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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天月九章 > 123人生初见

123人生初见

    她披着丹霞而来,丹霞为她笼上玫瑰的色彩;她驭着清风而至,清风为她荡去红豆的尘埃。

    她飘飘扬扬而来,天光云影纷纷羞涩地躲开;她聘聘婷婷而至,药神树怪匆匆地迎出洞外。

    她的羽衣,随风神舞动;她的长发,如瀑布倾泻;她的面容,如月光般皎洁;她的眼睛,如宝石般闪亮……

    她未笑,眼里却流露出甜美的笑意;她未开口,人们却感受了春风扑面的问候。

    韩傻儿懵了傻了痴了迷了醉了……这便是他三年之约六年相见的朋友,这便是他朝思暮想片刻难忘的娥儿!

    他多么想冲上前去,表达他的感激他的关怀,倾诉他的思念他的情感——

    然而,他退了,步步后退,退到了石瓮后面,静静地躲藏。他自惭形秽,全身几片树叶子,原始人一样,怎么面对心爱的娥儿?

    老树怪半喊半嘟囔:“小和尚,出来呀!你的怕头来了,干嘛躲起来了?怕了吧?怎么不牛了、不狂了?”

    韩傻儿恨得牙根痒痒,这个小树怪,真会选时机!等着瞧,老子有的是工夫,到时候加倍饶本儿。

    忽然,他的旁边凭空掉下一个小包裹,打开一看,高兴得心脏就要跳出来了。包裹里,一整套黑金色行头,大小正合身,韩傻儿穿上,甭提多帅多酷了,心里甭提多美多爽了——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嘛!

    那边,娥儿进得洞来,问道:“阿奔还没醒吗?”

    老树怪抢答:“他小光腚,怕见人呗!”

    岐伯笑呵呵道:“甭听小树怪瞎胡扯!傻儿有新衣服,穿戴整齐很快出场,以示隆重嘛。”

    娥儿目光搜寻着。这座称作药神别院的仙人洞,洞口上尖下团,状若樱桃;入内蜿蜒曲折,纵深数十丈;宽阔处可纳百人席坐,狭窄处仅容两人并排通过;头顶忽高忽低,或长颈鹿伸长脖子可及,或七尺男儿需要弓腰。洞内冬暖夏凉,四季如春,不干燥亦不潮湿,滴水、泉水汇聚成溪,不知流向何方。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姿态各异,猴子望月金鱼摆尾,鹰击长空老僧坐禅……色泽红如枫绿如葱黄如铜,紫若葡萄蓝若绿绒蒿……搔首弄姿,千娇百媚,白天不显眼,夜晚发出若有若无的流光,给山洞蒙上神秘缥缈的面纱。世间最顽强的生命,莫过于草了,它们在溪旁、角角落落、石头缝里,想不到的疙瘩旮旯里,都削尖脑袋,贪婪地捕捉每一缕光亮……洞内若玩躲猫猫,再美妙不过了。

    而世间最美妙的事情,莫过于梦想成真。美丽的天鹅,他心目中最好的朋友,魂牵梦绕、刻苦铭心的朋友,果然是一位美丽的仙子,一位美丽的少女仙子,一位超凡脱俗的青涩仙女……她修长的身材,圆圆的肩,圆圆的肩上,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他印象中所有美丽的女性,机灵任性、俏丽泼辣的火火,青春靓丽、秀外慧中的童心圆,单纯顽皮、妩媚动人的郝宝宝,高贵优雅、风姿绰约的雨燕子,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蜓儿,含苞待放、聪敏可人的韩灵儿……无不黯然失色。“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即便《登徒子好色赋》中的描述,形则具矣而神不备,有下里巴人之俗而无阳春白雪之雅。总之,无论多么华丽的辞藻,无论多么冗长的篇幅,都不足以形容娥儿的美丽,她的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心咚咚跳着,韩傻儿从石瓮后面艰难地迈出了步伐。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水滴不再滴落,溪水不再浅咏低唱,空气忘了流动,瞬间凝固了——

    娥儿看到黑金盛装的少年,缓步映入她的眼帘。他气宇轩昂,面如冠玉;他神明俊朗,鼻直口方;他龙骧虎步,剑眉星目……

    这一刻,仿佛已等待了千年,千年的魂梦里,是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未曾忘记的容颜;这一刻,世界消失了,曾经的一切是你,换作了你是一切、你是世界!

    他们彼此相望着,彼此对视着,彼此凝视着......她已泪眼朦胧,他已潸然泪下。千言万语,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彼此的眼神里,倾注着铭肌镂骨的思念,诠释着牵肠挂肚的关切……她豆蔻年华,情窦初开;他阳光少年,侠肝义胆。

    终于,他们朝对方跑去,左手抓住了右手,右手抓住了左手,四目近距离相对,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和晶莹的泪水——

    老树怪咳嗽了一声,心道,小儿女做派,也太煽情了吧!

    多大的事儿,“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了!相逢不是分别好不好,至于吗?这恩爱秀的,把旁人都当空气了!哪怕背地里拥抱亲嘴儿呢,也别公开场合显摆深沉啊!

    大煞风景!娥儿羞恼地瞪一眼,小树怪,你不懂爱。

    韩傻儿觉醒过来,傻傻一笑,憨憨地说:“娥儿,你真是天鹅仙子啊!”

    废话!愚蠢!大活人一样站在你面前,不是仙女,是大鹅啊?老树怪满腹不屑,鄙夷韩傻儿的智商,直后悔自己没发挥好,否则斗嘴斗不过大傻子,没天理啊!

    娥儿浅浅一笑,轻启朱唇,莺声燕语道:“阿奔,娥儿夜晚才是仙子,白天还是天鹅,你不嫌弃吧?”

    “让药神他老人家再把我变成大傻瓜好啦!”韩傻儿难得憨厚地笑了。

    老树怪肚里又嘀咕了,人家问东你答西,可不就是大傻瓜吗?还用变?

    娥儿开心地拍韩傻儿的手:“不许再发誓了!再发誓还打你!不用担心的,再过几年,娥儿就不当天鹅啦!”

    韩傻儿不假思索地接道:“我白天也变成天鹅就好了,咱俩一块儿飞,一块儿玩。”

    娥儿脸红扑扑的,乐开了花。

    老树怪迷惑不解,娥儿姑娘咋跟人类一个德性,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打一会儿闹的,纯粹发神经!

    岐伯撵他道:“小树怪,还没看够啊!该准备晚饭了,咱们小酌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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