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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灵渠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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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在奎鼐遇袭的同时,奎舍箭一般蹿了出去,身形幻化出一溜虚影,竟夺路而逃,貌似慌不择路,却直奔九重葛遮掩下的洞穴而去。

    魏十七眼梢瞥见他的去向,心中一顿,他这一刀势大力沉,固然能将姚鼐的脑袋砍落在地,但以奎舍的去势,堪堪将突入阴地,撞见汲取阴气修炼鬼道的秦贞。他不愿置秦贞于险地,将腰一扭,连人带刀凭空消失,施展地行术,抢在奎舍之前冲入洞内。

    杀意骤然消失,奎鼐双臂抱了空,心念急转,顺势向前扑去,不顾荆棘山岩,团身滚落崖头,仗着皮糙肉厚,逃之夭夭。才钻了几条山沟,忽然眼前一花,劈面撞见一个道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容貌,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浑身如被山岳镇压,连手指都不得稍动。

    奎舍一头撞向九重葛,洞口近在眼前,百忙之中,他将双足一蹬,身躯骤然拔高数尺,堪堪避开洞穴,双腿屈起贴于胸前,开声吐气,狠狠踏在山崖上,骨骼一阵噼啪乱响,借力弹起,后背“刷”地挣出一双翅膀,轻轻扇了数扇,已飞入云霄。

    魏十七闪出洞口,听着山崖下树折石滚,动静渐远,眯起眼睛望向高空,心知已失了先机。那修成神兵真身的熊精也就罢了,蠢物一个,插翅高飞的妖物倒令人意外,电光火石的一瞬,便察觉到洞内有鬼物修炼,赌他不得不救,心思之快,行动之决断,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熊精滚落山崖,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声息全无,寻起来颇费手脚,秦贞行功正到要紧关头,弃下她终是不妥,至于那插翅妖物,以为飞得高就没事了吗?魏十七微微哂笑,右手手背绷起数根青筋,魂眼明灭,正待施展“乾坤一掷”的手段,将对方打落凡尘,却见空中忽然多了一道身影,朝他挥了挥手,示意莫要动手。

    奎舍飞在云端,头下脚上,心中发虚,后怕不已。那凶徒委实了不得,修成了神兵真身,手持凶刀进退如电,短短数息,他与奎鼐便先后堕入鬼门关,若不是洞中鬼物对那凶徒至关要紧,灵机一动赌对了这把,杜节山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奎舍见他深深望了自己一眼,转身钻入洞去,心中一急,大为踌躇,那凶徒精擅地行术,莫不是明为进洞,实则去追奎鼐,又或是引动自己这么想,骗他飞低了暴起伤人?不可不防,不可不防!

    心中有了执念,念头就不够通达,奎舍反而进退失据,失去了之前的沉着果敢,额头冷汗涔涔,不知如何是好。

    一声轻微的叹息在耳畔响起,一人温言道:“机巧终是小道。”声音不激昂,不低沉,只是在叙述一个平淡无奇的道理。

    奎舍大惊失色,猛一回头,用力过猛,以至于脖颈咯咯作响,几欲折断。

    他看见一个中年道人,面容清隽,双眸深远,颌下略有胡须,道袍洗得发白,纤尘不染。他就这么站在虚空中,上下打量着自己,似乎颇为赏识。

    大瀛洲是妖族的天地,但是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道人是另类的存在。他们来自斜月三星洞,他们是呼风唤雨倒海翻江神通广大的真人!

    奎舍有些手忙脚乱,还没来得及见礼,那道人不由分说,抖开衣袖轻轻一摄,将他收入袖中,一步跨出,已现身于阴气森森的洞内。

    魏十七拱手道:“小子见过真人,不知真人如何称呼?”

    那道人点点头,道:“贫道道号灵渠,来自神兵洞,受广济洞兰师妹所托,到此见你一面。”

    “原来是灵渠真人,小子有失远迎,还望真人恕罪!”二人近在咫尺,魏十七察觉到某种熟悉的气息,心下不由生出亲近之感,他心中转过一个念头,神兵洞一脉,蹈空而立,举重若轻,十有八/九是成就了五方破晓真身。

    灵渠真人摆手道:“适才那两个妖物从黑风山而来,乃是熊王奎跋的手下,取其性命未免可惜,贫道洞中正好缺少妖奴使唤,已将此二人收了。”

    “小子不得暂离此洞,多谢真人援手。”

    灵渠真人道:“无妨。听师妹说,你得罪了无垢洞的静昀真人,从下界逃往此地避祸,可有此事?”

    魏十七苦笑着解释了几句,灵渠真人道:“能从静昀真人手下逃生,亦足以自傲了,兰师妹眼光无差,贫道尚欠她一个人情,便还在你身上吧。”

    魏十七只觉怀中照影珠一阵炽热,似乎有所感应,兰真人的手脚却是瞒不过灵渠真人,他微微一笑,道:“师妹有何打算,贫道也不过问,你虽是飞升修士,终非斜月三星洞一脉,道法不得轻传,不过你既然修成了破晓真身,也算与贫道有缘,这样吧,贫道传你一篇功法,你自去参悟,能修炼到何等程度,就看你的机缘了。”

    说罢,他伸手在魏十七额头轻轻一拍,刹那间,无数文字印入脑海,宛若打小背熟的文章,清晰如刻。

    魏十七一看便知,这是与黑龙蒸海功、天狐地藏功齐名的天狼食日功。

    灵渠真人又看了他几眼,魏十七周身五处魂眼逐一跳动,精魂一一现形,他叹息道:“你在下界得了传承,修成炼魂神兵,五方真身,实属难得,按说当拜入我神兵洞一脉,只是你在下界胆大妄为,可惜了,静昀真人既然开口,也只能如此了。”

    顿了顿,他又道:“为了你,兰师妹是担了干系的……”

    话说得隐晦,魏十七了然于胸,道:“兰真人与灵渠真人的提携之恩,小子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灵渠真人轻笑道:“贫道只是还师妹一个人情,从此与你再无瓜葛,你也无须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魏十七躬身行礼,再抬起身时,灵渠真人消失无踪,怀中的照影珠亦散去了炽热,显然远在斜月三星洞的兰真人已不再留意他。

    他低头寻思了片刻,暗暗冷笑,兰真人是担了干系的,此话不假,但她这么做绝非出于爱才,灵渠真人温文尔雅,淳朴良善,他若不是虚伪到了极致,便是不谙世事,受人蒙蔽。

    魏十七回过头,将目光投向打坐修炼、不闻不问的秦贞,脸上闪过一丝久违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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