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内,正经受着生命去如朝露的洗礼。
另一处,郭林来到毒雾大泽。
借着大泽之中毒雾的遮掩,变回来本来样貌。
而正在享乐的红寡妇忽然推开趴在身上的小厮,提起衣衫略作整理后径直离开房间。
临下台阶时,横向暗处:“哼,该来的来了,还不现身?”
虫子摩拳擦掌走了出来,赔笑道:“那个红姐啊,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
末了给了常帶子一拳,咬牙道:“你倒是说两句啊?”
别他娘看的时候不怂,现在怂。
常帶子上前道:“说什么?”
红寡妇懒得理会二人,道:“有没有干什么老娘不知道?要你们屁话?
走不走?再不走,后面的事老娘我可不管。”
两人行迹被戳破,常帶子还好,不就是那回事吗?看就看了,还能咋滴?
但虫子不同,被红寡妇这么当面儿一揭,登时面子里子都有些挂不住,嘻嘻哈哈打岔道:“红姐啊,我发现你怎么最近爱称老娘了,明明你一点儿不显老。”
红寡妇抬手便是一道掌风扇在他脸上,道:“老娘乐意,要你管?
再废话,我让小红红把你家老.二吃掉。”
血纹蛛霎时一个哆嗦,咦……不要,那玩意儿又腥又臭,谁要吃?
但很快被红寡妇用眼神关爱过后,立马张牙舞爪吐出一道丝线,直取某一处。
吓的虫子连忙捂住夹紧,行云流水般的先避开,然后才委屈巴巴道:“我错了,红姐你说啥就是啥。”
其实他很想给自己一耳刮子,说她不显老。搁她耳朵里,那还不是说她老吗?
只是,不显……
看她眉山还有余怒未消,忙道:“人都到了寂寞台,咱们还是赶紧过去。
也好,早些把血气送回岛上。”
算你识趣,红寡妇扫过两人。随后不再说什么,转而三人很快出现在前院。
一见三人,忘忧即叩头见礼:“忘忧见过诸位主人。”
红寡妇当先走出,婀娜移步道:“起来吧,东西带来了吗?”
“回红主的话,带了。”说罢,自袖袋取出一团红光。约摸拳头大小,却凝聚了小周庄数十条人命。
“不错,常帶子,血气的事儿便交给你。”红寡妇看罢,侧眸道。
“放心。”常帶子上前,取过忘忧掌心的红光,纳入自己袖袋,道:“寂寞台这边就交给你们,我先走了。”
红寡妇颔首:“路上小心。”
“诶?那我嘞?”虫子见常帶子走了,忙问自己。明明事情一起做的,没道理留着自己到后面慢慢收拾吧?
“你哪里凉快哪儿待着。”说吧,目光看向忘忧,见她眉头微蹙,道:“你有疑惑?”
忘忧暗责自己大意,怎在此时分心,忙垂眸低首道:“此前去小周庄办事的郭林回报,曾被人盯上。
忘忧觉得,咱们是不是该留意一下?”
虫子道:“不用,此事我已知晓。那小子还是虫爷我救的,他没告诉你?”
“有告知,但忘忧已将他处决。”
“为何?”
“一问三不知,连跟踪自己的人是谁都分辨不清,忘忧留他何用?”
“你想知道对方的身份?”虫子微微挑眉,从前他们对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些低估了?
如此杀伐果决,紧咬关键。看来能被照红妆选上,也不是没有理由。
想到此处,不禁对忘忧刮目相看。
忘忧沉吟片刻,道:“是,如不能尽晓对方底下,无疑是半夜请鬼,怎能安睡?”
虫子撩开头发,似笑非笑道:“这个不难,我事后曾有打听。”
“哦?”
“那日跟踪他的人乃是墨如渊,听闻是春秋翰墨三杰之一。
你可顺着这条方向查下去,当能有所收获。”
“多谢虫主解惑!”
“嘿嘿嘿,没事、没事,谁让虫主我人好。”他说的面不红,耳不赤。
但有人却听得眉头打成结,所谓不要脸大抵便是如此。
他有那么好?当然不,会有如此好心,自然也是有所求。
红寡妇说他太过看轻欲海天年轻一辈,那就借旁人的手去证实一下。反正,也不亏不是。
然忘忧也非无知无觉,天大的馅儿饼砸下。咋就砸那么精准,刚好缺什么就来什么?
这不明摆着中间有问题?想了想,自请罪道:“虽是郭林已死,然虫主既救他性命便是其有可取之处。是忘忧不查,恳请虫主赐罪。”
她这是以退为进,心知自己急躁反而入了他人早就备好的罗网。恐怕自己有心试探不成,还得搭上自己。
思及之前的猜测,暗怪自己思虑不周。
明知对方手段非人,怎就还为了一点小事儿而沉不住气?想想抚灵阁义室的大火,再看看一个跟踪的人又算什么?
然而,她有心想退,有人却容不得她退。正愁着眼前之事如何着手,这人自己送上门,焉有不用的道理?
