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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去的去

    碎玉人到底是恨了,从前恨了又心软。直到今时今日才算彻底寒了心,过去,她总以为只要她愿意,石头也有捂暖的一天。

    可到了今天她才明白,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

    既是多情,那便合该被去掉。

    强留着,不过彼此痛苦。

    她和槐尹,终究是一场错误。

    错在当初不该相逢,错在不该她第一眼心里只有他。错在她后面自欺欺人,以为忘了便能逃过所有。

    错在她忘了,偏又忘不了。

    错在她不该旧情难舍,不该对他还有期待。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当时真的忘了该多好。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爱她的,她爱的,呵呵……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然不管她怎样,槐尹不可能为了他回头。如果之前没有见到她,他可能还会犹豫还会动摇。

    但是,在见到她那一刻起。

    心里便有个念头发了疯的抽芽,他要保护她,保护他们娘俩,要给他们闯出一条生路。

    自己可以死,可以负尽天下人。

    哪怕背尽骂名,这都无所谓。

    他欠她的,他就拿命还。

    他知道自己其实不管怎样做,菰晚风最后都不会放过自己,也不会放过与之有关的。

    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的坐视不管。

    无非,就是希望菰晚风能看在自己舍命的份上,放他们娘俩一回。

    一回就好,不要逼的太紧。

    少真府已经亡了,也就不需要再用当初的那一套。不要说出那不堪的一幕,给娘俩一段安宁,一段太平。

    所以,当感知小结界的破碎,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是以,风驰电掣的赶回。

    正待照红妆发了疯发了狂时,他忽的拼尽全力杀进风暴中心,从后面给了素鹤一刀。

    随即,抽刀补掌,一气呵成。

    素鹤踉跄前倾,霎时又给尺素一剑噗嗤入腹,旋即抬手一掌震飞照红妆。

    此时的照红妆云鬓松散,珠钗尽坠,却更有一种疯魔的美,美的惊心动魄,璀璨夺目,多看一眼,便会不可自拔。

    然她笑的张狂,笑的癫。

    袖手握住尺素,浑然不管伤势如何,只极尽杀人诛心的道:“如何?被你自以为过命的兄弟反复捅刀,感觉怎样?

    你以为你放过,他就会感恩?

    还是你以为你的成全,别人就得跪下感谢?”

    “哈哈哈,我告诉你,这世上除了我,没人在乎你做了什么,付出多少?你怎么,就不明白?

    从了我,有什么不好?

    中计了,又何妨?

    你不想答应天命,最后还不是答应了?何不如,在一开始就答应,这样,省的你我痛苦,也省的我费事不是?”

    素鹤一个没忍住,登时大口朱红喷出。

    摇摇晃晃,几经站定。

    才稳住一口息看向槐尹,道:“为何?”

    为何走了,又回?

    你可知,这一回,与玉人之间就再无可能?

    既走了,何不走远?

    为何,执迷?

    槐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样,如果他恨自己骂自己打自己,哪怕杀了自己,自己都好受些。

    可偏偏没有,为着过去,他可以一次又一次放过自己,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他都留一个机会给自己回头。

    可是,这样的自己要怎么回头?

    你素鹤是大义,真性情。

    我槐尹,难道连个真小人都做不得?

    你就不能,让我错到底?

    知不知道,这其实很残忍。

    兄弟,不是你那样做的,你不能那般自私,你到底懂不懂?

    低眸浅浅的抬眸笑了,道:“为何呀?问得好呀,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你难道就看不出我一直以来就是有心接近?

    不知道,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

    明知我来意有问题,你偏要对我掏心掏肺。明知我有目的,却一次一次给机会。

    你问我为何,难道不清楚我会走到今天,都是你逼的吗?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是不是就没有负罪感?

    你不那么聪明,笨一点。

    让我杀了交任务,不就啥事没有?

    为什么,你不呢?”

    你知不知道,棋子的命运不自由?

    却期望改变我,救我出苦海,不觉这很荒唐,很可笑吗?

    你明知道我杀不了你,却又反复给我希望。让我进也不是,退也不行。你说你是为了给我和玉人一个机会,可你知不知道我们早已经没有可能?

    她怎么能接受一个毁她清白害她名节又杀她,杀她子的人?

    我回不去了。

    无论是哪一条路,我都回不去了。

    耳听得如斯控诉,饶是素鹤再怎么豁达也百般不是滋味。不曾想,自己的善意竟会让他如此苦恼。

    或许,他们的相遇就是一场错误。

    如果不曾相逢,相识,便不会有如今的痛苦。

    忽的,天地一声轰隆巨响。

    震得数不清的仙者邪魔俱是口鼻喷血,五脏移位。再回头,竟是白蛟临散形之前与浥轻尘的惊天一击。

    这一击,白蛟散了形,而浥轻尘也几近香消玉殒。

    转身,亦是形体崩毁。

    照红妆见状,登时使了一记眼色给槐尹,自己则是飞身与之合为一体,容貌间既有她自己,也有浥轻尘端庄不凡。

    抱着手上的四象琵琶,笑的妩媚不失典雅,道:“来呀,不是想杀了我吗?照这里来,谁不来谁是狗娘养的,谁他娘的就是孬种。”

    眼看对方不动,她复步步紧逼。

    道:”哈哈哈,怎么不来了?

