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沙发,熟悉的壁画。
还有熟悉的老姐那熟悉的黑脸。
“秦宇,我觉得我有必要和爸妈商量一下你转学的事情了。”
“别啊!姐,这能怪我么?我又不是上赶着凑热闹的,鬼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让我遇到……"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只是交叉着手指在沙发上端正的坐着。
“噔噔噔。”
“进。”
门口刘哥开了一半门,“秦姐,领导让小宇去一趟。”
老姐点点头,从桌上拿起帽子招呼着我一起出去。
阿六他们已经做完了笔录,老姐本不想让我再参与,但这个事情很严峻,上级领导不希望存在偏袒行为,所以只能按流程走过。
“小宇,你有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负责做笔录的两个大哥和我关系都不错,但此刻也不敢有任何玩笑,只是认真的做着笔录,也在对比阿六他们说的话是否能对的上,但谁都没能说出个细节,只知道那个人带着个帽兜背着琴箱。
“长相……没看清……”我摇摇头,两个大哥也是有些叹气的无奈,“不过,我记得他留着很长的斜刘海,而且眼神很凌厉。”
“凌厉?你不是没看清么,为什么会知道他眼神凌厉?”
追问让我有些泄气,但我也只能尽可能的描述:“我也说不上来,当时遇到这种事情我们也不想惹麻烦,只是在最后离开的那刻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望向我这边,而我便忽然感受到了这种气势。”
“呃…………行吧……”
局子里那套流程我算是熟悉的门儿清,观摩不够还带亲自体验,而且还要当回头客,本来就没我什么事情,结果却搞得我像个惯犯……
带着阿六他们出外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入秋后气温变幻,夜晚逐渐拉长,连太阳走的也比假期前更早。
也幸亏我们理智的决定,才能让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事情缠身,倘若当时真的冲动出手见义勇为,现在估计我们学都没法上;老姐对于我们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方式很认同,所以也就不再追究什么,只是唠叨着嘱咐了半天,大概意思就是让我少出校门,最好保持教室、餐厅和宿舍的三点一线生活。
如此繁琐的事情换作谁都不乐意,胡子一脚把路旁的石子踢开泄愤:“这特么的,吃口饭都能惹上事儿,以后快连饭也戒了吧。”
我走过去揽着他的肩彼此安慰着:“消消气,走吧,吃口饭咱回,…………打车回,直接打到校门口,最好能让门卫大爷通融一下给咱送到宿舍楼下。”
“还吃?我是不敢吃了,我只想回宿舍吃泡面。”
新学期高涨的情绪和心态,忽然被打击的支离破碎,一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饭也不敢吃,路也不敢走,生怕走着走着遇到了什么麻烦缠身。
赌气归赌气,饭还是要吃滴……
……
王麻子为游戏工作室人员住宿安排的别墅内,灯光明亮。
一个普通发不太包准的靓仔端着一杯咖啡轻轻吹着,然后问起旁边一个正在吃面包的小胖子。
“邓仔啊,你听没听嗦昨天花生的四擒啊?”
相比于靓仔即将揭晓的八卦,小胖子对手中的面包更感兴趣一些,他边大口吃着,便漫不经心的问道:“啥事儿啊?”
后面的小胡子做着转椅转过身来插着话:“昨天有大佬把一伙小混混教育了呗,靓仔,是这事儿吧?”
“系啊!哦听到之后真的魂解气啊!哦最痛恨借些七软怕硬的人咯,活该啊!”
正聊着,鬼影从外面走进来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对于他们的聊天内容充耳不闻,只是默默打开笔记本记录一些示意。
那小胡子上赶着套近乎,俩脚一踩,转椅带着他直接滑到了鬼影身旁,“九哥,你听说了没?昨晚的事情。”
“没有。”鬼影只是淡淡的回答着,对于他们如此兴奋的小新闻没有半点兴趣。
“闹的可大了!几个小混混让砍的狼狈如丧家之犬,听说已经让医院拉走,我估计条子都审问过了。”
“啊呦!还用估计咩?肯定被审问的啦!哦听哦旁友嗦啊,早上A市的医院停了好几个车子唉!”
