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萧老四到了王城,一径直往百里家而去 。
那百里流年本在和帘恨商讨欲海天发生的诸事,意在谋百里家的将来如何走。
忽然有小厮来报,说外头有一个叫萧老四的求见。
百里流年听罢大致也知道他为了什么事而来,便对帘恨道:“你去将他带来。”
帘恨拱手道:“是。”
随机同小厮离开,又自暗门将萧老四领进白蘋怒涛。
萧老四见到百里流年即行了一个礼,道:“见过百里家主。”
“起来吧,你不在小桐流域争功夺名,怎的还有时间到我这里来?”百里流年示意帘恨先站到一边。
萧老四心中暗忖,真是明只故问。
不过他还有事要求人,即便无事求人他不敢当面说出来。
道:“家主何必打趣萧某,这不是让萧某无地自容嘛。”
百里流年明知故问:“岂有打趣之意?实是不知,故有此问。
萧君若不介意,还请示明来意免我猜想。”
“实不相瞒,小桐流域被魔军攻陷,白葫芦山的仙友危在旦夕。萧某此来,是想百里家主能施以援手,救众人与水火。”说罢,心里已经骂了好几遍的娘。
老狐狸,明知他为什么来,还装的和没事人一样,脸皮也是有够厚。
百里流年只作对他的心思不知,转头问帘恨道:“小桐流域的情况竟是如此危急了吗?”
帘恨垂眸低首,道:“是。”
旋即,百里流年回过眸子,似是突然才得知,好半晌才将将平复过来,对萧老四道:“出了这样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呢?”
萧老四差点没把他家祖宗十八代拉出来骂?是我没说吗?明是你不给我机会说,还搞的我知情不报似的。
忍下不满道:“本是想说,只是想到自己得家主指示前往,寸功未建故不知如何开口。”
说罢,不等百里流年再以借口推脱,道:“如今家主即知,还请家主借萧某几个高手,过了眼前危机。
到时,必让各位及时返回。”
哪知,百里流年坐在案前叹息,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道:“唉,萧君你来晚了一步。”
萧老四怔住,什么叫自己来晚了?你这老匹夫不会是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吧?
事实上,百里流年还真就那么想到。机会我给你,但能不能成功得自己拿命去搏。
想他出手帮忙,那是万万不可能。
虽然监察天司总司欲海天,然除了百里家之外还有少真府和箛家。
少真无一是铁了心的保王党,对王宫以外的势力都盯得紧。而箛晚风那个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沽名钓誉之辈。
有野心有手段,据近来掌控的证据,当初维叶谷的令牌就是这厮领用自己的女儿箛勒勒骗了他家傻儿子。
这期间,更是让箛勒勒把乐人给哄的东西不辩、南北部分。
王宫那边,勇王虽掌王城安危,但其手段终究不够老辣。弦不樾志心欲海天,有少真无一帮他挡下诸多明枪暗箭,故他也不足为惧。
只有弦歌月最为棘手,表面上看他无所事事,成天惹事生非不着调。比自家儿子,更不成器。
但他清楚,论天赋论能力,十个乐人都不是弦歌月的敌手。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在维叶谷动了杀心,要废了他的丹田。
可惜,被拂清风关键时刻坏了机会。
是故,萧老四来意他当然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他才更不能让这滩老鼠屎,关键时刻坏了自家的名声。
一但被少真府和箛家抓到把柄,便是自己腹背受敌之时。
故他斜眸看了看萧老四,半垂眼睑道:“眼下王宫传来消息,万隆城失守。八风岛外,连御魂门都受到攻击。
此时此刻,监察天司所有的人员皆需留守王城以备不时之需。
故,不是本家主不想助萧君一臂之力,实在是为人臣子不得不以天主安危为先。”
萧老四心下怒火腾腾,强自按下,道:“如是这般,萧某也不能致令家主为难。
监察天司好手不能动,那就将这位帘义士借萧某一用,救白葫芦山于危境。”
说罢,主意打到了帘恨头上。
帘恨仍旧一脸冰霜,不悲不喜。由的他左右打量,兀自垂眸低首。
百里流年脸上浮起淡淡的为难,道:“照理说,萧君如此体让,本家主应该答应,只是帘恨他近日行功出了岔子,暂时不宜再动元功。
我若答应将他借与萧君,这不是把萧君往死路推?”
