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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天月九章 > 095父女相认

095父女相认

    天麻麻亮,华大人与侍妾骑了快马,书童赶着马车,拉着刘朵儿,同去巴掌镇。为了赶路,另置了一匹快马跟随,空跑着,随时替换。

    出城朝西北出发,两百里官道过松潘府,折转向西南,可达子乌县。若去益州,则需拐向东北——

    春天真的来了!漫山遍野,满目绿油油的,春意勃发。生机盎然。浓泼的绿,在惠风吹拂下,犹如无边大海的波涛。金钟花、含笑、海棠花、桃花、芍药、紫荆、紫藤、风信子、矮牵牛、三色堇、金盏菊、虞美人,还有无数叫不上名儿的野花,争先恐后地开了,争春姑娘的宠,也诠释着春姑娘的绚丽。大地犹如连绵不断的绿毯,绿毯上绣着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图案,图案上,有莺歌燕舞,有彩蝶翩翩,有玉蜂嗡嗡……花香鸟语寻常见,春光绿意处处飞!

    也是放学时分,也是云间春阳西斜的时候,韩傻儿家,迎来了四位不速之客。

    此刻的韩傻儿,明显壮实了,依然大大的眼睛,宽宽的额头,高高的鼻梁,不好玩的是,他乳牙正挨个掉,说话漏风。几个月的苦练,他早成为三星一环助剑师,踏入了小剑师的行列。

    火火小几个月,也开始换牙,成了豁牙子。丧母之痛,令她有些消瘦,精神劲儿尚好,英气不减,看人的美眸,平添了些许辣味。深恐韩傻儿后来居上,她也日夜勤学苦练,四星一环初级大剑师的门槛,唯剩咫尺之遥。

    小胖墩不甘落后,奋起直追,一年内,他成了两星两环上剑士,超出了预期,韩傻儿上山前,他想都没想过。

    韩傻儿出学堂门,两男两女进韩家院。

    火火扯衣服,小声道:“笨笨,你家又来客啦,还去吗?直接练剑得啦!”

    韩傻儿不听,道:“不急!看看哪路神仙!”拉火火拽衣服的手。

    火火甩手,赌气道:“不理你啦!胖墩哥哥,咱们走!”

    小胖墩牢记华大人教导,劝道:“小师姐,玩会儿怕啥子嘛,瞧瞧热闹呗!”

    “那你瞧吧!你俩穿一条裤子吧!”火火自顾自走了。

    小胖墩犹豫一下,还是撵了过去。

    韩傻儿无所谓,眨眨眼就到家了。

    韩春旺很意外,岳母贵足罕踏贱地,华大人更是稀客,怎么一起来了?另外一男一女,不认识。

    贾九妹眼里只有刘朵儿,迎上前抱住,喜极而泣:“娘,你咋来啦!半年了,想死我了!”

    刘朵儿百感交集,真哭了:“娘也想你!”

    韩春旺便招呼进屋。既然便装,无需以官礼拜见华大人。

    屋内狭窄,韩春旺坐了石桌的主座,华大人坐了客座,刘朵儿、贾九妹坐下首,侍妾立于华大人身畔,书童西间参观药草,韩傻儿放下书包,立于韩春旺身后,仲月看几眼,接着玩自个的,冰月被刘朵儿抱在怀里。

    “九妹,你受苦了!你爹——贾郝仁个老东西,非得让你留在穷山旮旯里。”当时贾郝仁嫁贾九妹有三条理由,一是医死了江采莲,二是报恩,三是不忘圣泉村这个本。这门亲事,刘朵儿是不赞成的,韩春旺固然御医之后,但性情散淡,不思进取,且外谦内傲,颇具华大人当年之风,又大了七、八岁,可惜她妇人做不得主。

    “娘,您甭担心,我在这儿挺好滴!我家相公,可受人待见啦!全村上下,没有不陪笑脸的。”贾九妹自然报喜不报忧。说的也是实情,一年四季,谁家没有个头疼脑热的,何况韩春旺医术好,收钱少呢。

    娘儿俩又拉了几句家常,贾九妹才抱歉地冲华大人笑笑:“光顾着亲热了,怠慢大人您了,我这就给您沏茶去!”

    刘朵儿拉住不让动:“九妹,以后甭喊大人了,他是你父亲,亲爹爹!娘这次来,为的就是这个事。”

    韩家的人,陡然惊诧!韩春旺有过几分猜测,仍觉意外。贾九妹兀然冒出个亲爹来,一时难以适应,只满腹狐疑地望着娘亲,等她解释。

    刘朵儿羞愧地低下头,反正丑事也做了,丑也出了,江水已东去,何曾复西归?便将早年的事儿说了,责任全推给贾郝仁。

    “如此,你便是仲月的姥爷啦!我说呢,贾郝仁那个龟儿子,老混蛋,瞅着那么别扭、不顺眼!哪配当仲月的姥爷?”韩傻儿浑无讳忌地开炮了,发泄着对贾郝仁的仇恨,对华大人态度也不够恭敬,伙伴儿似的。

    华大人领教过一次了,见怪不怪,笑吟吟道:“仲月、冰月的姥爷,不也是你姥爷吗?”

    “那倒也是”,韩傻儿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给你面子便是——不过,你博学鸿儒,须教我两篇文章,我才乐意。”

    “这个不难!”华大人乐呵呵地,“明儿中了状元、榜眼的,莫忘了我两篇文章的功劳。”

    九妹害羞护口,还没改嘴喊爹爹。

    韩春旺熟知礼仪,犹胜教书先生,见状收拾桌案,欲主持一下,让九妹正式拜见父亲。无奈空间狭窄,石桌不易移动,他的家里,岳父大人也不能坐正堂,西间堆满药草,人只能站。想了想,院里举行吧,华大人纵然州牧,也是外人。

    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东方为太子位或东床快婿位,岳父大人宜背西面东而坐。一时放了张竹椅,面前置了块红毡,九妹三跪九叩,行了大礼,以父亲呼之,从此更名华九妹。韩春旺行了三拜之礼,改口称岳父大人。

    轮到仲月、冰月了。华大人笑吟吟地看着韩傻儿,道:“我这当姥爷的,可受得起你跪拜之礼吗?”

    韩傻儿尚未答话,斜刺里声音传来:“怎么,又来这套了?”四大剑客中的国字脸与梨形脸出现了。“查路引”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正要呵斥,侍妾飞移数步,附在耳边,轻语了几句,华大人神色一凛,不发飙了,旋即平静,受了仲月、冰月的礼。

    侍妾雨燕般掠去,给国字脸、梨形脸一人一个大嘴巴,娇叱道:“傻儿不跪,你俩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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