜竟是奈何不了李诗君一丝一毫!
胡拉格斯一见青铜镜奈何不了李诗君,心中惊讶,暗思道:整个大同蛮族之人,无不是畏我青铜镜如虎,包括这李诗君;自本帅攻打龙首山以来,他也是躲避我而不敢与我正面交锋——
看来,李诗君自己并不知道他能抗拒得了我这青铜镜,我这镜子,得自于我那上仙师父,助我破敌如有神!这李诗君,据我了解,其武艺在当世大同人中,只怕不是数一数二,也得数三数四,至少不会低于前五名!这个实力,我还真不能与他对敌!
恰好此时,有传令兵来报:“报告!从龙首山敌营里下来一员敌将,在我正南诸营中乱闯,请元帅定夺!”
胡拉格斯一听,心道:“这李诗君,看来本帅是难能活捉的了,也罢,我且令莫利撤军回营防守,我去捉那个闯营之将去吧!”
胡拉格斯想到这里,一声令下,红毛兵便退。那莫利哪里知道此时胡拉格斯心有所怯?虽不明白,却也只能按上命执行。
李诗君领兵来,也是为着声东击西,吸引敌军,以便杜怀彪闯营。他一见胡拉格斯出马,青铜镜乱照,便以为胡拉格斯既然被吸引过来,那杜怀彪闯营,便当无碍了。
此时,李诗君见敌军撤退回营,便向部下道:“诸位,敌军既然退入营中,我们就再佯攻一阵,依我估算,杜老将军现在应该也闯出敌营了!”
哪知杜怀彪这一回闯营,比前番艰难得多了!
杜怀彪看看天色将明,只待闯过最后一座敌营,便可以回到自己军中了,不想这时,身后马蹄声紧,一个声音大喝道:“南蛮老贼,哪里走?看本帅擒你!”
杜怀彪一听,心说,哎哟!坏了!遇上胡拉格斯了!
当时杜怀彪就将一面大盾牌举向身后,将自己全身都挡住了,要以此来防青铜镜——然而,这哪里能防得住?
杜怀彪只觉得头晕眼花,就往马下倒去!
好一个杜怀彪,早已抱了必死之心,就在将要完全迷糊之际,狠命地一咬牙,口中所藏的毒药丸就被咬破了,然后,人才倒下马来。
胡拉格斯一见敌将落地,当时骤马上前,喝令道:
“都把这南蛮老贼给本帅绑了!”
就在此时,只听得金鼓大震,原来,李诗剑在大营之中,听得这边处处喊杀,料是杜怀彪要冲阵闯营回来,于是,令金枪宁诚领一万人攻击胡拉格斯东面大营,令杨度领一万人攻打胡拉格斯西面大营,自己却是领着朱甘等将领,领兵攻打这边敌营。
众将劝道:“我主汗皇,您身系太平汗国,不止此地三军,岂可轻出?”
李诗剑道:“不然,杜老将军能如此忠心为国,我亲去接应,也是理所当然!况且,那胡拉格斯青铜镜厉害,我的性命重要,将士们的性命就不是性命?”
众将感动,都还要劝阻,李诗剑道:“好啦,都不要说了,我意已定,出发吧!”
于是李诗剑就此亲领大军而来。
当时,在火光之中,李诗剑领兵杀进敌营,远远地看见杜怀彪被胡拉格斯青铜镜照倒,当即领兵就来抢人。
不想,胡拉格斯见对面太平军攻势极猛,将青铜镜一照,正好照着李诗剑,只听得李诗剑“啊呀”一声,翻身落马!
——这叫做,人生未到夕阳时,似此只是小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