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曰:
地厚不算厚,天高不算高。金刚钻也是没招,厚脸皮功不怕你发飚。
沥血青锋剑,吹毛断发刀;拿来试过枉心劳,无可如何只好把头摇。
——小词调寄《南歌子》。
却说托钵僧当时,吐了一口血,却并没有继续迷失下去,反而清醒过来了,情知刚刚出现的幻觉,都是有对应之因的,那叫唤自己“伯爵爷”的,可不正是烁珠娘么?
只是那黄泉河上,凌波歌舞的那一个,究竟是什么人?与自己又有什么宿债?
倒是小棒儿娘,自己这做丈夫的,那的确是对不住她,欠她的,总有一天要还的;既有因,便有果嘛。只是,不知那一天何时出现,也不知是怎么个还法。
然而,自己当下,且当加强修炼为上,这一段时间来,自入天阵仙国,自己好像是牵涉俗务的时候多了,专心修炼的时候少了,道友厉文山,如今都快要晋阶九阶了,自己却还是在原地踏步呢。
想到这里,托钵僧又不免一时自责:我若不是大意,怎么会被烁珠娘给抓来她的法宝空间里了?如今是好多事情都没法子去做了!
想到这里,托钵僧内心反而不再回避烁珠娘了,她是她,我是我,虽然老衲被她攻陷一次,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的了;老衲我避她什么?!
想到这里,托钵僧心头坦然,放开了黑钵的感知限制,于是乎,烁珠娘的声音就此不绝于耳地传了进来,都听在托钵僧的耳朵里。
托钵僧回答烁珠娘道:“烁珠娘,你也不要再声声叫唤,老衲我不怕你的魅惑,我有我的随身仙府,你既奈何不了我,我也不会搭理你,你也不用这么掉价!”
烁珠娘呢,听了托钵僧的话,心中也是着急:自己倒是把这“伯爵爷”抓进自己的随身仙府里了,然而,一时却没有真正拿住他的办法,他那个随身仙府,竟是比乌龟壳还坚固,牢不可破呀!
烁珠娘凭借自己的随身仙府来感知托钵僧的钵,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那破钵居然是可以自行增加自身修为的!
烁珠娘心头是又惊讶又担心,惊讶的是,这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成长型法宝呢?若不是,为何它能自动成长哪?
担心的是,自己拿不住“伯爵爷”,长期任凭他这法宝成长下去,那我这随身仙府,终究有一天会被他这法宝从内部打破呀!
若是黑钵在烁珠娘的随身仙府之外,任她烁珠娘的修为境界有多高,都是不可能察觉到黑钵的自动成长的,毕竟这成长的速度,是极为缓慢的。
然而,修仙者自有无穷岁月,还怕到不了那一天吗?
烁珠娘眉头一皱,另换角度,跟托钵僧大谈起法宝炼制之道来了。托钵僧听了烁珠娘的话,心头也是惊讶:哟!瞧不出来啊,烁珠娘对于炼制法宝,倒还是懂得挺多的哪!
其实托钵僧哪里知道烁珠娘跟那心镜上人曾经是有过那么点儿“韵事儿”的呢?烁珠娘所说的,当然是得自于心镜上人——然而,当初托钵僧跑去人家明宗偷学炼制之道,可不正是与烁珠娘“师出同门”了哟?!
不过,在没有弄明白烁珠娘的意图之前,托钵僧是不大理睬烁珠娘的,于是两个人的对话,倒更像是烁珠娘在自言自语。
烁珠娘要套托钵僧的话,打探这个破钵法宝的情况,托钵傍却是想了解了解,这个女人到底懂多少炼制知识,就地拿来参证一二。烁珠娘精明过人,其实托钵僧是多历人间苦难,也不是傻子。
烁珠娘得不到托钵僧的回话,不由得又说道:“伯爵爷,不要以为你吱声,奴婢就不知道你想什么!你在想奴婢的好,对不对?
还有啊,你也不要以为这随身仙府,既然能自动成长,就终究会有一天能逃出奴婢的手心去!呵呵呵呵,奴婢我可是个有耐心的人呢!”
一语提醒梦中人,托钵僧想起,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第一回,是自己驾驭黑钵,不小心陷入了儒宗宗主万法亭的法宝高阳台空间里的;第二回,倒是自己驾驭黑钵,主动钻到李诗剑的随身仙府里的;这两回,自己都是逃了出来!
当时,自己从那高阳台法宝空间里逃出来,虽说是万法亭主动放出了自己,那也是自己跟万法亭斗智斗勇的结果,至于从李诗剑的随身仙府里逃出来,那则是当时自己的天劫到了,继而就莫名其妙地渡了劫,李诗剑的随身仙府,却是因此被天劫击得粉碎!
想到这里,托钵僧心里有了个底儿,当即透过黑钵,扬声向烁珠娘道:“烁珠娘,老衲我跟你说清楚了,省得你啰嗦,影响老衲闭关静修!”
“哟!伯爵爷,您可真是翻脸无情啊!奴婢这么热情地您,你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
托钵僧哈哈大笑:“烁珠娘,瞧不出来你还怪有见识的么,居然都知道吕洞宾了!吕洞宾是你哪一个情郎啊?”
“哟,什么情郎?奴婢只有一个情郎,可惜他是个和尚,伯爵爷还吃奴婢跟他的醋啦?”