“对了对了,最近出了一款新车,性能相当不错!而且…………”
话题逐渐开始不着边际,鬼影从头到尾都没有转过脸参与他们的热闹,独自静心构思着自己应该思考的东西,他自始自终都不屑于与污浊的世俗同流合污,只是最近学会了忍耐。
昨晚的事情他当然有所耳闻,但最让他在意的,是那个作案人的武器。
他从未想过,居然还有其他人用黑色的刀;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影字决外的其他黑刀。
鬼影很清楚,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人如此堂而皇之的做这件事情,只会让白道介入,而黑色的刀就成了暴露自己的一大弊端。
他在笔记本查阅着有关黑色长刀的资料,想要在自己内心那无法确定的选择中明确其中一条。
要么,这个人就是另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持拿的黑色长刀与影字决只是巧合的相似而已。
要么,就是有人在栽赃陷害自己,…………或者说,是在引自己出来。
输入各种黑色和长刀的关键词,搜索出来的字眼层出不穷,鬼影一条一条仔细查看着,却没能找到什么线索。
鬼影试着寻找网上各种可能的线索,尽可能的多的掌握一些有关黑色长刀的事情,从而进一步缩小对方的身份。
他确信着,对方在自己所在的城市闹这么大动静,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自己的处境很有可能已经被某些势力盯上,昨晚的事情就是在敲山震虎,给他下马威。
鬼影从兜里掏出那张九爷留下的照片,上面那个人让他看的有些憎恶。
“南宇恒……”
他口中低声默念着让自己苦苦寻找的名字,手指间的暗劲攥得死紧。
…………
很诧异,奥林匹斯在出了那种事情以后居然不声不响,大海做好了好多应对宙斯的对策一个都没用上,而且外服联军最近也是特别消停,甚至有部分小帮派已经离开了华夏大陆,回到了出生的苍白大陆。
奥林匹斯目前算是坐稳了在华夏大陆的地盘,人间、神界、鬼界各有一处驻地,宙斯这帮人也真是财大气粗,虽然帮派竞赛的亚军获得的奖励也不少,但同时打点三处依然是个昂贵且巨大的项目,大海投资几千万目前连成本的十分之一都没收回来,做生意就得做好细水长流的准备,急不来。
不过也有另一个说法,据说前一段时间苍白大陆遇到了怪物攻城,但因为奥林匹斯主力都在华夏大陆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参战,导致那个城镇最后没有守下来;再加上奥林匹斯输给了华夏大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帮派,几件事情结合,所以苍白大陆的玩家对奥林匹斯很有看法,连带着将外服联军一起归结成了吃里爬外的角色,从而导致了外服联军的决裂。
后者的说法有那么几分道理,从奥林匹斯急于在华夏大陆站稳脚跟和诸多联军小帮派离开就能看出一些眉目,或许也正是因为奥林匹斯的主场已经不得不从苍白大陆转移到华夏大陆,所以他们才不敢像刚来那时的嚣张跋扈,众怒难犯,他们也不敢让自己成为公敌。
下午时候,就在我们包场刷图时,忽然有几个弟兄跑来汇报着情况。
“星堂主,我们伐木队在东边树林边缘伐木,忽然来了一帮人说这里他们已经包场,我们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领着人准备走,结果那些人还非让我们把伐的木都留下,不然就全杀干净,……队长上去报出咱的名号,对方却并不理会,只说要就事论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按规矩办事,还把队长杀回了城,我们几个也是把木头都交出去才能回来。”
“他们包场你们为什么还要去?”
“哪有!他们就是路过明抢的,谁家包场还没有一两个把守的,空荡荡的树林还不能让咱砍了呀?”
“有这种事儿?”
包场互不侵犯这个规矩哪家都懂,但包场不派人划地方就可以认同为没有包场,即使被发现了也最多把人撵走,哪有上手砍杀生抢的道理?
