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友、郑倾毅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带着他们的那些手下掉头就跑,绍岩痛失最爱,眼里哪还容得下半粒沙子,随即飞马追了过去,随着手中长剑的落下,数名降兵相继惨叫而毙,成勇也跟着撵了过去,二人悍不畏死的猛打猛冲一番,似是两只刚从山上下来的猛虎。
绍岩因用力过猛,身上的伤口逐渐开始恶化,连番斩杀十余名士兵后,他实在有些支撑不住,竟不由自主的趴在了马背上,却见他脸‘色’苍白如雪,额头上汗水直冒,背上的血水从划破的盔甲里渗到外面,顺着背部滴滴答答的落在马背上。
金定国见罢,不由得一阵狂喜,朝跟前的士兵大声吼道:“都给我上!谁要是抓了极品皇帝,汪大人和皇上重重有赏。”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梁兵们听到‘重重有赏’,一个个不禁‘露’出贪婪的笑容,纷纷扬起手中的兵器,如‘潮’水般向绍岩‘逼’了过去,成勇救主心切,立即率领东林将士迎刃而上,他们人数不多,却早已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就算是死也要确保皇帝的安全。
在成勇的号召下,两万将士以最快的速度围成一圈,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绍岩层层的包在里面,饶是梁兵有三头六臂,也很难靠近绍岩一步,金定国顿时恼羞成怒,当下调来数百名弓箭手,准备强行拔掉这些‘绊脚石’。
成勇等人丝毫没有退缩,虽说绍岩伤得不轻,但思维上还是比较清醒的,面对眼前这么多的弓箭手,他的心里比谁都着急,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与对方真正‘交’上火,身边的这些弟兄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去,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切,便忍着后背传来的阵阵巨痛努力坐直身子,驱马走出人群。
“绍岩,哦,不——”金定国冷冷笑道:“应该是极品皇帝才对,念在咱们好歹相识一场,兄弟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说。”绍岩的语气很冷,要不是为了手下这些兄弟,他才不屑与这家伙废话。
金定国笑了笑道:“放下兵器,归降我大梁,只要您肯‘交’出‘玉’玺向我们大梁称臣,以您的本事在我们大梁国随便图个王爵不成问题。”
绍岩冷哼道:“你觉得朕会投降吗?”
“会,当然会。”金定国回答得非常干脆,得意道:“您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您身边这些为您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想想,你我都知道,就凭贵国的两万兵马根本就不是我大梁百万雄师的对手,我劝您还是省点力气吧。”
绍岩坚定的摇摇头:“省点力气的应该是你,朕是不会投降的。”
“皇上,此话言之过早吧?只要我一声令下,您的这些手下可都得万箭穿心而死,您当真就这么忍心——”
“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屁话?”成勇愤愤打断他的话,然后转过身对着众将士吆喝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弟兄们,有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愿誓死追随皇上的,请以刺臂为誓。”
众将士二话没说,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佩剑,一齐刺向自己的左臂,鲜血顺着袖口滴在了地上。
绍岩倍受感动,他原本打算用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来换取大家的平安,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偶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一阵短促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
一溜烟的功夫,却见梁兵的背后突然杀出一大批东林将士,他们一个个身骑战马,手持弓箭,左右开弓对准梁兵的后背‘射’了过去。
“嗖——嗖——嗖——”梁兵们猝不及防,当下被‘射’得人仰马翻,金定国大惊失‘色’,回头才发现自己队伍的外围涌来数万名弓箭手、骑兵、步兵等等,那些弓箭手的箭法一个比一个‘精’湛,箭箭‘射’中对方的要害部位,骑兵、步兵在弓箭手的配合下,大刀阔斧的冲杀过来,情急之下,梁兵急忙掉转方向敌挡。
绍岩、成勇见有救兵到,顿时又惊又喜,待到那些骑兵靠近时,绍岩看到队伍里闪出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们分别是张百户、张二、张三以及卢金、卢银、卢财三兄弟。
“兄弟们,援军来了,都给我冲啊——”成勇兴高采烈的高声呐喊,将士们士气大振,纷纷舞动兵器从后面直击敌军,梁兵在对方的前后夹击下,很快‘乱’成一团,卢金率领弓箭手对准他们的脑袋‘射’去,梁兵先后倒成一片;卢银、卢财与成勇负责对付金定国,张百户、张二、张三边战边冲到绍岩的马前。
“末将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见绍岩浑身是伤,并且身后还背着已经断气的云云,三人不得不为自己的迟到感到愧疚。
“你们来得正好,朕——”绍岩一时‘激’动,嘴里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整个身体晃了几下,‘扑通’连同身后的云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皇上,皇上——”三人大惊失‘色’,赶紧将绍岩扶到马背上,成勇、卢家三兄弟得知皇帝不省人事,便在第一时间撤出了战斗,并向长庆的东南方向突围,金定国本想率兵去追,可由于张百户的大队人马的神秘出现,致使他手下的二十多万大军溃不成军,甚至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在他看来,自己这边即便人多势众,但如此‘混’‘乱’不堪的军队压根毫无战斗力可言,当务之急必须要重新修整一番。