“哈哈哈哈!烁珠娘,少给我扯那没用的,我跟你说啊,我有两个方法可以出得了你这法宝空间,你也不用嚣张,这也要不了多久!”
烁珠娘听了,心中大吃一惊:啊?要不了多久?我得问问!
烁珠娘道;“哟,伯爵爷,出家人不打诳语,您怎么能尽用大话吓唬奴婢呢?奴婢好怕怕哟!要不,你来摸摸看,奴婢的一颗芳心,被你吓得是砰砰乱跳啊!”
托钵僧听了,情知烁珠娘有打听试探的意思,当即继续说道:“你现在就怕怕,不免怕是早了些儿!
我跟你说啊,到了老衲我跨过灵道九阶,晋阶仙道初阶时,那天劫一降,你这法宝,就要代我受劫,被天劫击得粉碎,到那会儿,你再怕一怕,就是正当其时了!”
烁珠娘听了,心中一沉,乖乖!这倒还真的是让人怕怕!我咋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一时间,烁珠娘没了下文,不作声了。
托钵僧却是继续说道:“还有啊,你说得不错,我这法宝是能自动成长的,到了时候,它会从内部打破你的法宝,那时候,也是你真的要‘好好地’怕一怕的时候!哈哈哈哈!”
烁珠娘听了,心中是咯噔一下子:果然如我所担心的,他这法宝可以自动成长!若真要是有那么一天,他这破钵从内部打破我这法宝,我可怎么办?我这么把他困在随身仙府里,没想到却成了骑老虎——骑虎难下了!怎么办哪?
烁珠娘不甘心,眼珠子一转,又说道:“伯爵爷,奴婢说您吧,就是没有出息!您跟奴婢好也好过了,现在却还要装什么假正经啊?
伯爵爷,您不知道,周硕猪已经死了,二猪三猪他们也都死了,奴婢在这边也没什么盼头和倚靠了,呜呜呜呜,奴婢在妖域这边呆腻了,想跟您回天阵仙国去了,你直说吧,答应不答应?伯爵爷,您就答应奴婢嘛!您答应人家嘛”
这一番话,若是换个人,那也是要听得怦然心动,然而,托钵僧的心是不会为此而动的。
当时听了烁珠娘的话,托钵僧平平静静地问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你为什么初见时要攻击老衲?”
这个话,直接揭破了烁珠娘的谎言!然而,脸皮不厚,那就不是烁珠娘了!烁珠娘的脸皮有多厚?用托钵僧的话来说,那就是——
“天高不算高,地厚不算厚,烁珠娘一张脸皮,金刚钻也钻不透!”
当时烁珠娘换了招数,一味软语温情,妄图说动托钵僧,哪知说了半天讲了半年,却是无果!
当时,烁珠娘想了想,又一个计划在心底打好了腹稿:
我何不如此如此?若是此计得以实现,那么,他表现得好,我就借他之力,再回那天阵仙国去,倒也省得在妖域这边被通缉追杀;唉,我怎么就没早想到这一点呢?
若是他表现不好了,我就借那个当口儿,或者找个机会出手杀了他,夺了他这个能成长的法宝!
只是,我须得小心再小心,他这法宝,比乌龟壳还坚固,我把他收到随身仙府里了,都还拿他没有办法!而且,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防御力道,我先前一掌,明明是击中了他,却被他反弹回来,没有伤到他呢!
——于是烁珠娘佯装恼怒,怒道:“伯爵爷,俗世男子,也讲究个‘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何况您是个不打诳语的出家人?我问你,你说过的话,还算数不算数?”
托钵僧笑道:“这可就是有马不骑奇(骑)了怪了!老衲怎么就说话不算数了?”
原来,人都有弱点,烁珠娘这么一句话,托钵僧不觉是受了激将之计了!
只听烁珠娘说道:“想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托钵僧听了,顿觉不妙,回想当日那事儿,不由得闭了嘴。
烁珠娘道:“想当初,你说不记恨我,可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分明还是记恨在心哪!奴婢究竟怎么不好了?哪点儿对你不好了?我一个女人家,主动把身子交给你,你现在装模作样地不要了,为什么当初你就要了呢?
你当初既要过我,为什么不对我负责?我不管伯爵爷你是不是和尚,我只知道,你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伯爵爷,难道你能说你不是男人吗?难道我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也是过错吗?谁叫你出现在奴婢的生命里,偏偏又是让奴婢觉得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呢?”
托钵僧无语,感觉自己斗嘴,永远不是烁珠娘的对手,当日那事儿,分明是自己中了烁珠娘的暗算,然而那个事儿,反倒是个狗撕羊皮扯不清的事情,就如此时,反而都成了人家的理儿,自己反倒成了一个不负责任的花花男人花和尚了!
烁珠娘也真是精明,当即说道:“伯爵爷,我现在就放了你,放你之后,要打要杀,奴婢都任您的便!”
说话之际,烁珠娘暗暗戒备,且作好动手准备,将随身仙府控制在隐形状态,以便随时可以隐藏自己、随时可以战斗,人却是站在当地,果然将托钵僧给放出来了!
托钵僧呢?是根本也想不到烁珠娘居然是说放就放,果然放了自己的——当时烁珠娘放了托钵僧,一边是暗作战斗准备,一边是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俏生生站在当场,眼睛盯着黑钵。
黑钵一动,一个大和尚出现在烁珠娘的面前,只见他左手托钵,右手持杖,面上如古井无波。
烁珠娘故作娇媚状,就往托钵僧的怀里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