好家伙,合着他是打算一兵不出,一毛不拔。
萧老四算是明白,他们之间的合作是他和自己合作,不是自己和他合作。这条线,它是单向的。
而自己只有接受和不接受,接受则默许天地堂的存在,不接受,则他有的是手段对付自己。
俨然是上船容易下船难,事到如今他想回过头再反复,然花中影、魔子不会放过自己,愿与不愿,他只能一条道跟着百里流年走到黑。
否则,他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都是死。
遂抬头看向百里流年勉强笑道:“那真是不巧啊。”
百里流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深以为然道:“不如萧君先回去与众仙友抵挡魔军,待再过半月帘恨恢复,本家主定着他往小桐流域相助。”
“不不不用了,帘义士届时元功虽复,仍需多加休息,萧某还是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这……多不好啊,萧君千里迢迢而来,本家主却是什么都没帮上,叫我心内如何能安?”
萧老四尴尬应道:“不妨事,天不绝人之路。是萧某晚来一步,讨扰家主多时,容萧某告退。”
百里流年当即吩咐帘恨,道:“帘恨,你代我送萧君离开。”
又对萧老四再三致上歉意:“萧君,真是对不住。”
萧老四不敢有异议,当下只能先随帘恨离开,至少百里家不是个表露心迹的好地方。
他要活,就得夹紧尾巴做人。
帘恨将人送走,回身白蘋怒涛,道:“主人这样做,不怕他反水?”
百里流年收了刚才的做派,负手冷然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活得长久。
少真无一和箛晚风这两天都在忙什么?”
“文宰在歧路山带回一位名叫小鱼儿的姑娘,听闻此回染病亦非真病。”
“所以他推说感染风寒,便是为了这名女子?”
“是。”
“你去查下这名女子的来历,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
“箛晚风那只老狐狸呢?”
帘恨抬了抬眼皮子,道:“箛家主痛失二小姐,据说忧思成疾。
昨日府中之事都是交由大小姐和少主负责,自己在后院养病。”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百里流年颔首,摆手让帘恨离开。有些事,他需要独自静静。
“属下告退。”
说罢,转身没入虚空之中。
百里流年在屋内缓步踱行,一边捡了一个女子,一边痛失爱女,两者都系女子,究竟有没有关联呢?
想了许久,觉得这事还是等帘恨回来才能做结论。
忽然,门外有人求见。
他挑了眉,随即出门查看。白蘋怒涛向不许人随意进出,能不经小厮通报而来,除了百里乐人便是监察天司之人。
目下乐人不在家,自然就是监察天司之人。
来人姓李名化千,是监察天司里的一个小队长。
“见过司主。”
“发生何事?”
李化千抱拳道:“回禀司主,昨夜有人潜入瑞锦宫刺杀勇王。”
“哦?得手了吗?”
“没有,四殿下赶到了瑞锦宫。”
“行刺之人是谁?”
“是南薇宫的秀姑,以被四殿下处决。”
百里流年抬手摸过发髻,咋舌道:“他到是见机快,晓得先下手为强。
不然仅凭此条,魔后的后位就换个人来坐。”
“司主明见,天主在得知勇王遇刺后,当夜就去了南薇宫。
两人狠狠的吵了一架,爱子心切的天主更是打了魔后一巴掌。
如果不是四殿下先行处决了秀姑,那么废后将势在不行。”
“魔后出身魔界,乃是界主和一个不知名的女子所生。当初在两境联姻之前,深的界主喜欢。
这样一个女人,一个后位岂会看在眼里?”
“那她此举,是有意激怒天主?”李化千吃了一惊,他只当魔后是留不住丈夫的心,因爱生恨。
想不到,这里面竟还有隐情。
“哼,哪儿那么简单。”百里流年回身走到凉亭小坐,道:“两境开战,明面看是扈西河率四正盟屡次挑衅,魔界被迫宣战。
实际上,以魔界的实力一个扈西河还不足以让他们动真格。
唯一可说的,就是他们早有异心。”
“魔后和天主大闹,难道便是因此?”李化千随后跟上。
“以扈西河为借口宣战,终究力薄。然以公主受屈,界主为女抱不平,则是天经地义。
别忘了,当初两境为何会联姻?”
弦不樾当初承若会善待和爱护玉南薇,而今玉南薇多年不得宠,还被打。
试问,界主倘若藉此发兵,谁能阻止?
“这……想不到,魔后竟有这样深沉的心思。”
李化千,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