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低头看了看郭太后,皱皱眉头,没好气的问:“太后娘娘,她说的是真的吗?”
郭太后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瞪了三姐妹一眼,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复又俯下身子耐心的将洗好的碗叠在一起,老太监见她默不作声,以为她承认了打碗的事实,便掐着腰凶巴巴的道:“郭氏,这里不比慈宁宫,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太后,咱家叫你一声太后娘娘,那是看在以往您照顾过咱家的份上,这儿可是冷宫,你到了这儿就得守这儿的规矩,你刚刚打碎的那只碗乃是当今皇上御用的,照民间的说法,损坏东西要赔,咱家看你现在这架势也不像是个有钱的主,你说咱家该如何处置你呀?”
“公公,既然她赔不上来,那就按照宫中规矩来办。”萧素素怒目圆瞪的道,通常宫里的下人犯了错,轻则会挨上几大板子,重则会关上个三天三夜,即所谓的‘规矩’。
老太监拍拍额头,‘露’出一副苦瓜脸,“哎呀,这可叫咱家难办,这郭氏怎么说也是万岁爷的母亲,咱家就为这么点事处罚她,这似乎——”
萧素素气哄哄的道:“怕什么?出了什么事由我们三姐妹当着,公公,您别忘了,咱们三人还是皇上册封的妃子,有朝一日,皇上照样还会宠幸于我们,到时候,本宫自会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没错,公公只管公事公办便是,其它的您就别管了,您只要照着规矩办事,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萧蓉蓉走过来随声附和道,尽管萧盈盈一直没有表态,但从她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来看,显然没有任何异议。
老太监放心的点点头,恭敬地朝三姐妹拱手道:“咱家在此多谢三位娘娘的抬爱。”随后趾高气扬的嚷了一声:“来人哪,郭氏打坏万岁爷的圣碗理应当罚,给我就地重责五十。”
“是!公公。”几名太监手持长棍走到郭太后面前,郭太后脸‘色’一沉,双手死死抱着木盆不肯松开,老太监见状,随手拿起一根棍子正要朝她的后背打去,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洪亮的嗓音。
“有本事你就打下去。”
老太监一听是皇帝的声音,吓得赶紧扔掉棍子跪在地上,其它几个太监相继扑倒在地,萧家姐妹回头望去,却见绍岩和云云迎面而至,姐妹三人一改刚才的嚣张气焰,慌忙跪地相迎,“臣妾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才参见皇上,云妃娘娘——”那名老太监慌了阵脚,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使劲将额头磕在地上,支支吾吾地道:“皇——皇上恕——罪,奴——才——”
绍岩狠狠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刚刚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胆小了?你的那股子打人的劲到哪去了?”
“皇上饶命,奴才无知,奴才罪该万死。”老太监趴在地上浑身不停地发抖。
“你也知道你罪该万死,那好,朕就成全你,来人,将这个狗奴才拉出去砍了。”绍岩一声令下,数名御林军走来强行将那老太监拖了出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御林军来报,说是已将老太监正法,萧家三姐妹闻言大惊失‘色’,纷纷跪地求情道:“皇上恕罪,臣妾——”
“住口,从即日起,你们再也不是朕的妃子。”绍岩厉声打断她们的话,冷冷瞪着三人道:“朕将你们三个打入冷宫,一则是对你们的所作所为作出惩罚,二则是想让你们照顾好太后娘娘,算是朕给你们的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而你们一个个仍旧死‘性’不改。”
见三姐妹没人敢说话,绍岩狠狠的道:“机会只有一次,既然你们都不想要,朕又何必苦苦相求,你们不是想出宫吗?朕就成全你们,来人哪,速将这三个恶毒的‘女’人出宫,从此以后,朕不想再看到她们。”
“是!”几个太监迅速上来将三姐妹拉了出去,萧盈盈临走时回头瞪着绍岩,两眼‘射’出一道怨气,不停地喊道:“皇上,你好狠心,你今日将臣妾赶出宫去,他日你会后悔的——,皇上,你会后悔的——”
眼看身影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绍岩冷哼了一声,老子从来就不会做后悔的事,碰到你们这些蛇蝎心肠的‘女’人,老子宁愿打光棍,想罢便与云云一同快步走到郭太后面前,双双屈膝叩道:“儿臣见过母后。”
郭太后松开抱着木盆的手,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满是汗水的脸庞,还有一些是干活时从木盆里溅出来的污水,与汗水‘混’在一起使整张脸看起来很脏。
看到了这里,绍岩不禁鼻头一热,有点想哭的感觉,心道,眼前的这位‘妇’人哪里是以前的那位雍容高贵的太后,分明就是农村里最为普通的一名村‘妇’,没有华丽的衣着,穿的是一件打着补丁的布衣,没有嫩白的肤‘色’,除了手心尚有一缕白‘色’,其它地方都是一片暗黄,没有幸福的笑容,有的只些淡淡的苦笑。
绍岩从云云那里拿来一块手帕,轻轻地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污水,含泪道:“儿臣不孝,让母后在这里受委屈了。”
郭太后握着绍岩的手,深情的摇摇头,“有皇儿这句话,母后就是再苦也不觉得苦,只是皇儿身为一国之君,日后应当少来这种地方,此处终年暗无天日,皇儿切勿沾了晦气。”
“母后别这么说,您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哪有作儿子的愿意将母亲独自留在这种地方?母后,您就随朕回去吧。”绍岩在说这话时,眼眶已经尽湿,他八岁那年父母死于车祸,从此便再也没享受过父母的疼爱,此刻却不知为何,他仿佛从郭太后身上看到自己母亲的影子,尽管两人各方面相差很大,可是那股发自内心的爱意却非常的相似,看着郭太后那双充满母爱的眼神,绍岩情不自禁的扑到她的怀里,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一番,一旁的云云看着此情此景,竟也忍不住偷偷抹着几行眼泪。
许久,郭太后轻轻地推起绍岩的脑袋,边为他擦干眼角的泪水,边微微笑道:“母后当年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在此赎罪也是应该的,皇儿当以国家大局为重,不要感情用事,母后不在皇儿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希望皇儿不可再任‘性’了。”
见郭太后态度依然坚决如故,绍岩再次跪在她的脚边,道:“百善孝为先,儿臣不求作什么圣人,只求母后能让儿臣略尽孝道,若然母后不同意与朕回去,朕这就命人将朕的寝宫也搬到此处,母后一日不回,朕决不离开此地半步。”
“你——,”郭太后哭笑不得,直起身子,生气地道:“皇帝眼里若是还有哀家这个母亲,就该听母后的话,母后命你们两个速速回去歇息。”
云云跟着跪了下来,叩道:“母后懿旨,儿臣与皇上不敢不遵,但请母后将儿臣也打入冷宫,儿臣愿永远留在母后身边。”
“你们——你们两个这是要气死哀家不成?”郭太后又好气又好笑,摊上这么孝顺的儿子、媳‘妇’,确实是人生一大幸事,可是一想起云府家的那场大火,她这心里头就觉得很不踏实。
云云在老太后身边呆了十年,自然能揣摩到她的那点心思,于是便道:“母后,人死不能复生,当年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况这也绝非您一个人的错,云云从邓大人那里了解过,家父一家被灭‘门’,多半都是郭威的‘奸’计,是他在您面前挑拨离间,才使得您一时误信谗言,最后酿成这场悲剧,郭威才是整个案件的罪魁祸首,您又何必耿耿于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