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着太医看看!”朱瞻基说着伸脖子招呼旁边候着的小太监,蓝熙书赶紧阻止:“且慢!皇太孙不用兴师动众,已经看过了,并无大碍!”
蓝熙书心里叫苦,房子最讨厌宫里的人在丁香玉出出进进,一天到晚不是太医就是侍卫,弄得大家都不消停。
朱瞻基盯着蓝熙书的脸:“三少!”
“臣在!”蓝熙书语气和态度上拉开了与朱瞻基的距离,他不喜欢朱瞻基这么近乎的称呼,如果没有房子这档子事他倒不多想,朱瞻基平易近人也是出了名的,但是今天蓝熙书觉得朱瞻基这是有意的不见外,越亲热蓝熙书越感觉不妙,故而蓝熙书自大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就一脸谨慎,让人感觉君君臣臣的巨大尊卑落差。
“何必紧张!”朱瞻基看看柯大侠抻直了腰板,有点儿讪讪:“你我一见如故,我可是拿你和丫无双一样当兄弟待的!”。
他不这样说还好,他一这样说蓝熙书噗通跪下了:“蓝熙书不敢,刺客至今外逃,蓝熙书自感代罪之身!”
蓝熙书赶紧岔开了话题:“连日来蓝熙书不敢有半点儿懈怠,一着人密查,刺客这么快漏网说明皇太孙身边尚有我们没挖干净的同党,望皇太孙彻查,以防乱臣贼子有机可乘。”
蓝熙书斗胆臆测很成功的转移了朱瞻基的注意力,朱瞻基拧了眉头,一身紫蟒锦袍僵硬了。
“三少快说!”柯大侠催促,朱瞻基也看着蓝熙书抬手,蓝熙书起身:“想必柯大侠也着手了,郭运达的余孽外围接应尚可,但是对于皇太孙的动向谁最了解?”
蓝熙书故意制造悬念,其实也不算悬念,蓝熙书只希望拖来拖去溜之大吉。
“吕连魁的人我都挖了!”柯大侠凝眉看着蓝熙书,朱瞻基也说:“还有谁这么大胆!”
“柯大侠和皇太孙不必气恼,这个人指定将皇太孙安然无恙的消息放了出去,但是没关系,挖出这个人很简单,只要皇太孙再放一次消息,这趟线就会浮出水面。”蓝熙书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嘴脸。
“再出宫?”朱瞻基倒是兴奋了,皇宫虽大也憋屈得慌,远不如市井街巷来的生动有趣,他早憋不住了,他的行踪一向由柯大侠安排,以前柯大侠会多加斟酌防范随他的性子,但是这次柯大侠被神秘女子搞得心有余悸,别说朱瞻基提就是他有这样的苗头,柯大侠都会多有掣肘,朱瞻基深知自己牵连重大,一般他不任性胡为。
但是年轻人的心性难泯啊!
“不不!”蓝熙书看着柯大侠沉下来的脸色赶紧躬身:“当初让皇太孙以身为饵臣就该死了,此计万万不可再用!”
柯大侠松了脸色,朱瞻基很不以为意的抹搭下眼皮,菱角分明的脸上浅浅不悦,但是朱瞻基有个最大的优点,从不骄纵对待内臣外官一项不以忤逆定罪,是以蓝熙书在在自己面前跟在朱高炽面前一样,伴君如伴虎的恐惧只有面对朱棣的时候才强烈。
“放一个有分量的消息!”蓝熙书浮起了笑容:“只是有待斟酌!”
“说了!”朱瞻基背手走进了蓝熙书,展颜一笑,跟柯大侠蓝熙书三人三角鼎立,他脸上的笑意很有三人狼狈为奸的意味,不知怎的跟蓝熙书他就觉得有种一直被禁锢的东西被慢慢的释放,很有小时候背着所有人同贴身小太监做坏事的兴奋感觉。
蓝熙书看看四下,偌大的书房再无他人,他的举动甚至都吊足了一向老成持重的柯大侠的胃口:“就说皇太孙牵挂皇上,要亲身督粮北上!”
柯大侠和朱瞻基具是一愣,两人面面相视站直了身子,朱瞻基的身影打在蓝熙书脸上,蓝熙书一双精目炯炯。
“你可要知道皇爷爷······”
“微臣知道自皇太孙随驾出征出了一点儿小意外之后,皇上震怒,不许皇太孙随军涉险,但是,这次不同。”
蓝熙书微笑了一下。
“好你个锦衣三少!”柯大侠忽然畅怀大笑,有些失态的擂了一下蓝熙书的肩头。
朱瞻基也回味过来了,这边也擂了蓝熙书一下,柯大侠这个动作倒没什么,朱瞻基不同了,他的地位在那儿摆着呢,这种有点儿战友同伴嬉戏的动作忽然让蓝熙书收敛了笑意。
“这样,也就解了太子之围,看哪个还敢进谗言挑拨是非。”柯大侠顿悟,赞赏的看着蓝熙书。
“皇太孙是定海神针,无论多大的漩涡恶浪,只要皇太孙适时出现,即使白大人网络了负面消息也会让皇上的天平倾向这边!”蓝熙书直言不讳。
朱瞻基点点头:“原来我一直没被好好的利用!”
这本是一句朱瞻基随口的戏言,蓝熙书听到耳朵里却是晴天霹雳,他知道朱瞻基说者无心,但如果传到别有用心的耳朵里,蓝熙书八个脑袋都不够咔嚓的。
蓝熙书就跟纸人一样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矮了下去:“皇太孙降罪!微臣死罪!”
这个举动没吓着柯大侠,柯大侠也是一惊,但是却把朱瞻基吓了一跳,他一退步:“三少!你好好地不行吗?膝盖软啊!”
“君无戏言!这话您可要了微臣的命了。”蓝熙书撅着屁股。
“皇太孙!这话万万不可再说!”柯大侠明白紧着一句。
“又没旁人!”朱瞻基一拉蓝熙书:“真受不了你们!”
蓝熙书凛然直身,一双豹子般的眼神扫向圆柱后面,一支金钩挂着红绒绣金边的巨大缦帐,缦帐的下摆流苏烁烁,一双宝石蓝的尖尖绣鞋露出一点。柯大侠和朱瞻基顺着蓝熙书凛凛的眼神看了过去。
蓝熙书忽然觉得自己太过职业神经了,竟然忘了自己身在戒备森严大内。
柯大侠没反应,朱瞻基忽然撮嘴发出一声蛐蛐儿叫声,那声音异常悦耳逼真。
随着缦帐一阵忽悠,一声娇俏的笑声转过了圆柱。
一身粉嫩嫩的鹅黄窄袖小衣,下身鹅黄的八幅长裙,一件薄如蝉翼的玉色纱衣披风旋身如莲花而至,那份体态轻盈俏丽真是让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