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岩哈哈大笑道:“二位这回怕是算错了,你们说在下有贵人之相,贵人自有贵人相助,又何来‘小人作怪’之说呢?再说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平时与他人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总不可能说每次都是小人在作祟吧?”
长须老头没有说话,而是一脸的傻笑,白须老头则仔细地打量着绍岩,然后将目光重新回到那个‘太’字上面,矜持片刻才道:“方才公子在写这个‘太’字的时候,我特地留意了一下,公子这个‘大’字写得苍劲有力,唯独下面这一点却显得弱小无力,可见公子虽有治世之才,也难驾驭这小小的一点,换而言之,公子提防的小人就在您的身边。”说罢两位老头一齐将目光移向绍岩身边的常一笑。
常一笑见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顿时脸‘色’有些不安,没好气的道:“你们口中的‘小人’是在说我吗?我可要警告你们,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心将来砸了你们招牌。”
两位老头大笑,跟着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摊位上,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绍岩心里很是恼怒,他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对那些占卜算卦的品行略有所闻,先是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而后再来个危言耸听,接着拿出什么辟邪之类的东西换取银子,不过这两个老头倒是例外,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索要银两的迹象,这一点的确出乎绍岩的意料之外。
见两个老头没有说话,常一笑嘟噜着嘴巴怒道:“喂,你们还没把话说清楚呢。”
白须老头捻着胡须笑道:“这位小兄弟无须这般紧张,我们所指的小人另有其人,并非是你,你还是好好伺候你的主子吧。”
一听这话,常一笑这才松了口气,都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管算命老头是信口开河也好,捕风捉影也罢,真要是让皇帝对自己起了疑心,那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好在绍岩不像其它的皇帝,他才不会去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些银两放到摊前,与常一笑转身离去。
“公子留步。”二位老头几乎是同时开口。
绍岩回头的一刹那,却见二人已至跟前,白须老头将那些银两递到他面前道:“公子,我们刚刚都说过了,算得不准不要钱,您先请收回这些银两,如果有朝一日卦言灵验了,您那时若是还记得我们俩,就派人给我们送来。”
有意思,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把钱往外推的,他们就不怕我会赖账?绍岩暗笑,随口问道:“那依二位老先生所言,大概多长时间才会灵验呢?”
“不出半月即可证实。”长须老头道。
“那好吧,就依二位先生。”绍岩收起银两,板着脸道:“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是在骗人的话,我会让人砸你们两位的‘金字招牌。’”绍岩从小到大最恨别人赤-‘裸’‘裸’的欺骗自己,尤其是这种装深沉的算命先生。
“一定一定。”两位老头恭敬的点点头。
临走时,白须老头特地送给绍岩一块拇指大的‘玉’坠,言说戴上此物有辟灾之用,绍岩压根就没放在心上,随便套在脖子上,随后带着常一笑向另一条街道走去。
这条街名为清河坊,一直通往城外,也是长庆城内的主干道之一,全长数百米之遥,其宽度也比一般的栈道要宽出许多,绍岩边走边观赏路边繁华的情景,长庆城虽说在经济上比不上京城,但其人口面积却是附近一带远近闻名的,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有边走边打着折扇的公子书生,有提着篮子的姑娘村‘妇’,有扛着锄头一身泥巴的农夫,还有些赶着马车的生意人……。
二人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迎面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仅接着是有人用鞭子‘抽’打马匹的声音。
“驾,驾……”
“让开,让开,让开。”
随着几声怒吼,远处冲来十来个身骑高头大马的东林士兵,跑在最前面的那位正是成勇的副帅赵子健,只看他满脸堆满了横‘肉’,手里时不时挥舞着鞭子,所到之处皆是尘土飞扬、‘鸡’犬升天,只要有人挡在前面,他便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的鞭子朝对方劈头盖脸‘抽’去,有几个过路的村夫未得及反应过来都被他‘抽’打在地.
那些摊贩们刚要收拾摊位让出宽敞的道路,殊不知对方来势凶猛,有的挥动着兵器直接将摊位砍成两截,有的则用战马肆意践踏一番。
人们看到这情形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可想而知,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里,当兵的就是神,即便他们哪里做得不对,老百姓心里有再多的怨气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赵子健后面的几匹马上分别坐着李光友、元畅、郑倾毅,其它的都是些小副将和一些喽罗兵,所有人的脸上同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绍岩看到这里,不由得勃然大怒,心想这些人刚打完一场胜仗就变得这么骄横跋扈,这要是长此下去还得了?自古以来骄兵必败的例子不在少数,如果任由他们一直横行下去,不但赶不走外敌,反倒会引起全城百姓的不满。
绍岩越想越怒,若不是常一笑极力从旁劝阻,他早就冲过去将他们从马背上拉了下来,这时,赵子健等人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渐渐的减慢速度,临近一家卖水果的摊前,元畅、李光友相继下马走过去,不顾摊主愿不愿意,随手拿了几个苹果递给赵子健,赵子健脸上布满了得意的笑容,便挥手让士兵也去解解渴,士兵们乐了,赶紧跑到摊前‘乱’番一气,一时间,地上到处都是只咬了一口的苹果。
元畅啃完一个苹果,又连续吞下两个香蕉,继而从摊位后面拉出一个浑身颤抖的中年男子,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摊主没错。
“二娃子,昨天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没有?到底是‘交’钱还是‘交’人?”赵子健瞪着那中年男子问道。
二娃子面‘色’立变,摇头道:“军爷,小的前几天已经‘交’过税了,你们要不再缓几天,小的做的是小本生意,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多钱,还请各位军爷通融一下。”
“滚你娘个蛋。”元畅一把揪着他的领子,狠狠推到一边,道:“老子管你做的是什么生意,我们只要一句话,你到底是‘交’人还是‘交’钱?”
