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熙书回到古亭客栈的时候,铁杆三爷正指挥着伙计们装货,这大雪下起来没个谱,铁杆三爷决定今天就往回赶,两个儿子跟他讨价还价等风雪停了再走不迟,铁杆三爷当着蓝熙书的面狠狠的训斥两个儿子,蓝熙书觉得铁杆三爷的火气莫名,貌似不光是天气的原因,蓝熙书心里烦乱也不瞎打听,客套几句走人。
小妖正在他的屋里守株待兔呢,看见蓝熙书进来没有兴奋雀跃黏上来,而是用碎尸的眼神狠狠的把蓝熙书浑身上下扫了个遍,小妖恨不得从蓝熙书的脸上挖掘出他一夜鬼混的蛛丝马迹,当然是跟花奴的,蓝熙书脸带倦意,浑身酒气不说,连走路看人都带着一骨子要吃人的狠劲儿。
“这一整夜你都干啥去了,杀人去了?”小妖忍不住了扯扯蓝熙书的衣袖,蓝熙书翻眼皮不搭理人,耗子赶紧摆摆手,蓝熙书将通过小妖挖掘察台的计划说给了耗子,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分工合作,蓝熙书不能拐弯过大,也不想小妖一下子火热,这个女孩子比花奴稍微好点儿,蓝熙书还是想控制好距离。
小妖跟着蓝熙书转,蓝熙书散架一样歪倒在炕上,耗子忙活着把褡裢放到墙角,蓝熙书忽然想起什么蹭家伙起身招呼耗子看看伤口。
井运水带出来好几个兄弟,现在成了光杆司令了,这让蓝熙书受到刺激,不光是对黑木耳的恨增加,这件事更提醒了蓝熙书情报可以慢慢套取,兄弟第一,来时一对,回时一双,他不能让跟自己的兄弟埋骨他乡。
“弄药了,真没事。”耗子知道蓝熙书心里难受,受到井运水的打击了,他是最了解蓝熙书的人。
“哦!”蓝熙书耷拉下脑袋来回晃着:“还是在这儿踏实,耗子收拾收拾你赶紧的睡一觉,都成夜猫子了。”
耗子只管点头,手头忙活着不停。
蓝熙书打着哈欠终于不冷不热的看了小妖一眼:“小妖!大清早的你来干嘛!花奴让我烦透了,你还烦我!”
“我没烦你!我就是看看你回来没有?”小妖忽然很高兴蓝熙书讨厌花奴,蓝熙书语气里虽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情,但是有种细微的亲昵小妖觉察到了,这让她喜出望外:“蓝三少!我真的担心你的安危,那个花奴兄妹真不是什么好人!”
“我是好人吗?”蓝熙书呲牙一笑,胳膊拄着炕沿看耗子在整理他的褡裢,蓝熙书的连珠弩箭从来都是耗子的心肝宝贝,这又让蓝熙书平白无端的心里难受,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跟个娘们似的多愁善感,蓝熙书狠狠的摇头,他不会让这种情绪左右自己,他开始专心的看着小妖,小妖正期待的看着他,眼睛贼亮:“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好人是不会来这儿的!”
小妖吃吃笑,蓝熙书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她说话,蓝熙书让他看不透,这更让她着迷。
很难得小妖不抢话,在等蓝熙书接着说。
“小妖!我可告诉你啊!杀人放火我也不是没干过,基本上跟黑木耳没什么差别,甚至我可能比他还要坏!你要有心理准备哦!”蓝熙书真没瞎掰,各为其主,他只是和黑木耳有着不同的种族信仰而已,为了自己心中的大道而在所不惜,各自立场决定了彼此不同的目标和命运,也许蓝熙书没有黑木耳的狠毒,但是蓝熙书有着强韧的生命力,他觉得自己比黑木耳更狡猾,只是他的经验不足。
蓝熙书看着小妖的时候就忍不住出神了,他的眼睛冰冷起来,带着刀锋的寒光,他对黑木耳的恨在短短的一夜之间就深入骨髓,蓝熙书都不知道这种恨来得如此快捷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被他利用被他涮了一次吗?
