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擂,说白了就是炫耀,跟中状元披红挂彩、游街三日异曲同工。不同的是,夸擂还要接受挑战,以示冠军货真价实,并非暗箱操作浪得虚名。
本届的比赛,亚军或抽签幸运,侥幸获得,冠军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向其发起挑战,徒增光彩和荣耀而已。
少儿组的夸擂,成了小不点们促进友谊的娱乐活动。峨眉剑派的三名选手,挑未对过阵的,象征***、比划一番,心里大致有了谱:韩傻儿第一,紫衫女童韩灵儿次之,火火第三,男选手第四,黄衫女童第五,景阳刚垫了底儿。益州府的没露面,剑阁府、虚有州的,也凑趣玩了一阵子。观礼的少林剑派、武夷剑派各一名男童,分别与韩灵儿、火火进行了友情切磋……
尔后发了奖牌,伴之以锣鼓喧天、笙歌蝶舞、红花彩带、欢笑喝彩……
浮华渐去,剑南门满载而归。
当晚住在了松潘府。饭后特意转悠,发现大小九处衙门均放了喜榜,全府八县一州,录用了三十五名秀才,九岁的韩傻儿,赫然名列第九。
子乌县的报子几日后会报喜,送文书,他们正常返回便了。
到巴掌镇岔路口酒店,两掌柜客气一声,伸个懒腰,歇息去了。
经泉下村,四位大剑客也长吁一口气,回住处了。一户人家生病,眼巴巴拦了韩春旺,请去医治。
苟史运大队人马回剑南门。
韩傻儿自回,二娘、弟妹在家。因秋天昼热夜凉,冰月夜里蹬被子感冒了,需要静养照顾,要不然,全家都去虚有州了。认父以来,华九妹对韩傻儿亲近有加,半母半姐,弄得仲月、冰月时不时噘嘴喊偏心。
奇怪,太阳还在树梢上,大门怎么关了呢?他们家五间大瓦房,一处大院子,寻常是不关大门的,以便病人求医,即便父子外出,二娘胆小害怕,也该等到晚上啊!推了推,门是里面栓住的。韩傻儿想起爬墙头、钻狗洞的娘亲,也想起听房……慢跑两步,提气轻轻跃进院里。
房门也是闭着的。
二娘的声音传来:“你快逃走吧!让人逮住,你就死定了。我不告发你,就当啥子事也没发生过。”
“心肝儿,想得美!害得我跟死了差不多,还怕你告发?你是千金大小姐,满世界嚷嚷呗,看谁丢人!”一个沙哑的声音,辨别不了是谁。那意思,他跟华九妹夙有恩怨。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喊了你十八年爹爹,父女一场,官府要杀你,九妹还磕头为你求情,你能忍心啊!”
贾郝仁!怎么会是贾郝仁?他怎么逃出来的?难道他要报仇?将对华大人的仇恨,发泄在二娘身上?杀人还是伤人?
耳听贾郝仁说道:“还说呢!那该死的刘朵儿骗我,说颠沛流离早产,害我当闺女白白养了十八年!让你套取针谱,几年了,连根针毛儿也没得!”
华九妹道:“女儿也问过,没有针谱,都在相公肚子里呢!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便不是爹爹,也是义父,女儿也报你的恩……”
“甭说了!这招儿没用!你亲爹是华万诚——狗官心胸狭窄,心狠手辣,哪儿娶不到娇妻美妾?反害得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不得好死!”贾郝仁仿佛义愤填膺。
没听华九妹反驳或讨饶。
贾郝仁继续:“我冒死逃出来,就是要出恶气!让你生下娃儿,看能不能得到小圣针法?我的儿子,做狗官的外孙——哈哈哈……”
“义父不要、不要啊——你畜生!救命啊!救命啊!”
啥子?贾郝仁竟如此报仇!真是枉披人皮,猪狗不如!韩傻儿一脚踹开房门,快剑朝贾郝仁刺去——杀了他!不犯法。
贾郝仁立在床边,光了上身,正一手摁住华九妹,一手撕扯胸衣,嘴里还说:“你喊啊!喊啊——”门响剑至,电光石火间,他抽剑、躲避都来不及,顺手抓起华九妹,挡了过去。
韩傻儿剑势太猛,惊遽收力,仍然扎进了二娘的背部,顿时愣住了,撒了手,防止流血过多而死。
贾郝仁一不做二不休,早丢下华九妹,双掌朝韩傻儿大力击去。为修炼小圣针法,他师承舅舅鬼手,成剑客多年了。
韩傻儿没料贾郝仁敢出手,愣怔间被重力击倒,脑袋斜撞在石桌上,没了声息。
他家的客厅,已换了黄花梨桌椅,石桌没舍得丢弃,被韩春旺移在卧室放杂物。
贾郝仁见华九妹趴在地上,背后插把短剑,韩傻儿侧卧,鬓角红肿渗血,也慌了神,忙逃出去。
开大门的同时,韩春旺也在敲门。贾郝仁支吾一声,跟着返回——暴露就不便逃了,不如把韩春旺也——
韩春旺见到血泊中的妻儿,竟面如死潭、波澜不惊地对贾郝仁说:“贾先生,你酷爱小圣针法多年了,难得长期坚持,初心不改,今天你磕下仨头,师兄便将余谱传你,如何?”
贾郝仁攥着的拳头松了。传他小圣针法,太有诱惑力了!将来,即便他死了,子子孙孙均可成为医术大家,此诱惑无法抵御。韩春旺的口气,不再以翁婿论,而以师门论,倒有几分真实。管他呢,磕头就磕头,如果耍他,再动手也不迟。遂跪在地下,啪啪啪,磕了三个响头。
“师弟请起!”韩春旺泰然受礼,接着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韩家内传弟子,小圣针法的正式传人!来,咱们先治疗傻儿的伤。”说着,将韩傻儿抱起,平放在桌子上,用白首乌粉涂抹一遍,白酒冲洗了,再抹上消炎药,边道:“伤口处理过程,你瞧仔细了!下面,你听我口诀,依次施针!喏,这套金针也送与你。”说着,韩春旺递过一个檀木盒子,打开后,红绸上有五十根金针,一根备用。
韩春旺口颂道:“龙行当阳,龟伏鹤张;凤凰百会,驭气翱翔;麒麟百变,神归太阳;丝竹箜篌,余音绕梁……”
贾郝仁手在行针,脑子却在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