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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天月九章 > 046家内家外

046家内家外

    镖师发出一声梦呓,从侧卧变成仰卧,接着沉睡。

    羞月笼罩西楼,弯如钩,寂寞秋花,春意赛浓酒。剪不断,赶不走,枉渴求,无限滋味在心头。

    秋花忍不住,愈发胆大妄为了,蹑手蹑脚上案,掀开脚头被子,胆怯而欣喜地坐在了玉柱上,一上一下运动起来……矜持不见了,羞涩也不见了,只有惊险,只有刺激,只有偷偷的愉悦……她强压住愉悦,不敢出声,紧紧地抿着嘴唇……春潮涨了,层层涟漪,秋花也乏了,甩掉外袍,钻入被窝里,紧紧地抱住温暖和阳刚,脸儿贴上了脸儿,唇儿咂住了唇儿。

    镖师可苦死了,运动几下,他已经半醒了,茫然忘了身在何处,仿佛在那云深间,仿佛在那春梦中……后来彻底醒了,暗暗叫苦不迭,自己受人大恩,懵然间有了苟且之事,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虽非自己存心不良,但落花有意流水应无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平日间自己是不是不检点了?是不是曲意奉承讨欢心了?是不是有意无意勾引人家了……一旦败露,死无葬身之地啊!而夫人一月来无微不至的关怀,温柔如水的体贴,令他怎不感动?又如何拂了夫人一番美意?他有何德何能,享受夫人的投怀送抱……亲吻着樱桃一般的粉唇,搂着温润如玉、少妇一般的胴体,镖师心里开了五味瓶……

    没有话语,没有声响,只有浓浓的春意,在深秋的夜里弥漫……月儿时而害羞,躲进云里,时而好奇,探进窗户偷窥一眼。

    夫人歇息片刻,松开手,支撑着,梅开二度,变成了前前后后的动作……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地跳,仿佛看到,自己的脸红红的,酒醉人迷,灿若桃花……春潮涨了,春潮涨了,波涛汹涌,汹涌波涛……秋花忽然紧紧贴住水流,忘情飞舞,速度加快了,步幅加大了,气喘吁吁,吁吁喘气,淋漓香汗,香汗淋漓……向前一趴,不动了。

    镖师离家数月,客中久旷,身体复原,元气大增,夫人绵绵不断的撩拨,终于点燃了熊熊烈火。烈火熊熊燃烧,烧去了顾忌,烧去了把握,烧去了观念,烧去了一切,虎躯一翻,瞬间从奴隶升到了将军,蛟龙出海,猛虎下山……搭档由主角变成了配角,如蛇一般扭动着,颤抖着,捂着嘴儿呻吟着……

    门“吱”地开了——

    朦胧月光下,苟史运看到了活色生香的一幕……

    六天前,他和大弟子去了虚有州。

    郝老头的大刀门,并不在虚有州城内,而在城东南七十里的山中。大弟子虽然知情,却不熟悉路径。第二天打听了许多人,均无实质性进展,后来问到一家开武馆的,才详细指引了路线。原来,大刀门低调并不张扬,圈内武林人士知焉不详,打把式卖艺的只是风闻,普通人压根不了解。

    知道路线,后晌已经过半了,太晚,为了不引起误会,形成敌对,就没急着去,虚有州逛逛街景,摆摆龙门阵,晚上又与大弟子的朋友、武林同道喝喝酒……就这样,两天过去了。

    第三天,骑马走了五十里官道,进入弯弯曲曲的山路,其间翻过一道山岭,中午时分才摸到大刀门。

    递上帖子,客气地请门卫通报,说松潘府剑南门掌门苟史运前来拜山。

    不大会儿,郝宝宝出来了,抱拳行礼,依然笑嘻嘻的:“苟掌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不过嘛,拜山就免了,糟老头——不,我爷爷郝掌门不在家,您回吧!”就要送客。

    苟史运跑了几百里路,岂肯空手而归?陪笑脸说:“郝姑娘言重了,小小的剑南门,哪里比得上贵派?姑娘念我远道而来,一片诚意,进去向郝老爷子行个礼,说上几句话才好。”

    郝宝宝的娃娃脸玩味起来:“苟掌门不相信我啦?我爷爷真出外办事了,骗你是小狗!你想啊,他也不怕你,躲你干啥子?嘻嘻,你为苟不理来的吧?说的蛮好听滴。”

    苟史运被说破,脸色不自然起来:“郝姑娘说得没错,苟某应该早早拜会才是!无奈山高路远,多有不便。今天无事不登三宝殿,未免唐突了!拜会郝老爷子是真,为犬子求情也是真,还请姑娘大人大量,网开一面。”既然说破了,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干脆直说。

    “我可不是大人,我才十七,也没有大量,心眼小得很呢!嘻嘻,客套话就免了吧——你拜会我爷爷,他不在;你替苟不理求情,他也做不了主——我抓的俘虏,自然要听我的,我不放,你回去好啦——我打不过你,你不会抢人吧?嘻嘻!”郝宝宝嘻嘻哈哈不当一回事。

    苟史运忙说:“苟某岂敢?苟某只是恳请姑娘行个方便!犬子得罪之处,苟某赔礼了!认打认罚。”本是粗脚大汉一枚,草莽好爽,这次难得的好脾气。他的忍字诀,关键时刻会念上一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郝宝宝一乐:“我不行方便,求也没用——嘻嘻,还是我求你吧,郝某恳请苟掌门行个方便,该撒手时且撒手吧!苟不理这么大了,又不吃妈妈了,在这好吃好喝的,你寻他干啥子?我抓个逗乐解闷子的,容易吗?你寻他,他会跟你走吗?他说过君子一言八匹马追不上的,正信守诺言呢,跟你走了,不坏他的名声吗?”

    好说歹说,郝宝宝就是不松口,正理歪理一套一套的,弄得苟史运没脾气了,走了不甘心,留着难建功,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生生悬在了空中。

    大弟子涎下脸来,陪笑说:“郝姑娘,我们走了一路,累了也饿了,讨口饭吃是正经,纵不舍饭,喝口水,歇歇脚,总使得吧?”

    苟史运瞪大弟子一眼,怎能说出如此没气节的话来?转念一想,罢了,进门见到苟不理,兴许还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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