故虫子听罢,愣了愣,阴阴笑道:“一个傀儡,死了就死了。他既听命与你,便是要了他的命也是应当。
不过,你的顾虑不无道理。是以,墨如渊此人切记不可大意。”
“……是。”
话讲到这份上,忘忧不答应也得答应。转念之间,心想今日可谓是诸事不利。
先是被人盯上,身份只怕也瞒不了太久。本为了献血气而来,又惹上这诸多事。
暗忖: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些走的好。
可不等她开口,虫子先道:“啊……那个,红姐有事让你去办。”
忘忧看向红寡妇,有些僵硬的道:“不知红主,有何吩咐?”
尽管心里是想拒绝的,可她很清楚,自己没有说不的资格。
有多少的心惊胆战,都只能一一咽下。
红寡妇抬手,让虫子先下去,她要和忘忧单独谈。
虫子目光大咧咧在两人转了一圈,才踱步至檐下,找了块门板靠着。
等人离的稍远,红寡妇才缓缓开口:“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忘忧悄然往后退了一步,故作不知,摇头道:“不……不知。”
“啧,撒谎的女人可是一点都不可爱。
你知道我说什么,不是吗?”
“……”
知道,当然知道。可她不能说,不想自找麻烦。
无言回应,便是沉默以对。
红寡妇绕着她,不轻不重的道:“放心,要你做的事不难。对你而言不过是传句话,举手之劳。”
“什么话?”忘忧侧眸,看来是避不开了。
“我有几句话要告诉魔子,但我不想再踏上魔界。这么说,你可懂了?”
话音一落,忘忧登时抬眸,望着红寡妇久久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是她爱多想,而是事情容不得她不想。自那日相会,红寡妇便对二者之间毫不避讳,坦言相告。
其中,就包括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因何分道扬镳。
顿时,额上已沁出绵密汗珠。
彼时眼前之人存以何种心思,自己心知肚明。无非便是利用自己为其卖命,这点她无法抗拒。
可如今的问题是,魔子与三邪之间已有决裂,然现在却要把这座断裂的桥再给他架起来。
而这哪里是架桥,只怕是送命。
倏然,红寡妇的声音凉凉响起:“怎么?不乐意?”
忘忧眼神一闪,看向他处略带犹豫的道:“岂敢,忘忧……忘忧只是在想,纵然忘忧愿意,只怕魔子也未必肯轻易答应。”
“哦?”红寡妇嘴角霎时浮现杀机,淡的散在风中还能添加几分柔意。
如忘忧,对此则是浑然不觉,尤自顾自道:“主人您想,魔子身在魔界亦是身份尊贵之人。若被人当面拂了面子,岂是能善罢甘休的?”
红寡妇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你说的确实也对,很符合她,但你低估了一点。”
“什么?”忘忧心中猛的咯噔狂跳,似乎下一刻要冲出嗓子眼。
“我红寡妇的话,她无法拒绝。”
这话可以说是很嚣张,然忘忧丝毫不敢怀疑。
遂低头小声道:“忘忧知道了。”
“好好干。”红寡妇倏然挑起忘忧的脸,左右端详,看的有人背后沁出森森寒意。
近乎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字:“是。”
红寡妇看了会儿,忽然松开手,看似漫不经心道:“教你个道理,在比你强的人面前,任何算计都是徒劳。”
闻言,忘忧立时脚软跪下,头砰砰磕在地上:“忘忧知罪,请红主宽宥。”
红寡妇并没有立即扶起,而是看了好一会儿:“起来吧,但是要记住,不是每一回都有好运气。也不是每回,姐都有好心情。”
“多谢红主!”忘忧愣了愣,随会回过神,连忙躬身拜退。
待人走了,虫子才不紧不慢自檐下踱出,阴阳怪气道:“哟,红姐何时也有慈悲心肠了。这还真是个稀罕物,要不要借我看看?”
“少他娘的怪里怪气,老娘这么做,为了什么你会看不出来?”红寡妇怒然转身,似有火焰在眸子中隐隐跳动。
虫子撇撇嘴,道:“看是看的出来,要不是那几个小厮服侍的很是尽心,怎么能让红姐你食髓知味?”
话音刚落,登时气氛诡变。
私心被戳破,红寡妇便是再不重世俗眼光,登时也恼的不轻,厉声叱道:“姐就食髓知味了又如何?姐乐意,你要能修的人模人样,姐从了你又何妨?
只可惜,有人中看不中用,银样蜡枪头。”
“臭娘们你别太过分,别以为换了张皮囊出世,就真当自己是个美人儿。别忘了,阴山湖地牢内,你红寡妇比虫爷强不到哪儿去。
如今披了人皮,睡了几个男人,就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你说,他们要知道你的真容会不会吐了?”虫子霎时憋的满脸通红,又气又心虚,合着自己那点污私人家一清二楚。
说是面子作祟也好,说被逼急了也罢。总之,这回儿虫子是真怒了。
话音刚落,红寡妇听罢也是怒极攻心。世间哪个女子不爱美,她就是披着别人皮囊又如何?
你们这些臭男人,哪个不爱?
厉声道:“怎么?还想耍横?
你要是有本事,倒是来啊?”
一番话,怼的虫子面色又青又赤最后变的死白。
看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儿,红寡妇就来气,冷哼道:“姐的面前,少充好汉。
你和死花帶为什么要互换躯体,姐说过半句没有?
不照样日日陪你们演戏,如今你倒是想先拆台了……嗯?”
说罢,人已射出寂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