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理由？所以……你就成为了血盟的执行官？”
苏楠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男人，心中涌现出一丝丝陌生感。
“这样还不够吗？”
苏璟看向少女，目光平静。
“妖，本就是自然而混乱的存在，妖就是妖，永远无法成为另一种人类。两个种族注定无法调和，既如此，就必定有一个种族凌驾于另一个种族之上……”
“为了寻找人与妖的未来，我已经探索了上百年，但直到最近才渐渐明白这个道理。既然人与妖注定对立，那么……还是让妖族来领导一切吧！”
“毕竟，妖族可没有人类那样贪婪，也不会像人类那样竭泽而渔……你看看现在的世界，被人类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苏璟向前走了一步，气势逼人：
“性格温顺、与世无争的灵妖无法带领散漫的妖族，妖族需要另一个更为强势的力量来引导，哪怕冷酷一些，哪怕血腥一些，但这……就是妖族的活路！”
听了苏璟的话，苏楠皱起了眉头：
“你说的太极端了……”
她抬起头，正视眼前的执行官，第一次带上了敬称：
“父亲……在我看来，人与妖并非不可交流，难道您忘了半妖的存在了么……我的母亲……不也是人类么？就连您……不也是人类与妖怪的结合么……”
说着，她的目光变得复杂：
“在我复苏的记忆里，很小的时候您就告诉我，希望亲眼见证到一个人与妖和谐共处，繁荣和平的世界……我不知道这些年您经历了什么，但我还是觉得，您现在的想法，太过极端了……”
“人与妖怪并非彻底不可调和。事实上，现在的普通人甚至已经没有了过去对妖怪的畏惧，不仅如此，相当数量的人类反而对传说之中的妖怪怀抱着好奇……”
“您说的没错，没有超凡力量的控制，世俗社会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但发展的不仅仅是科技，还有思想！”
“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闭塞的世界了。而且，人类不是也在做着努力么？就连曾经遇妖即杀的蜀山，不也渐渐开始放松对待妖族的态度了么？”
苏楠一口气将心中的话说完，大厅里寂静得落针可闻。
苏璟并未打断少女的话，而是任由其说完，随后才沉沉叹息：
“所以，我才说你太年轻了。”
“末法时代即将结束，超凡力量势必再次崛起，你所谓的思想开放，只不过是一张脆弱的窗户纸。一旦人类真正看到妖怪的力量，势必会警惕敌视……”
“神话之所以被称为神话，那是因为它离人们很远，而一旦神话成为了现实，那就不再是神话，而是噩梦。”
“至于你说的半妖之谈……”
苏璟话锋一转，眼神闪烁着红芒，而声音则渐渐加大：
“半妖当下真正的地位，你还不清楚么？你还提到你的母亲……那你知道你母亲曾经的身份么？她曾是太和山掌门一脉的大师姐，你知道她为何落至如今修为尽失，被逐出师门的地步么？”
听了对方的话，苏楠眼睛渐渐睁大，而心中则越来越沉……
“为什么……”
她喃喃道，而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苏璟叹息一声，答道：
“因为她爱上了有苏狐氏的妖王。”
苏璟的话，如一柄大锤敲击在少女的心防，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呆呆地看着苏璟，却又无话可说。
“半妖，是人类与妖怪关系的一个缩影，两个种族的结合，注定是悲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谓的和谐，不过是海市蜃楼罢了。”
“所以，我宁愿带领着血妖，为妖族搏出一个未来！人妖和谐的虚伪假象，就让我来将其撕破吧！”
苏璟的眼神闪烁着深邃的光芒，那其中蕴含的东西，让少女感到可怕和陌生。
“所以……你就在各地策划了血妖动乱？”
“没错，我针对的，都是亲善人类的妖族势力。妖族，必须先断了与人类交善的念想。为此，必要的牺牲是一定的。”
“所以你任由你的部下袭击人类？哪怕仅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血妖的崛起势必需要血食，吞噬灵妖和其他拥有灵性的生物只会削弱妖族的力量，而人类，却已经太多了。”
苏璟的话语无比平静，但内容却冰冷的可怕。
苏楠深深闭上了眼睛，心中乱作一团。
她实在无法接受父亲的言论，毕竟长达二十年的人类生活，她早已将自己视作人类的一员。
哪怕是觉醒成为了半妖，她也不想放弃人类的身份。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睁开双眼：
“但肆意妄为，充满欲望的血妖，绝不可能成为妖族的未来！那只会让世界变得更加混乱！”
“那若是能出现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呢？”
苏璟突然道。
“强有力领导者？”
少女一愣。
“契约。”
苏璟一伸手，空中出现了一道血色的符纸。苏楠认了出来，那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严格的灵魂契约——血契。
一种献祭生命和灵魂的契约，签订者将会彻底成为对方的奴隶。
“血契的力量，能够让所有桀骜的血妖听命。拥有了血契，我能掌控整个血妖联盟，不仅如此，当战胜了人类的超凡力量，还能凭借它掌控人族！纵使那些长生者苏醒，我也可以在他们恢复实力之前收服他们！”
“你疯了！”
苏楠嘴巴张大，看向对方的目光如同看待一个疯子……
太疯狂了！这念头太疯狂了！
这特么不就是修真版的独裁么？
“你想说我自不量力么？”
苏璟笑了笑，看向了少女：
“如果没有你，那么这个想法施展起来确实会困难上不少，但有了你，一切都不同了。”
“九尾妖丹拥有众多妙用，天狐的魂灵召唤更是可以在血妖之外打造出一支魂灵大军……”
说着，他向苏楠伸出了手：
“我的孩子。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你没有让我失望，果真以飞快的速度成长了起来……如何？加入我，你我二人携手，我有把握在大世到来之前执掌一切！届时，即使是那群虚弱不堪的长生者归来，也不是我父女二人的对手。”
苏楠定定地看向陌生的父亲……神情微微恍惚。
面前的男人像十几年前一样高大，语气一样的温和……但是，终究是不同了。
看着他那缺失的右臂，以及血红色的头发，苏楠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她正准备回答，但当视线扫到苏璟另一只手中的那张血契之后，目光又微微一凝。
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忽然袭上心头，这一刻，苏楠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决心……
他已经不顾一切了。
苏楠隐晦地咽了一口唾沫，将到口的话语堵了回去，随后甜甜一笑：
“您说的很有诱惑力，但是，太有冲击力了……容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