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兰娘这么厉害?”蓝熙书念念一句,不由蹙眉出神了。
“是呢大人!扇子虽然做工很重要,但是画工更重要,兰娘所绘牡丹图更是供不应求,很多人高价难求呢?”
老管家还以为蓝熙书听上了瘾,接着说道:“后来就连小丫头代笔捉刀的牡丹图都是大徐记扇子的上品。”
最后一句话让蓝熙书心里一惊,最初的怀疑忽然从这一句上落实了似得,这不是偶然!
江南貌美如花的女子比比皆是,大徐记会因为这个而招来灭门之祸吗?
色胆包天的贼人也不缺乏,但是像那一男一女如此决绝自毙的贼人却很稀有,而且,那女子脚踝之上的牡丹纹身很说明什么了。
牡丹是一条敏感的线索,这让蓝熙书的思绪直达牡丹门,白羊渡距离南京可是不远呢!
“那兰娘怎样了?”蓝熙书这会儿才想起命案主角来,这个兰娘也真不幸,也是万幸贼人没有得逞。
“醒是醒过来了,就是惊吓过度有些恍惚,冷不丁的就会大叫一声,可怜着呢,老爷没敢把她送回家,目前在她未过门的婆家呢,那个小丫头倒是好点儿,只是迷迷糊糊什么都记不清楚。”
老管家看蓝熙书起身很急,慌忙跟着:“大人!您这是?”
“初到地杰人灵之地,我随便走走,老人家!不必紧张,待会儿替我通传房里的娘子,我去去就回!”蓝熙书沿石径奔月亮门刚走到几块嶙峋的假山石旁,就看见周至同举步如飞的赶来,手里托着乌纱帽的帽翅颤微微晃动着。
周至同撩袍端带,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后面一帮官差被他用手撵着停在月亮门外。
冷不丁一回脸看见蓝熙书自假山旁出现慌忙改了方向拱手过来了。
“大人!”周至同满头大汗,大袖挥舞擦拭:“下官已放榜将命案告破行文公布于众,安抚民心。”
老管家领了周至同眼色躬身下去了。
“哦!”蓝熙书犹豫少许,决定还是隐瞒真相的好,以免给他造成心理压力,贼人虽然有幕后,但是此时一经轰动,想必牡丹门的人将不会再次涉险。
周至同看蓝熙书神色沉吟,赶紧又道:“刚才上面咨文到达,下官有所怠慢,请大人·······”
“周大人多虑!”蓝熙书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微小情绪变化都会让这个周至同胆战心惊,想必锦衣卫在官场在民间形象如狼似虎吧!
蓝熙书淡淡无奈苦笑!
周至同一见蓝熙书缓了脸色,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就陪着慢慢踱步,细说咨文内容,蓝熙书恍惚觉得隔着山水与杨士奇对话,他淡淡的笑着听周至同大唱颂词。
封令镇的这处宅院是周至同的老宅,他在萧县另有府宅,一般情况下很少回来,鉴于蓝熙书隐匿行踪不便张扬,周至同才将蓝熙书和房子安排入住老宅,幸好离萧县不过五十里,来回跑也不算远。
蓝熙书觉得房子身体已无大碍,任务在身,不能耽搁,简单聊了几句就提出明早启程。
周至同不敢多加打听,探知蓝熙书只是路过并非密探他萧县,心里一块巨石放了下来。
明天就是端午节,周至同差人好好准备今晚宴席。
当周至同将两把精致的折扇放置蓝熙书跟前的时候,脸带虔诚:“也算是本地特产,不成敬意,权当留念!请大人笑纳!”
周至同小心翼翼察言观色,送东西得会送,别落了个贿赂的罪名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送又怕蓝熙书面上没啥心里不悦,总之,上头的人,不管走过路过不要得罪的好。
蓝熙书还没怎样,房子倒抢先桌前拾起一把,仔细把玩。
唰!房子轻轻一顿手,折扇开屏,半月繁华惊艳,扇面是一副牡丹仕女图,仕女凭窗妩媚,牡丹窗前妖娆,花人相映斗艳,房子拾起的这把恰好是女儿家用的小扇,比一般的折扇略微小巧一点,扇骨为樱桃红竹制,扇面是纸料洁厚的苏面京元纸,最为精巧的是侍女和牡丹的间隙均是玉色镂空纱,更衬得仕女和牡丹栩栩如生,房子正看反看,镂空纱偷窥蓝熙书微笑的脸,房子呵呵笑个不停。
“扇子居然可以做成这样,好神奇啊!哥!你看看好漂亮啊!”房子爱不释手赞不绝口。
蓝熙书也拾起另一把洒金折扇,男士用的,湘妃竹扇骨,亦是纸料上乘的本面杭连纸扇面,怒放的彩绘富贵牡丹覆满了扇面,开合之间如同牡丹花瓣次第徐徐开放,透着一股子霸气。
果然好扇!
蓝熙书连连点头,周至同身心舒泰的站直了身子,觉得自己的马屁拍到了正地方。
一场家宴既不奢华也不寒酸,周至同极尽地主之谊,但是自始至终蓝熙书不曾透露一星半点自己行踪目的,一句王命在身让周至同更加毕恭毕敬奉如神明。
第二天麻麻亮,周至同全家就为蓝熙书准备好了一切,再三挽留不得,蓝熙书和房子辞别周至同上路。
虽然因此耽误了一天一夜的行程,但是蓝熙书觉得很值得,不光是再次发现牡丹门的线索,和房子终于做成了熟饭,使蓝熙书欣喜间觉得他与房子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任人阻挠也会无济于事,很多事实证明事实做成熟饭就大事已定了。
过徐州凤阳,六朝金粉------南京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