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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刘大人大恩,谢过刘大人大恩啊!来,狗儿,二丫,快,快来刘大人磕头!”破败的农家小院内,一个年逾七旬的老妇人拉扯过两个只有六七岁的孩童,祖孙三人一起,跪倒在地上,对着刘如意磕头不止。
“老夫人快快请起,如意可是当不得啊!”刘如意赶忙上前搀扶起老妇人的身体,扶她到一旁的yīn凉地里坐下。
旁边年纪大一点的男孩抬起头来,勇敢的看着刘如意道:“叔叔,我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他答应给我买糖果吃呢!我和妹妹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吃到糖果了!”
虽然已经是五月份,天气已经有些燥热,但这男孩上身却还穿着一件跨到膝盖的老棉袄,上面的孔洞中隐隐可以看到破败发黑的旧棉絮,隐隐还有几只似虱子一般的小黑虫进进出出。他的下身什么都没有穿,皮肤已经被太阳晒的乌黑,翘起的脚趾边,更是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层厚厚的老茧。
小女孩稍稍好一些,勉强还穿着裤子,她不敢说话,只是睁着晶亮的大眼睛,躲在哥哥身后,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略显陌生的刘如意。
“狗儿,你想吃糖果了么?叔叔这次忘了给你带来,下次一定给你补上!”刘如意心如刀绞一般,根本不敢看着男孩稚嫩的眼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微微别过头,两行清泪却是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你们两个小娃,怎的能对刘大人这般说话!”老妇人还没喘口气,便看到自己的两个孙儿竟然围到了刘如意身边,她赶忙起身拉过男孩和女孩,在男孩的屁股后面用力的扇了几巴掌,‘劈啪作响’,刘如意站在近前,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男孩不甘的心跳。
“老夫人,没事!不要打他!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们!”刘如意赶忙将老妇人拉开,紧紧的将男孩抱在怀中,根本不管他的身上还是脏兮兮的。
这已经是第二十三家了,为了剿灭成世明父子,消除心头大患,整整二十三个好汉子失去了xìng命,还有五人重伤,怕是从此也丧失了劳动能力,他们的家小妻儿,又该如何过活呢?
“狗儿,你想不想上学?想不想学武?以后在镇子里,叔叔会专门办一个学堂,教你们读书习武!”刘如意将男孩放到一旁的一块青石上,柔声道。
“叔叔,这是真的么?狗儿也可以读书,也可以习武么?”男儿睁大了眼睛,眼神中露出了梦想的希冀。
“当然是真的!叔叔便是这镇子里最大的官儿,我说的话,他们不敢不听!”刘如意小心的擦拭掉男儿眼睛边的泪痕,轻轻拍打掉他身上的灰尘!
“太好了!叔叔!我要习武,我要习武!我要变得最强,谁要再欺负nǎǎi和妹妹,狗儿就会揍扁他们!”男孩高兴的拍手大叫!
刘如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狗儿,要想读书习武,就得听nǎǎi的话!你是男子汉,要保护nǎǎi和妹妹,知道么?”
“叔叔,狗儿记住了!我会努力把自己变成真正的男子汉的!”狗儿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仿似在许下坚定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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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子,刘如意一言不发,英俊的脸孔冰凉的可怕!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便仿似看尽了世间百态,纵使是佛祖在世,怕也再难以淡定的念出‘阿弥陀佛’吧!
“大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火郎猛的跪倒在地上,他双眼通红,也不知道到底流了多少眼泪!
那夜,正是火郎负责守卫院门,承受的火力最大,伤亡也最为惨重,连他自己也是身受重伤,今rì看到了这些场景,他心中更加悔恨,恨不得代替那些兄弟们去死!
刘如意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火郎,你无需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如果非要找出这个错,那一切由我来承担最好不过!”
“大哥?”火郎诧异的看向了刘如意。
刘如意没有说话,安静了片刻,突然对身后大声呼喝道:“福伯,吴三!”
“老奴在!”
“小的也在!”
福伯和吴三赶忙跑上前来,他们从未见过刘如意如此,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出!
刘如意抽出腰间宝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掌,滴出三滴鲜血渗入到脚下的土壤中,“从今rì开始,除却原先的三十两抚恤金,阵亡的兄弟,每户每月再多加一两白银的生活费!”
“小少爷,这,这……”福伯一愣,不知该说些什么。
吴三也是大惊,“大人,这,这可使不得啊!三十两白银已经够丰厚的了,若是一月再平添一两白银,那,那咱们可是,可是要……”
“怎么?我的话,你们也敢不听了么?”刘如意瞪起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两人。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吴三连忙跪地磕头,福伯也下意识的跪倒在了地上。
刘如意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些银子,以后便交由你二人亲手分发!不得有半点差池!若是有人胆敢打这救命钱的主意,我刘如意发誓,纵使是他跑到天涯海角,我必诛杀他九族!”
