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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神陨落

    在人迹罕至的角落里,杂草丛生的深处影影绰绰地坐落着一处偏僻的行宫,行宫里面空荡荡的,原本种满花草的田圃如今只剩下大火吞噬后的灰烬,这火大概是把土质都毁了,这么多年过去仍是寸草不生。

    地处行宫中心的屋子里有两个人在说话。

    明明是白天,屋子里却很暗,帘子全部拉上,特意不让一点光透进来。一个人跪在地上,对另一个背对站立的人俯首,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能隐约看见他的身形轮廓。

    那是一个瘦削的人,修身的衣服在他身上竟也不太能撑起来,他的影子在微弱的烛火下拉得很长。他散着头发,无人束冠,也绝不允许别人替他束冠。

    “你应该知道跟他正面对抗你没有胜算,但你仍然可以打败他,”他背对着门,像是在看墙上的什么东西,半晌,忽然聚起目光,变得犀利,“因为,是我要让他死。”

    “忘言定不负主上所托。”跪着的人身着一件青褐色贴身玄衣,低着头声音坚定如铁。

    “我会告诉你要怎么出招,”他的声音像被刀刃磨过一样深沉,“但你只有一次机会,我可不会救一个无用之人。”

    他的声音没有多少起伏,但忘言能听出他的仇恨,那是足以将人碎尸万段的恨意,“忘言明白。”

    而他能做的,只是服从命令。

    上清殿。

    白水正在殿内独自下棋。结界外突然传来扶摇的声音:“水水,我听说前两日有仙子跟你表白啦!这种趣事你居然也不跟我说,不够意思啊!”

    白水头也没抬就知道是谁敢这么跟他说话:“哪来的趣事,分明是麻烦。”

    “你这就叫不识好歹!”扶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摸摸下巴,琢磨一番,“难道你不喜欢仙子?那要不下次我带你去青楼逛逛吧,那里美人很多的!”

    白水抬眼,冷冷瞧他:“你自己不嫌脏,我嫌。”

    “说话别那么难听嘛,那儿的姑娘也有卖艺不卖身的,清高的很,真的!”

    “真的又如何?我可不像你整天不思进取,”白水手指夹着一枚白棋,思量着该怎么走,“我看你有空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吧。”

    扶摇走到他面前,找了张凳子坐下:“我怎么了我,我生活很幸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凭我这风流倜傥的外貌,加上抹了蜜的嘴,天上人间不知多少女子为我倾倒!”

    扶摇身穿一件修身的湖蓝色镶边锦衣,留着飘逸的刘海,衬得那张脸越发俊美丰韵,颇有江湖少侠的风范。他摆了各种姿势,不得不说,耍帅他是一流的。

    但白水一旦开了毒舌,轻易不会停:“有本事就彻底拒绝,躲躲藏藏的真不像个男人。”

    “你你你…行了行了,玩什么玩,自己跟自己下棋你还真有意思!”扶摇立马变了脸,情急之下,竟把白水已经琢磨好久的棋盘给打乱了。

    扶摇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转而笑嘻嘻地赔礼:“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给你恢复原样。这个…好像是这样,不不好像是那样…那个…水水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慢慢下吧,我先走了啊,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好像是娇娇病了。”

    “弄坏别人的棋局就想走?”背后传来白水斥责的声音。

    “那个…花花病了,病得很重,我得立刻过去,这个棋局我改天再来帮你复原呗。”

    “可你刚刚说的好像不是花花吧?”

    “不是吗?哦,那是我记错了,是花花病了,没错就是她。”

    “别在我这插科打诨的,没用。”

    一听到这句话,扶摇立马收起尴尬的笑容,靠在亭台的一根银色花雕支柱上,不耐烦地问道:“那你想怎么办啊?”

    “别逃避,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白水一施法,桌上的棋局瞬间复原。

    扶摇的脸色沉了几分,眉目凝重,头不自觉地低垂,半天才说出一句:“这事不用你操心!”说完便走了。

    白水继续下棋,心里却不由得泛起回忆的涟漪,自言自语:“真的会后悔。”

    扶摇走后没多久,天色突然变得诡异,方才还是朗朗乾坤,现在就已平白生出层叠乌云,仿佛广阔无垠的天空随时都会坍塌。

    白水手中的棋子仍然有条不紊地落在棋盘,一股肃杀之气猛然袭来,却在他周身一圈之外停下,刹那间便见数十位隐形杀手现身,白水将指尖黑子微微一旋,杀手们便被内力震出百米开外。

    由于他一向不与人亲近,偌大的宫殿内无一人侍奉,他们竟能潜入他设的结界,也算有点功力,不过要想杀他,还嫩了点。

    “好好的下棋日,偏要来扰我清净,看来你们是存心找死了。”

    话音刚落,他蹭地一下腾空而起,手中生出一把雷霆剑,轻轻一挥,便将那些杀手悉数斩于剑下。

    那些杀手被击中后很快便灰飞烟灭,看来只是些傀儡。他收起剑,对着暗处的人发话:“既然有胆量来杀本神,就别躲躲藏藏了吧!”

