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姐要比夏十榆小很多,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细眉单眼,五官精致,妖娆的体态,举手投足温婉款款,即没一点儿山野村姑的粗声辣气,也没有大地方闺秀的矫揉造作,淡淡的透着一股子馨香,很是自然耐看。
贞姐和夏十榆的关系是明面上的事但没人闲言碎语,说起来也怪,贞姐虽然在年龄上和夏十榆差距很大,但却给人一种天作之合的感觉,蓝熙书对这个无名无份跟着夏十榆边地辗转的女子不但毫无鄙弃,还很尊重,这是个貌似柔弱实则敢爱的女子!
蓝熙书觉得老大很过分,老大愧对了这么死心塌地不记名分以命追随的女子!
小安身份特殊,非奴非婢,也不是王百草的女儿,此是后话!
蓝熙书苦笑:“把小安也吵醒了!”
“不是把我吵醒了,是我一直没睡,人家白天从门缝里看见你了,等了你现在呢!”丫头髻蓬松散乱的跟鸟巢似的小安个子比蓝熙文稍矮,有点儿胖墩墩的感觉,浅绿的薄棉裙裤窄袖的斜襟薄袄,年纪也蓝熙文相仿,长得可是憨实多了,一双圆溜溜的乌黑眼眸天真无邪的乱转着,从打后面挤出来,眼睛就没闲着,乌溜溜的盯着蓝熙书身边的蓝熙文看,贞姐嫌她有点儿不礼貌,一拉她,反而被她一甩,拖拉着裙裤凑到了蓝熙文跟前。
蓝熙文笑笑,拽紧了蓝熙书的胳膊。
“小安!安栖笑!”蓝熙书咧着苦瓜嘴先介绍这个让他头疼的丫头,在介绍身边让他心疼的丫头:“这是房子!贞姐!王老爹就不用介绍了。”
“我也不用介绍了,六儿!”六儿嘿嘿笑着凑热闹。
“好俊的房子!”贞姐温婉贤淑的微笑点头示意。
“蓝熙文!”蓝熙文大大方方回应贞姐一个如花笑面,再侧脸,对着像看稀罕物一样的正盯着自己的安栖笑笑语:“小安!你也可以叫我四哥!”
蓝熙书拳头堵嘴咳咳了两声。
“明明和我一样是女孩子嘛!”安栖笑撅着小嘴弄怪样,忽而笑了:“你和三哥双胞胎吗?”
咳咳!
蓝熙书接着咳嗽,大家忍不住笑起来。
“有这么不像的双胞胎吗?他比我早出生了一年!”蓝熙文抿着嘴儿笑,感觉这个小安比自己还黏人啊!
“怎么从来没听三哥说过你呢!我还以为脾气这么臭是家里的独苗苗呢!”
“他----也许---可能嫌我烦,所以不想提我呗!”蓝熙文心里忽然的不舒服了一下,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笑容明显的干巴了,傍着蓝熙书肩膀的胳膊滑下来,蓝熙书立马知道蓝熙文心里委屈了,蓝熙书紧张的一靠蓝熙文的胳膊,蓝熙文不露痕迹的闪了。
“小安!大人有事!光听你聒噪了。”王百草察觉到什么,拉开了安栖笑,回头对着蓝熙书:“这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后院说!”
“六儿!还有小安你们两个在这儿守着,没我的话不许到后院!听到没?”王百草针对小安严肃起来,小安绞着胖乎乎的手指头身子扭来扭曲,甩着眼皮不高兴但又不敢犟嘴,她拿眼求助的瞟着蓝熙书,蓝熙书别过头,拉着蓝熙文就往后头就走。
蓝熙文频频回头,看到安栖笑气气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小院不大,前店后宅是北方民居显著特点,两厢偏房很对称,有限的天井收拾的井井有条,前店的后房檐挂了一盏灯笼,照的整个后院大致清楚,王记药铺蓝熙书轻车熟路,基本上晚上光顾的多,走偏门,从前门脸儿直入的少之又少,今天算是破了例了。
北正房无间,是王百草一家几口居住的地方,蓝熙书从没去过,王百草长年患病的老婆怕吵闹,蓝熙书基本没照过面,有事直接到东厢房。
“在这儿记着不可以随便上房蹬瓦,出入有专门的地方,喏!那个柴堆旁边一尺之地,别的任何地方都别走。”蓝熙书小声咬蓝熙文的耳朵,他想用这种惯用的亲昵来让房子高兴起来,刚才因小安的一句话蓝熙书明显感觉房子的眼神冰冷了一下,房子绝不是人们外表看到了柔弱女孩儿!
当然蓝熙书指的不是角门,而是墙头!
蓝熙文在蓝熙书手指的指引下对那段特殊的墙头深看了看,坯墙也没加高,墙头整齐的挂了一排帽檐青瓦,看着有些年头了。
机关?
蓝熙书笑着摇摇头,安装机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许走的地方格外不结实,加了特殊的虚瓦烂瓦,任你身轻如燕,飞檐走壁赛过灵猫也会搞出动静!”
啊哦!
蓝熙文看出蓝熙书有捉弄他的意思,鼻子哼了一声。
本身是干这个的,所以夏十榆必须得防范高手在王记药铺墙来墙去,夏十榆把表面看上去和普通民居没区别的王记药铺搞了点儿精装修,人家是越搞越结实美观,他是越搞越破败不堪,年久失修风吹草动都会散架的样子,当然这只是表象。
东厢房有三间,贞姐居前开了房门,火折一闪,蓝熙书蓝熙文跟进去,王百草掩上门落了门插。
房间堆满了草药篓子,草袋子,还有三个编篓里有活物噗噗噜噜的,东厢房外间很是杂乱无章,甚于前门脸儿的浓重草药味扰鼻,蓝熙文耸耸鼻子,她对别人都反感的草药味不反感。
贞姐端着烛台打开了里间的门,进的里面却是满屋明亮,小小的格棱木窗两层蓝粗布夹棉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里间大于外间,简单厚重,干净明亮的与外间有天壤之别,一条火炕占了半个房间,铺盖简单却很干净,一张乡下木匠自制的八仙桌笨重的靠着窗户,桌子上左右烛台上的烛火跳跃,看来知道蓝熙书要来,早早烧了火炕,屋里暖呼呼的,蓝熙书像回到家一样一屁股坐到火炕上,蓝熙文欠欠屁股稍微拘谨的坐在了炕沿儿上。
王百草也不客气坐到了椅子上,贞姐从自制的棉囤子拿出早已沏好的大茶壶倒了三碗,蓝熙文笑着摇头回应她请喝茶的眼神,贞姐端着烛台出去反手把门带上。
“小书!出了大麻烦了!”王百草一脸忧戚,这是从这个敦厚的长者脸上很少见到的。
蓝熙书并不慌张,他对各种状况都预料到了。
“先从孙不二开始!”蓝熙书知道王百草头绪很多,虎牙口几年以来都是夏十榆安插的暗桩独大,没有他的势力渗透进来,不知怎的最近月余忽然就让王百草感觉很不对劲,多年暗桩的经验让他预感到虎牙口的情报线复杂莫测起来,孙不二是在王记药铺这条主线上,这条线牵动大局。
“三天前,孙不二递条子到铺上,发现后街一张姓有异,他蹲了两天,好像有人跟踪他,他不敢再到药铺,也不敢到另外两个联络点,让我想办法通知你,但是,我和贞儿都不敢轻举妄动,有人暗哨王记药铺!”
蓝熙书坐直了身子!
他没预料到这个,王记药铺本是虎牙口隐藏最深的,谁会挖到这儿呢?孙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