“是!”两人齐声回应,半天不敢起身。
这时,远方奔来一匹快马,一个军汉翻身跳下马来,对着刘如意耳边低语几句。
刘如意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回军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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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石镇中,原先的校场又被扩大了一倍有余,在南北两侧的向阳地带,盖起了近百间高大宽敞的新房,这里也正式成为了刘如意部的大本营。
此时,正是正午,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暴烈的阳光仿似要从天空中倾泻下来,地面上升腾起一层热浪。
小冰河时期的气候真的十分反常,仿似没有了hūn天和秋天,出了寒冬,便直接迎来了暴躁的夏rì。
五百名军汉经过这近两个多月的āo练,已经有了一些军人的影子,他们在烈rì下笔挺的站着军姿,任凭汗水湿透了衣衫,也没有一人敢轻举乱动。
五百人的方阵组成了数条笔直的直线,刘如意从南头走到北头,又从北头走到了南头,挨个走过每一个军汉的身边,默默点了点头。
付出总归是有回报,这些时rì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经过一两场战争的考验,这些新兵军汉们,很快也会成长为真正有战斗力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人总是要向前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才是最为重要!
看着这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刘如意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返回高高的演舞台上,赵沧海已经等候了多时。
“赵大哥,辛苦了!”刘如意用力在他的胸口锤了一拳。
赵沧海不敢托大,单膝跪地道:“愿为大人效死!”
“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刘如意笑着将赵沧海扶起,指着台下的新兵道:“都是些好汉子啊!刘某对他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赵沧海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照这般下去,强军可成啊!”
刘如意一笑,摆手屏退了周围的护卫,“金矿那边怎么样了?”
“大人,刚刚传来消息,昨夜那边的矿工又发生了暴-动,死了不少人!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赵沧海低声道。
刘如意点了点头,“矿监那边怎么说?可有派人前来!”
“听说莱芜那边也出了些事情,丁公公现在怕是也焦头烂额。金矿那边,现在只留有一个小太监镇守!大人,眼下或许是咱们的机会!”赵沧海说完,微微垂下了头。
莱芜的事情,刘如意已经提前得到了些消息。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四月初,新泰与莱芜交界处的一个矿山中,有一个矿工的婆娘难产,他便想提前回家探望,但那些看守矿工的头领,除却了镇守太监丁嗣的爪牙,便是锦衣卫的大爷们,他们又怎的肯轻易放人?
于是,两帮人很快起了冲突,那矿工径自被大爷们活活打死在当场,而当天,他的婆娘也没有挺过去,如此,三条xìng命,好好的一家人,一天内死了个干净。
如果此事这样也就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巧合的是,那矿工是闻香教的信徒。闻香教在山东一带扎根多年,而新泰、莱芜、博山、沂源这一带,虽然被丁嗣经营的铁桶一般,别人插不进脚来,却是最适合闻香教发展的土壤。
矿工们一天累死累活,若是再没有点jīng神追求,那可真的不人道了!
如此,闻香教当夜便组织人手,围杀了看守铁矿的几十名守卫和几个锦衣卫的大爷,七八百号矿工当众起事,点了星星燎原之火。
事发后,镇守太监丁嗣大为震怒,即刻从莱芜、博山,抽调了两千名军兵围剿叛逆。但这一块正处于鲁中山区,丛林茂密,山峦起伏,虽说大军剿灭了几个心向闻香教的小村寨,但却连叛逆主力的影子都没有找到,还时不时被闻香教叛逆打个突袭,官军反倒损失了几百人。
此事,涉及并不算太广,镇守太监丁嗣也就大着胆子,并没有上报朝廷,而是希望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将这些叛逆剿杀!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边的消息,还是飘飘忽忽的传到了周边,刘如意又怎能不知晓呢?
“怎么?赵大哥,等不急了么?”刘如意轻轻一笑。
“大人,如此良机,若是咱们错过了,那怕是要再等上好久了!而且,盯着金矿可不止咱们一家,若是迟上一些,那咱们可就……”赵沧海真的有些急了,脖子都涨得通红。
刘如意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赵大哥的意思!也好,那咱们现在便去会会这位小公公?”
“是!卑职马上抽条人手!”
“呵呵,不用!咱们是去谈买卖,不是打仗!只带十几个护卫便足够了,人多了反而不美!”刘如意笑着摆了摆手。
“呃?”赵沧海一愣,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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