    暗处之人并没有立即现身,而是将创造空间的宝物祭出,一瞬间他的宫殿就成了一片陌生的荒野。这宝物莫非是……只见原来仙气缭绕的宫殿已经消失不见,寸草不生的荒野之上,摇曳着无数红冶妖艳的花朵,在乌云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晦艳。

    来不及细想,对方现身的同时,便以迅雷之势朝他命门袭来,速度之快非常人所能见,一阵风的时间那人已直逼身前,一把手刀在法术操控下飞速旋转,企图见血封喉。

    白水尚未出招,只是频频躲避,像是无心恋战。三招过后,他双手负立,保持上身的挺直和均匀的呼吸,衣袂飘飘,是一如往常的出尘逸致。

    此时他才有机会端详来者——玄衣下的人身形偏瘦,个头一般,只见他半垂着头,两鬓的长刘海遮住了侧脸,看不清面容,但站在一米开外仍能感觉到那股阴沉气息,尤其是露在外面的幽暗眼睛,像是被盗去了宝藏的空坟,森冷得不像活人。

    那人以速度见长,但力量不足,三招过去未能伤白水分毫。本以为他会用宝物压他,如此看来竟无半点倚仗之势,放着这么好的宝物不用,难道只是为了拿出来炫耀?还是说他自负到以为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杀了他?

    真是可笑。

    然而,白水想要速战速决的想法也没能轻易实现,他发现对方的防御能力比他想象的要强些,他隐隐觉得对方还未用尽全力。

    白水不禁疑惑:他究竟想怎样?杀气那么重,分明是想致他死地,但为什么还要留有余力?难道他想拖延时间?使用宝物将他困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个?

    一张五官分明的俊颜逐渐被细密的汗水沾湿。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必须速战速决。

    白水不再跟他废话,直接使出大招,可对方似乎也猜到了他的意图,提前躲避,但白水的大招六界之中尚无几人能接,虽没伤其要害,但也将其重伤。

    一阵风过,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血顺着玄衣少年的手静静淌下,落进贫瘠的沙土,很快开出一朵硕大的七瓣红花。数十同伴的尸体皆湮没在这样的花丛,刹那间,成片的红花无风自曳,发出嗡嗡的声响,仿佛在渴求更多鲜血的滋养。

    玄衣少年终于撑不住,单膝跪地,额际细密的汗水凝成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白水望着那妖冶异常的花朵,不禁锁眉沉思。他记得这花名唤“七艳”,只有在至阴之人鲜血的浇灌下才能开花。可这世上至阴之人早该死绝了才对……

    身后出现异动,白水立即浑身紧绷。可还是晚了一步。

    他抬头,那个玄衣少年竟已鬼魅般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怎么可能?

    数十只手刀飞出,白水足尖轻点,斜倾着向后掠去,成功脱逃。然而就在下一秒,他便暗叫不好。因这一招来势汹汹,却并非为了伤他,而是将什么洒进了他的双眼。

    突如其来的恍惚如潮水般汹涌,来不及躲闪,就已身陷囹圄。彷如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在拉扯他的四肢,让他顿感疲软无力。

    而在他身形放慢的空隙,玄衣少年就已卷土重来,手中刀刃飞旋而出,划破长空,像是在为死去的同伴悲鸣。

    他不经意地抬眸,对上那双似冰似火竟也在盯着自己的眼睛时,心中一惊,立即将目光下移,试图躲开那双诡异的褐瞳,落在对方剔透明亮的嘴唇上。

    他看着那唇从原本正常的浅红色逐渐变为无色透明,明镜一般地映照出记忆的最深处,揭开最不为人知的伤痛。眼中掠过一丝惊愕,他暗叫不好,努力挣脱却已沦陷。

    只一眨眼的工夫,身体就开始不听使唤,能看到那张嘴似是在说着什么,却又听不分明,只令人一分一分地放松警惕,愈加疲惫不堪摇摇欲坠。

    不好,方才那药只是个幌子,玄衣少年从未将其当成孤注一掷的法宝,而这一次的幻术才是真正的主!可这幻术竟不是瞳术,而是世间最为稀有罕见的唇术!不想,竟还有唇术留存于世!

    正惊叹着,在明白的那一瞬,他也彻底陷入了幻象——

    一山一水一少年,一月一酒一美娥。

    他听不清那风流倜傥的少年在说什么笑什么,只能看见少年唇边的那一抹和煦笑容灿烂得好似天边的云彩。而下一刻,那少年身边翩翩起舞的曼妙女子却忽然撞进他的怀里,笑盈盈地牵起了他的手……

    万千思绪犹如一张大网,将他团团包围,让人深陷。

    “幽筠……”

    时隔五百年的呼唤不自觉地从嘴里念出,她的笑靥却犹在眼前,仿佛一切都回到了那时的光景,他最快乐的时光,这令人如何能不沉醉?

    但白水毕竟是白水,很快就清醒过来,幽筠已死,这是天界无人不晓的事情,也是他多年来的心结。而这个人竟然……竟然敢用那段往事来制造幻象!不能饶恕,绝对不能饶恕!

    尽管他从中唇术到苏醒花了不过数秒,但可惜他面对的敌人速度之快,绝不可能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因此,当白水愤然从幻象挣脱,意识恢复的那一霎,朦胧的视线里,一柄银色大刀已从他身体贯穿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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