二娃子微微整理‘胸’前凌‘乱’的衣服,跪下来支支吾吾地道:“军爷说哪里话,小人就算再穷也不至于把娘子给卖了。”
“那你就拿出五百两银子过来,我们保证不再打你家娘子的主意。”李光友趾高气扬的道:“你小子还别不知足,就你那副熊样,凭什么娶这么漂亮的老婆?我们赵元帅看中你家娘子,那就是你的福分。”
抢亲?日,这帮狗日的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丑事,这还是我们东林国的兵吗?绍岩气得脸‘色’发青,两手双拳紧握,恨不得当着许多围观百姓的面,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然而考虑到这些都是有功的将领,只好暂时给他们留点面子。
常一笑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几位将军平时都是规规矩矩的,想不到内心是那么的丑恶。
“五百两?不是一百两吗?怎么一下子变这么多?”二娃子吃惊的道。
元畅轻蔑一笑:“那是在过去,现在不同了,如今圣上坐阵城中,咱们肯定要让他老人家吃好、喝好、玩好吧,你也不好好想想,要不是咱们圣上英明,你还有你们,你们能有太平日子过吗?”边说边指着旁边围观的百姓,百姓们纷纷点头称是。
“可是,可是小人上哪去‘弄’这么多银两?”二娃子愁眉苦脸的道。
李光友冷冷的道:“那是你的事,总之我们要么拿钱要么拿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二娃子皱着眉头道:“小人单靠这小本生意,几年都赚不了这么多银子,各位军爷这不是明摆着‘逼’着小的‘交’人吗?”
赵子健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交’人还是‘交’钱,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们三天后再来,倘若那时你还不能做决断的话,那就由我们来替你决定。”说罢赶着马,领着其它继续往前赶去。
百姓们一哄而散,尽管大家都对赵子健等人的行为表示不满,可也只能埋藏在心中,二娃子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神情非常沮丧,一副‘欲’哭无泪的脸上充满了无奈。
“这位大哥何必如此?”说话间,绍岩带着常一笑走到他的身边,二娃子发现跟前站着一个大胡子和一个小孩,顿时为之一愣,道:“二位是……?”
绍岩微微一笑:“你先别管我是什么人,你只须随我去军营一趟。”
二娃子猛然大惊,心道,这两个人该不会是与刚刚那些人是一伙的吧?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绍岩见他一脸困‘惑’,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你不用害怕,实不相瞒,在下是成勇成元帅帐下的一名总兵,今日特奉元帅之命前来视察民情,刚刚恰好见到你和赵元帅……,当然了,咱现在先不说这些,他们三天后就要过来抢人,你要是想救你家娘子的话就必须听我的。”
二娃子怀疑道:“您真的是成勇元帅的人?”
“你觉得我有这个必要去骗你吗?”
二娃子点点头道:“那倒也是,听说成勇成元帅是王五王元帅一手提拔出来的,他是个好人,您若真的是他的手下,那实在是太好了。”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们?”
“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说着,二娃子扑通跪在绍岩跟前叩道:“小人二娃子拜见青天大老爷,求青天大老爷为小人做主。”
嘿嘿,我什么时候变成包青天了?不对,应该是绍青天才对,绍岩心平气和地将他扶起,浅笑道:“青天大老爷不是我,而是成勇成大元帅,相信他会秉公处理这件事的。”
二娃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悦之‘色’,内心却是充满了希望,于是二话没说,立即随绍岩主仆二人进了军营,成勇得知这件事后,当下气得火冒三丈,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要严厉彻查此事。
傍晚,赵子健、元畅、李光友三人满身酒气的回到营中,就在他们三个勾肩搭背走进大厅的一刹那,只听成勇一声令下,房屋四周倾刻间涌来数十名士兵,三人愣是没反应过来,就已被来个五‘花’大绑。
“成勇,你凭什么绑老子?”赵子健‘迷’‘迷’糊糊的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