带了十几个弟兄我跟着伐木队伍来到了刚才包场的地方,那伙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四处寻找也没有,我也只能将事情汇报给大海,说有人恶意明抢。
大海当然不会容忍这种蹬鼻子上脸的情况,当即领着几百人赶了过来,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勃然大怒,直接把那几个人的相貌描述和着装分发在帮派之中,命令几个堂主迅速向外扩散搜索,同时让还在城镇和主城的弟兄马上赶去传送点,遇到有相似的玩家回城即刻汇报。
没过半个小时,蚩冉分堂汇报,在东边两公里处发现一伙人正在围猎BOSS,和伐木队的弟兄描述的很像,当他发过视野截图之后,那个弟兄很确定的说道:“没错了!就是他们!领头那个人骑着一匹白色的齿努马,我认得!”
“蚩冉不要打草惊蛇,我们马上过去。”
赶到那里时,那些人还在热火朝天的拉BOSS。
“看我补刀!”
那个骑着白马的骠骑刚准备上前冲锋拿下BOSS的最后一刀,忽然一支巨大的箭矢从远处急速袭来,直接将BOSS从脖子间洞穿,血花四溅,大量经验值飞往远处。
那个骠骑顿时变了脸色破口大骂:“谁特么敢抢劳资的BOSS?不想活了?滚出来!”
“劳资抢的!”
大海那威慑力十足的咆哮声后,我们三十多个人慢慢从树林后走了出来。
对方的人数不超过五十,大海没必要调动近千个刷怪的弟兄一起过来,也免得落下个亦多欺少的名分,所以只带了我们这些堂主还有一些精干弟兄,后面便是伐木队的七八个人。
见我们主动坦白,那个骠骑更是张狂的很,直接勒马带着人慢慢迎面而来:“尼玛的?还敢出来?”
大海站在远处停下胯下的坐骑,用大剑指着那人问责:“你们敢抢我家弟兄的物资,我们当然要以牙还牙,不服?”
听到如此话语,又看了看边上那几个气恼着神情的伐木队伍,那个骠骑也是明白了我们的来头,摇摇头笑着:“哦哦,敢情是威名显赫的海大帮主啊,这话说的哪儿跟哪儿呢?我们家在那边包场,你家人进来就砍,招呼都不打,让他把东西留下还拿海帮主您的名号吓唬我们,怎么……,您这是准备助纣为虐?摆明了要欺负人是吧?”
“我还没卑劣到欺负你们的地步,包场也要有个包场的规矩,你有人看守我们自然不会踏足……,但那里别说人了,连个标记都不做,就敢说包场?那容你这么说来,说一声包哪儿就包哪儿的话,三界地图都是你家包场的呗?”
“这规矩谁家规定的?您说了这么规定,那三界就都得按您的规矩来?我家规矩就这,包场了就划地方,进来的把东西留下走就行,不过分吧?我有恶意抢你们装备啥的?”
眼见对方胡搅蛮缠准备死扛到底,大海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我一步走上前询问着:“在下星宇,敢问对家帮派名号多少?”
那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晃动着马绳抱拳:“哦!是星宇大神啊,久仰久仰,我家帮派名号【天下会】,刚成立不到一个月,帮主便是等级榜第五的【弑鬼神】,虽然阁下是赫赫有名的第一人,但也不要太仗势欺人,我家帮主也是家大业大的集团企业,日后华夏大陆第一帮派的名号我们就预定了,今天这个事情还希望诸位三思而行,若真要真刀真枪的过几招,对谁都没好处。”
说实话,家大业大的人我们见得多了,但从没有见过这么狂的一家,颇有奥林匹斯当初的风范。
大海可不怕他威胁,策动坐骑慢慢逼近:“说那些有什么用?我若让你三言两语就吓唬住,海纵天下早就解散种田了,今天这个事情必须给我说清楚,如数交出你们抢走的木材,再给我那个被你们杀了的弟兄道个歉,这个事情我就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我就得和你们帮主亲自谈谈了。”
“何必劳烦海帮主亲自出马?我这不是就在这里么。”
话音落地,从侧面树林中走出了上百号人,领头的是一名骑着骏马的男子。
而我之所以不敢断言他是骠骑的原因,是因为他手中的武器并非剑盾类,而是一杆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