是又好像不是!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蓝熙书起了杀心了。
小妖满心欢喜忽然被蓝熙书凝结不动的锋利眼神给吓住了:“蓝三少!你别吓我!什么坏人我都见过,你和他不一样的,说不出来就是不一样的。”
耗子咳了一声,蓝熙书扬起眼睛忽然笑了一下:“小妖胆子不小居然没吓到你!”
也许小妖对自己不存在某种威胁,潜意识里蓝熙书面对小妖就会不由自主的放松警惕。
“我才没你想的胆小呢!”小妖好像受到鼓舞,忽然就挨近了蓝熙书,脑袋歪在蓝熙书的肩膀眉开眼笑的看着蓝熙书。
外面传来铁杆三爷的说话声,东屋出来进去的有伙计搬置东西,铁杆三爷的火气小了,有伙计在骂葛大不是东西,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伙计打断了。
蓝熙书有点儿明白了,葛大就是事事占上风的脾气,铁杆三爷为人老道,但是狠毒不足,在利益争夺上只能受气窝囊,没办法谁让跟这个霸王葛大碰一块了呢。
蓝熙书心思转到了铁杆三爷那边,小妖说什么没听见,只胡乱的点头。
“那好啊!我带你去!”
小妖抱住蓝熙书的胳膊就拖,蓝熙书一愣一愣的忙问:“干嘛啊?”
“给你置办衣服啊!你看嘛你的靴子都要狮子大张口了。”小妖拿脚踢踢蓝熙书的脚,这有什么关系,经常这样,蓝熙书坐着没动。
门帘一挑,铁杆三爷一脸勉强的微笑:“奥,小妖在啊!”
蓝熙书觉得铁杆三爷有话说,赶紧往里让,一边给耗子使了个眼色:“正好!耗子你跟小妖去转转,我最怕买东西!”
小妖撅嘴,蓝熙书抽回胳膊,赔了笑脸:“小妖可要尽尽地主之谊,别让耗子被人宰喽!”
耗子拉着小妖就往外走:“有小妖谁敢宰我啊!古亭千金的名号听说可是响当当的!”
铁杆三爷深看了一眼蓝熙书坐在椅子上,手掌撑着膝盖无声的先叹了口气:“三少!老夫第一眼就看出来蓝三少不是一般的贩夫走卒,有本事都哪儿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蓝熙书谦逊一笑在炕沿上支起一条腿:“三爷有话不妨直说,小蓝一向敬重三爷,这一路的照拂小蓝很是感激。”
铁杆三爷咳咳了几声:“三少是老钱托付的人,了;老哥们一场,自当尽心尽力,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种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可不是铁杆三爷的作风,蓝熙书放下腿,正襟危坐说:“三爷尽管说,小蓝的为人三爷想必也了解了一二。”
“好吧!老夫临行就提醒一下三少,小心葛大!”
“葛大?”蓝熙书吃了一惊,如是为了逐利产生嫉恨,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铁杆三爷用得着跟自己说这些吗?
铁杆三爷一见蓝熙书的眼神就知道蓝熙书另有所思,赶紧又说:“老夫绝不是为了葛大抢走马市份额断了些许财路才出言诋毁。”
原来如此,蓝熙书笑了起来:“我岂不知三爷非心胸狭窄之辈,三爷对小蓝推心置腹,一定是想小蓝有所防备以防不测,小蓝岂会是不知好歹的人。”
铁杆三爷一见蓝熙书面色坦荡心里顿时宽慰:“有些话本不该说,你和葛大交情也不浅,我真是害怕有挑拨嫌隙,只是临行在即,他日恐难再见,不说反而于心不安!”
蓝熙书郑重拱手,做个个洗耳恭听的姿态。
“葛大不但在大明黑白两通,在凉镇也是如此!墙头草的人物你可要提防一二!”铁杆三爷看着蓝熙书,蓝熙书面不改色听完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