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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天月九章 > 063凤求凰

063凤求凰

    苟不理看得痴痴呆呆的。

    童心圆顿觉不妙,暧昧,失态,要闹笑话、出丑的。她理了理头发,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问起如何从大刀门脱身那节事来。

    苟不理添枝加叶又吹嘘了一遍,再三申明他跟郝宝宝非敌非友的关系。

    童心圆未加点评,亦未细说退婚始末。

    夜幕降临,她安排人退了苟不理的客房,将他与镖师们安置在一起。随后,镖局内摆了酒席,款待苟不理,众人也顺便改善一下。

    第二天,童心圆领苟不理逛街。

    服装、化妆品、梳子、镜子、头花什么的,童心圆饶有兴趣,盘桓了几家店铺,买了一些,让苟不理当脚夫。逛街买东西,女人永远不会觉得枯燥乏味。

    苟不理懒洋洋的,提不起兴致,强打精神,敷衍应付。益州城他只来过一次,还是被绑,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像蜀香楼、栖凤苑、天府大赌场等等,还没去过呢。当然,去这些吃喝嫖赌的高档场所开开眼界,他也不敢提,提了也白提,除了招致一顿打骂,没有第二种可能。

    童心圆蛮通情达理的,作为对苟不理甘做挑夫、无怨无悔的奖励,领他去逛了风景名胜。

    武侯祠,乃蜀国丞相诸葛亮的祠堂,祠内殿宇宏伟,古柏森森,庄严有余,却不合小资情调者的胃口;杜甫草堂,以唐代诗圣的茅草屋为中心,园内竹林潇潇,苍翠已褪,特别符合老杜的诗情画意;文君井,据说是司马相如、卓文君当泸沽酒所用的水井,一口井而已,没啥子特别。还想逛佛教名寺妙园塔、道教圣观青羊宫,童心圆却累了,也到饭时了。

    两人要了铜火锅,正头脸冒汗吃得津津有味,忽听一阵锣响。文君井对面,有一家戏院,打杂的用锣鼓吸引行人,扯嗓子推介宣传说,两位名角出演《凤求凰》,午时一过,好戏即将开演。

    童心圆怦然心动,匆匆吃完饭,擦了擦汗,喊苟不理一同进了戏院。

    戏院不售门票,根据座位,观众只需购买瓜子、花生或茶水、点心即可,价格比街上贵三成。不成文的规矩,好位置,买的东西多些,花的钱多些;偏远位置,买把瓜子、花生也行。不买没关系,跑腿的、打杂的,有的是办法,能让人脸皮发烧,如坐针毡,最后还得乖乖掏腰包。戏班的进项,一部分是茶水利润分成,大头是观众的赏钱,这就看伶人的扮相、唱功和形体功夫了,名角有人捧,财大气粗的一出手,不知高出茶水钱多少倍。

    所谓戏院,不过五间通透的大房子,前中一个砖铺的戏台,下面十几排木质长椅。

    苟不理不懂规矩,看前排有空位,一屁股坐了下去。跑腿的伙计唱着贵宾两位,端来了一壶铁观音,一个茶盘,茶盘内放着四个碟子,分别盛着红枣、炒花生、桂圆、瓜子。苟不理心道,这戏院真他姥姥的孝顺,管听戏,还管吃喝。

    伙计弓着腰,托盘举过头顶,唱喏道:“小的谢公子赏!恭祝二位财源广进,多子多福!”

    苟不理挥手嘿笑道:“你不用谢,老子也不用赏。”

    伙计道:“公子不要戏耍小的了!坐贵宾席的,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小的伺候着您!”

    后排窃窃私语,低低笑了起来。

    苟不理还要分辩,童心圆好像明白了,饭店伙计结账,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忙取了两钱碎银,放进茶盘里。

    伙计再次谢过,放下两具茶杯,倒了八分满茶水,说茶壶可以再续,有事儿吆喝他,便忙其他客人去了。

    大戏按时开演。

    序幕:临邛县令王吉迎来了他的好友——大才子司马相如;司马相如客馆高卧,谢绝来访,唯有王吉天天献殷勤。

    第一折:琴挑。临邛富豪卓王孙,屈身攀交,备下羊羔美酒,百余名陪客,恭请司马相如,司马相如姗姗来迟;及至,司马相如风度翩翩,与众宾客高谈阔论,卓家新寡极品美女卓文君,在侧门掀开布幔缝隙偷瞧;王吉送琴与司马相如,恭请弹奏。司马相如抚琴高歌: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卓文君精通音律,颇知雅意,布幔后听得如醉如痴。

    第二折:夜奔。宴罢,司马相如的书童贿赂卓文君的丫鬟,转达爱慕之意;卓文君受宠若惊,连夜奔至客馆,与司马相如幽会,诉说衷肠。

    第三折:当泸。黎明前,卓文君与跟司马相如逃回益州,司马相如家徒四壁;卓王孙大发雷霆,誓不接济一文钱;卓文君当泸沽酒,司马相如当伙计……

    第四折:分离。司马相如长安求官,客居数年,遇美色才女一枚,有纳妾之意,写信与卓文君,换来了卓文君的千古绝唱: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唉!郎呀郎,巴不得下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第五折:还乡。司马相如献《子虚赋》、《上林赋》,皇帝大为赏识,授其中郎之职,持节安抚蜀地官民;司马相如峨冠博带,香车宝马,前呼后拥,与穿着凤冠霞帔的卓文君过升仙桥;益州新太守王吉与万民代表卓王孙率众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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