战斗耗时整整大半天时间,城‘门’四周到处弥满着浓浓的硝烟,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些未得及抬走的尸体,还有很多散‘乱’的兵器、旗帜,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红红的草坪。
夕阳终于在血腥的云层中拉下帷幕,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美丽的圆月,整个城池显得是那么的静谧,大地附近甚至听不到任何动物的叫声,恐怖、紧张、严肃占据了这里。
不知不觉,两天过去了。
在这两天里,长庆城由常一笑等千余名将士镇守,城内秩序恢复了正常,人们各忙各的,好在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梁军基本上没有采取什么大的动作,尽管如此,常一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无时无刻都会站在城楼上,期盼着绍岩的归来。
都两天了,皇上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想到这里,常一笑连呸了几声,瞧我这张臭嘴,皇上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唉,早知道这样,我那天就应该打开城‘门’,放皇上进城,就算违抗军纪,也总比见死不救强。
提到绍岩,咱们不得不从两天前说起,当日绍岩身受重伤晕倒,张百户、成勇等几名将领便护送他回到岐县附近的后山岭,原来王五死后,张百户带着两万人马就一直藏在这里,他们白天窝在山窝里训练,夜间出去打打伏击,由于后山岭较为偏远,所以他们也是前几天才得知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就在两日之前,张百户从探子那里听到金定国攻城的消息,随即倾巢出动去增援皇帝,岂料半路上遭遇周边的小股梁兵,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战,五千梁兵全部被斩杀殆尽。
将领们救回绍岩后,一个个在‘床’边长跪不起,直到夜里绍岩从‘床’上醒来,他们才肯起身,待绍岩好奇的向他们询问缘由时,他们都表示自己没能保护好皇帝,罪当该诛。
绍岩知道他们的忠诚,尤其是张百户和成勇,这两个人‘性’格相似,一样那么稳重,那么直爽,卢家三兄弟更是忠心报国,三人凭借‘精’湛的技艺杀敌无数,据说那次在树林里设伏,他们三个人愣是端掉梁兵的一个纵队,共计四十多人,这让绍岩好生佩服,至于张二和张三两兄弟,虽然他们两个武功平平,但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却敢打敢拼。
当然了,眼下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绍岩最担心的还是长庆那边的情况,尽管金定国已经撤军,可难保他们不会再去进攻,长庆城如今只有守军千余人,假使有意外发生,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他决定等自己伤势痊愈后,第一时间率兵赶过去。
这天黄昏,灰‘蒙’‘蒙’的天空下着绵绵细雨,凉爽的秋风带来一丝寒意,山间的枯草竞相来回摇晃,小路上到处都是一坑一洼的水坑,走在上面‘弄’不好便会摔跤。
山谷深处是一片崎岖的山脉,在一处僻静的山峰下面,一个身影正跪在一个高高的坟堆前面,时而摇头,时而叹息,时而把头埋到‘胸’前,看上去非常的沮丧。
那是一座新鲜的坟头,上面没有一根草,只有一些手印子,只见坟堆前的墓碑上写着‘爱妻之墓’四个大字。
画面中,那人边用手抚着坟推,边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嘶哑的道:“云云,是我对不起你,你跟在我的身边几乎没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一天到晚不是打战就是后宫里的勾心斗角,如今你又因我而死,我,我欠你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说话人是绍岩,他于昨天亲手将云云葬在这里,这两天他几乎都在这儿坐着,一坐就是半天,每次他都会找些话题陪这丫头聊上几句。
“说起我这个人,从前坏事没少干,可仔细想一想还‘挺’有福分,至少这辈子让我遇上你,就冲这一点,老天待我不薄,可是——”绍岩的眼角挤出几滴眼泪,含恨的道:“可是这一切太短暂了,上天注定我们之间只能做半路夫妻,还是那句老话,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没来过这个世界,你知道吗?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陈龙太子,更不是什么极品皇帝了,总之有些事也是情非得已,请原谅我欺骗了你,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对你的感情绝对是真的。”
“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在梦中来找我吧,我,我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哪怕是短暂的几秒钟也可,好像我这个要求不过份吧,你能答应我吗?”绍岩抹了一把泪雨‘交’加的脸庞,倒不是他信口开河,打自云云去世后,他这几天茶饭不思,每到夜里总会想起自己和这丫头以前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连续两天的通宵未眠,他后背上好不容易痊愈的伤口有些发炎。
坟堆没有给出任何的答复,绍岩就这么一直痴痴傻傻的坐在前面,耐心的说一些这丫头生前最喜欢听的故事,从嫦娥奔月到梁祝,从牛郎织‘女’到白娘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