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你看,这是我新买的笔袋,很好看对吧?】
【小雪,我来你家写作业了!】
【小雪,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除了没办法和正常人用口语沟通以外,夕晓和那些让路明雪感到幼稚的女生几乎没有区别;之所以说是几乎,那是因为夕晓不好的听力,影响了她对路明雪意思的理解,加上路明雪的手语还不够熟练,当她表示没兴趣,或者不愿意的时候,夕晓总是完全曲解成了另外的意思——由于父母的关系很亲密,两人又是邻居,偶尔她多次重申无效以后,也会同夕晓妥协,去做一些被路明雪认为是幼稚的事情,渐渐的,两人的关系慢慢升级,逐渐成为了放学也会一同回家的好朋友——至少,在夕晓看来是这样。
夕晓现在已经可以随意进出路明雪的房间了,这是连路明雪的父母都得不到的特权;或者说,只有夕晓进入房间的时候,路明雪不会明确表示嫌弃和厌烦。
【小雪,你又在呀?】
路明雪点点头,“不要打扰我。”
一般的孩子被这样回应以后,至少总会用一些行动或语言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是夕晓却不一样,她会点点头,然后找自己的事情做。
夕晓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写日记,路明雪很疑惑她平时为什么会对写日记感兴趣——毕竟这种文字形式,就是她日常和别人交流沟通的主要渠道,要是一直做重复的事情,明明应该会觉得很无聊才对,但是这个呆呆傻傻的女孩子好像怎么都不厌烦。
“呐,我说你……”
日复一日,有一天路明雪终于对夕晓产生了兴趣,她放下手中的,看着躺在榻榻米上兴致盎然地写着日记的夕晓,咳嗽几声后,便大声询问道,“你还在写日记吗?”
或许是因为路明雪没有掌握好说话声调的大小,夕晓听到以后,身子一个激灵,扭头看着路明雪愣愣地发呆,路明雪就再次重申了一遍,夕晓听完后便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并且十分热情大方地把日记给路明雪看。
【今天,我把新买的笔dai给小雪看,她说了一句‘还不错’,这让我很开心。因为我知道,小雪是不会说假话的,她是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女孩子,她说不错那就真的是不错,不过我希望有一天她愿意陪我一起看笔dai上的动画片,那是一部很有意思的动画,虽然和小雪的形象不应景,不过要是能和她一起看,或许会很有趣。】
【今天,我又来小雪家一起学习了。小雪看的是一本没有插图的、字很多的书,她看的书好像很高深的样子,我不是很喜欢,可能是小雪比我cong明的原因,听妈妈说小雪每次考试总能拿一百分,这大概就是她学习的mi诀吧。】
【今天我yao请小雪一起出去玩,但是她拒绝了我,可能她今天确实比较忙吧……虽然这好像已经是她第十五次拒绝我了,但我一点也不难过,因为她从来不会接受别的女生的邀请,她看上去总是很孤单,平时她也不爱笑,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见到小雪的笑容。】
夕晓一开始倒是有意去遮挡,但是后来想了想就算了,因为路明雪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奇怪了——
第11页、第19页、第23页。
几乎每一页上面都阐述着路明雪与夕晓的日常,这让路明雪非常地不适应。
“那个,日记本应该记载的是每天发生的事情,你不能总是写和我有关——”
【但是,】夕晓显得十分委屈,【我每天,都是在跟小雪一起玩不是吗?】
“……但是,你也应该有学校的日常生活吧?”路明雪顿了顿,“学校里的事情,也应该有比较有趣的……”
【那,小雪有吗?】
夕晓不敢正面回应路明雪,就偷偷地旁敲侧击反问她。
“我……没有。”
路明雪想了想,“到底什么才能称之为【有趣】呢?只是单纯地让自己感到快乐吗?还是一种由社会共同认定的有趣,比如说看到了一只从来没看到过的小动物、学习了一个新的自然知识之类的……”
【应该,是前者吧……】夕晓主动靠在路明雪身边,【因为小雪你不会排斥我,所以会让我很安心——在学校里,我有一点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
夕晓想了想,【大家都有喜欢的话题,但要是我加入进去的话,她们就会聊的很不舒服。】
“和我在一起,难道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吗?”
夕晓认真地点点头道,【小雪的节奏很慢,愿意听我倾诉,愿意停下来等我说,而且也不是勉强自己的感觉;】
她比划了很多,说了一堆路明雪看来完全没意义的话,最后才红着脖子,默默地顿了一句,【而且,小雪明明是很好的女孩子,不应该这么孤单。】
“这并不是孤单,我只是、不喜欢没有共同语言的人一起相处,那样会感觉很累,所以——”
“我、造!”
夕晓突然用嘴巴发出了声音,她的声音尖尖的,就像是原始的雏鸟发出的嘤嘤声,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很怪异,但是她还是有努力地在对路明雪说,
“我知道,我可能很难理解小雪所说的、所做的一切,但是,我并不觉得我能理解小雪。”
“只要能陪着小雪,就可以了……”
“我愿意、陪着小雪。”
“无论做什么……都会陪着小雪,包括每一个春夏秋冬。”
她又露出了路明雪初见自己时的天使笑容,那笑容给人的感觉的确充满了迷人的魅力。
【小雪?你在想什么呢?】
当路明雪回过神来时,夕晓正在拽着她的衣领。
“没什么,在想一些过去的事情。”
【嗯……小雪长大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印象里的小雪,才不会变得伤春悲秋了啊?】
路明雪冷冷道,“会伤春悲秋,那是变幼稚的行为。”
【不,对小雪来说,那才是长大了!】夕晓叉着腰不服气地说道。
……随便你吧。
夕晓还是和小时候那样爱自说自话,真的一点都没变。
路明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是她一辈子只交一个的损友。
再多的话,她大概就会觉得很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