    你不来,我可要来了。”

    说罢,四弦出二。

    砰的,钉进其琵琶骨,真元亦如流水般被抽走。

    顿见素鹤,快速衰老。

    与之相对的,则是其容颜愈发不俗,一身伤势顷刻而愈。

    厉声喝道:“还不动手?”

    槐尹闻言,立即提刀而作。

    关键时刻,亏得一把锈剑挡下。

    邹寂人不顾扈西河等人阻拦,一个虚晃,闪身来到素鹤背后,堪堪为其挡下这逼命的一刀。

    素鹤抬眸,费力透着无奈。

    道:“你不该来。”

    邹寂人却不管,横剑力抵,寸步不上,闷声如雷。

    道:“邹管家早就死了,来的是我邹寂人。

    我邹寂人答应过的事,便没有不该两个字。你要是怕连累我,就给我挺住,不然下到地府,你也休想甩掉我。”

    说罢,剑势宛如行云流水,招招奇快诡谲,竟是迫得槐尹一时回不过神。

    但是,槐尹毕竟是槐尹。

    一时的失利,不过是大意。

    会一时的措不及防,但不会一直被迫还击。

    比起邹寂人要杀他的心,他想杀对方的心更盛。尽管很多事情放到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但过不去的就是过不去。

    而眼见得邹寂人被绊住,缺云子亦不能坐视不管,锵锵杀出一条血路,就为了去到素鹤身边。

    他都这么干了,扈西河和罗旦自然不能落后。

    顿见照红妆拨动剩下两根弦,唰的弹出,一根定住缺云子,一根定住扈西河、罗旦。

    云行雨见状欲救,却叫黑嵋拦住。

    霎那间,赤刃开道,摩诃天龙指呼啸而出,只可惜,对方虽然没了铜钱,不代表没有作为。

    白蛟虽然溃散,但先前的龙息足够他再攀高峰。

    即便赤手空拳,其邪威依旧不可测。哪怕对上无边佛气,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面对其再三进逼,亦只有一句。

    “对不住。

    此路不通。”

    这让有的人,神色莫名。

    既有彼时温娘种种救不得,也有过往点点滴滴。那时,他也是只能看着,只能看着,拼尽全力也只能看着,救不得三字,成了这一生的梦魇。

    不想,如今……

    倏的,真元猛提,赤刃威能暴涨。

    不说毁天灭地,当可尽灭十方。

    然黑嵋亦是邪元强催,霎时与撞了一个地裂天崩,地陷三丈。

    拼的天翻地覆,也没有让其越过一线。

    这一瞬,两人战的旗鼓相当。

    却也让昔日的无能为力,再次上演。

    看的,救不得。

    可不拘他这边如何提升真元,黑嵋亦是舍命相陪。你一分我一分,绝不少一分。

    他这里越不过去,而缺云子那边却是等不及。

    眼看着人就要没了,忽的陈留一记金钩,噗的,穿胸而过,眨眼钓住那颗跳动的心。

    惹得照红妆愕然回眸,笑道:“果然是在这里等着本座,倒也难为你忍到现在。”

    陈留眉间冷肃,将心盘在掌中。

    低眉垂眼道:“有来有往,讨点利息,不为过不是吗?”

    哪知,照红妆突然低低笑了。

    讥讽的扫过他们每一个人,道:“的确,不过谁告诉你们,没了心,本座就不能活?”

    “你……”陈留心神一紧,暗道不妙。

    疾疾间,看向缺云子。

    缺云子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门道。她与浥轻尘合为一体,必然是以浥轻尘的心替了自己的。

    如此一来,倒是无巧不成书。

    忍痛,笑了。

    道:“无妨,我等本来也不是为了你照红妆的心。”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呵,你想的那个意思。一直以来,你之魂魄占据轻尘肉身,唯剩一点元神不灭。

    你以为,你算准我等会偷袭。

    我等,就料不到你会把心转移?

    不过,如此也好。

    要不然,还得发愁。”

    语落,照红妆笑的愈发狂妄。

    看他们宛如看死狗一般,当着他们的面便素鹤踹翻在地,一脚踩上伤口,狠狠蹂躏。

    道:“那又如何?

    想救他,还是那个贱人,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要么,把贱人的心还回来。

    要么,现在就送他上路。

    别说还有谁谁在场,不会放过我之类。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来了,就没想活着回去。

    今天,我死他亦亡。

    想救人,你们就给我识趣点。

    少不得,我发发慈悲,给他一个痛快。”

    缺云子,气结。

    “无……无耻。”

    “无耻?

    我还有,更无耻的。

    你们,要瞧瞧吗?”

    说罢,但见钉住扈西河、罗旦的琴弦光华流转。

    一时,骨肉化作清水。

    顺着琴弦,一点一滴的滴落。

    戏谑,不失残忍。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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